第一卷 第十五章 可怕的诅咒

“就是这样，我见到了我们原本的目标，也见到了阿提拉和拉海尔。越来越多的能力者涌入这座小镇，原因尚不明了。”

德兰克把刚刚外出的经历完整地给唐和李暮雨讲述了一遍，看着两人张大嘴巴的惊愕表情，他不禁无奈地笑道：“我只是讲出了一部分……外面的局势其实要比你们所设想的混乱得多……也许这是个突围的好机会？”

“走。”唐当机立断，带起了手边的两把金属吞噬者就准备向外走。

“等等等等……”德兰克说，“我还没说完……我约了那群疯子八点钟去雪花酒吧喝杯酒，而那时才是我们突围的最佳时间。”

只是与德兰克的眼神短暂交流了一下，唐很快就理解了他的意思：八点时所有的能力者都在酒吧里集合了，而我们可以迅速地突破边防人员，然后逃到博丹领地以外的地方。

“我会让他们死得比谁都惨。”李暮雨挥舞着短刀，得意地说。

“不不不不大小姐。”德兰克连忙劝导，“您就躲在唐的背后就好，战斗的事情暂且与你无关。”

……

“那家伙的表现比我想像的好。”看着德兰克伸手直接撕裂风暴坦克履带和硬抗住毁灭者一炮的视频，牛顿默默地点了点头

“就……只是这样？！”秋葵几乎要抓狂，“那是毁灭者的有机消除炮！你硬抗一炮都会灰飞烟灭！”

“那证明那个少年确实是卡巴克族。”牛顿点头，“所以说他才能够用身上的共生体抵消掉有机毁灭。”

“你到底为什么表情这么平淡啊啊！”

“我的内心很狂热。”面对妹妹的质问，牛顿平淡地答道。

“不过……”牛顿的神情忽然肃穆了起来，“我有一种预感，那就是他真的能帮我们解开这个诅咒。”

秋葵的脸上忽然浮现了一种奇怪的表情，在常人看来，这种表情也许与她那张美丽的面孔格格不入。可在她的哥哥看来，那种表情是受尽了命运的折磨后才酝酿出的一种五官形态。

“但愿吧。”秋葵没有直接回答，而是在心里默默地说。

没有人知道她和牛顿这些年来遭受的痛苦，也没有人知道她们所背负得诅咒是怎样的可怖。为了解除这个诅咒，往日那个青春阳光的少年变得疯疯癫癫，而那个不善言辞的少女却被迫变得活泼开朗。

当那对你来说太过于沉重的命运压在你的身上时，你没有任何话可抱怨，也没有人愿意听你的抱怨。你只能紧闭着嘴巴，改变自己原本的形态，一步一步地负重前行，直到找到那能令你解脱的办法！

……

腰间挂着铃铛的少年昂首阔步地走进雪花酒馆，把几枚金币拍在了老板的桌上。

虽然少年所使用的并不是奥兹的货币，但黄金却是通用的。几枚纯金的硬币足以晃花一个普通人的眼睛，但令他诧异的是，这个老板却不为所动。

“要一杯酒。”少年说，“度数要高。”

吊着三角眼的老板用眼角瞟了一下少年拍在桌子上的金币，淡淡地说：“颜色太淡了……这上面的黄金就像是镀上去的一样。”

“镀上去的？”少年的声音蓦然提高了半度，“你敢把你的话再重复一遍么？！”

“你这金币是假的。”老板把几枚金币从桌子上划下去，摔落在少年的脚面上，“你这不知廉耻的骗子！”

“你要死了……”怀揣着正在胸内燃烧的怒火，几枚纸人从少年的袖口里滑出来，落到他苍白的手掌里，“而且你会死得很惨。”

老板强忍住笑意：“你说什么？”

“我说你要……”少年的话还没说完，就被老板狂野而富有穿透力的笑声打断了：“孩子！让我来看看你这个撒谎成性的垃圾到底有没有种……”

老板从柜台里掏出一把枪，用力地拉了一下枪栓：“听好了小子，我不管你来自奥斯兰，马斯海姆还是什么更远的地方……那对我来说都是狗屁一样的。”

“在奥兹，就要遵守奥兹的规矩！我他妈才不管你到底多大年纪……做错事就要被惩罚！”

他把漆黑的枪口顶在少年的额头上，“用假币的蠢小孩，让我来教教你什么是奥兹的规矩……现在给我爬着，滚出去！”

有些好事的酒客朝这里投来了幸灾乐祸的目光。在他们的记忆里，每当这个酒馆里有对这位老板不敬，或是使用了虚假货币的客人，老板就会掏出他的枪，把那家伙恭恭敬敬地“请”出去。

几只纸人握着刀剑从地面升起，把老板的周围围得密密实实。少年嘴角勾起一抹凶狠的微笑，眼神中蕴含着极度的蔑视和极度的愤怒。

“你叫我孩子？！”少年的笑容只让老板觉得很冷。

一滴冷汗从老板的额角划落，超乎常理的事突如其来地击碎了他的勇气。他竭尽全力地回想那些关于“魔法”或是“巫术”的记忆，却一无所获——即便他曾在酒桌旁听说过这个世界上有着能够操控邪恶力量的存在，他通常也只是给予一声不屑的嗤笑，因为那实在离他的生活太过遥远。

但当他有一天真正面临着那些他根本不相信的事物，除了发抖之外，他几乎做不了任何事。

“少年郎……凡事留一线。”有和老板要好的酒客在少年的身后劝道，“你这样的大能本就不必和我们这些凡人计较。”

几只纸人手中的刀剑整齐划一地向前一送，刺进了老板的血肉之内。巨大的痛苦敲击着他的大脑，使他就这么直接昏了过去。

“我留了他一条命。”少年低身把金币捡了起来，“等他醒来，记得让他看看这几枚金币到底是不是真的！”

他把金币重重地拍在坚硬的橡木桌上，让几枚金币完完全全地嵌了进去，金币的边缘与桌面的裂口严丝合缝地咬合在一起，即便是最老练的工匠看了，都会不禁心惊。

这到底是怎样的力道？！

从一张坐满了人却又鸦雀无声的酒桌上拿出了一杯烈酒，他坐到了一个被阴影笼罩的角落里，扫视着已经被吓坏的众人。

酒馆里无比地安宁，没有人敢讲一句多余的话。

可紧接着，拉海尔和阿提拉就走了进来。

银色的重盔包裹着拉海尔结实的身躯，几把阔剑在他身后的剑鞘内沉睡，而一遇到需要他们的时刻，他们便会接连醒来。坚硬的目光从拉海尔的眼睛内射出，像刀子一样割着酒客们的脸颊。

但但他与少年冷淡的眼神交汇在一起时，那气势便弱了三分。

阿提拉则穿着正常得多，但也只是表面上。他穿了一件长长的风衣，领口紧紧地包住他的脖颈。从风衣上的口袋数量来看，他身上的暗器携带数量很可能到了一个恐怖的地步。

两人走到少年的身旁坐下，一言不发。少年也只是自己喝自己的酒，根本没有与两人搭话的欲望。

就这么过了一段时间，老狼罗根和漂亮的瓦尔基里也陆续就座。值得一提的是，发泄过了怒火的少年望向罗根时的眼神收敛掉了原先的疯狂，只剩下怜悯和轻蔑。

罗根多次想出言攻击这个狂妄自大的少年，但本着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的原则，他强迫自己闭上了嘴。

而望向钟表，已经八点五分了。

“德兰克怎么还不来？”

这个问题萦绕在所有人的心头，但没有人把他讲出来。

……

“他妈的拉海尔和阿提拉那两个混蛋到底往边防安排了多少人！！”

浑身是血的唐咆哮着向前轰出一枚巨大的火箭炮，再次干掉了一支来袭的小队，然后躲到了树干之后。

德兰克身上的银黑色物质也出现了多处漏洞，暴雨般的子弹倾泻在他的身上，在极力忍受着疼痛的同时，他也在奔跑着撕裂那些士兵。每当他那巨大的爪子开始挥舞，都会夺去一批士兵的生命。

而之所以他们能支撑这么久，原因无他，只是因为他们把那具毁灭者的尸体扛到了自己的客栈里。经过几个小时的努力，他们终于用一种带酸的试剂成功腐蚀掉了毁灭者的一片皮肤，然后把他表面那层漆黑色的物质完整地剥了下来。

而把这层物质贴在了自己身体的表面，他们三人的防御力也都增加了许多。不仅如此，他们还把毁灭者内部的武器接连拆卸了下来，比如唐刚刚使用的火箭炮，就是毁灭者的“内脏”之一。

而那可怜的毁灭者，最后只剩下了一大团缠绕在一起的电线和一块破碎的电池。

“加把劲！”德兰克大喊道，“李暮雨去把那边的几个黑鬼干掉！”

“好！”李暮雨的声音清晰地响起，她大步地跳跃着，任由子弹在她的身上跳跃。两支枪内同时爆出耀眼的火花，李暮雨承受着巨大的后坐力，把子弹射进了那几个端着机枪的士兵的胸膛。

下一步就不需要德兰克提示了，她冲到了机枪旁边，对着战场中心的一大片士兵疯狂地倾泻着子弹。

这场面是如此地邪性，三个年轻人对抗着数以百计的士兵，并撕碎了他们当中的三分之二。

但更令人感到邪性的是，即便这些事情已经超脱了那些士兵的认知，他们仍旧前赴后继地向前冲锋，脸上没有一点表情。

“混合编队？”德兰克看着这群肤色千奇百怪的士兵们，不禁自言自语道。

……

“他们快要突破我们的防线了！！”秋葵的看着控制台上的画面，脸上满是惊喜，“是否要派遣更多士兵？！”

“不需要了。”牛顿的声音里也带着隐隐的兴奋，“真是令人难以置信……”

在控制室内兴奋地镀了几次步后，牛顿的心情仍然无法平静下来，于是他索性抄起了桌旁的酒瓶，对着嘴就灌了下去！

一大瓶烈酒被他的肠胃迅速地消化吸收，牛顿脸色逐渐才变得冷静下来。

“暂时不要打草惊蛇。”牛顿下令，“把所有的军队撤掉，我们亲自过去见他们。”

“需要带什么家伙吗？”秋葵有点紧张。

“不。”在极度的欢喜过后，平静下来得牛顿的眼神依然很锋锐，“我们空着手去。”

“为什么？”秋葵问。

“我已经受够了这个该死的诅咒了。”牛顿冷冷地说，“如果他们不愿意帮助我们，那我们就被他们杀掉也无妨！”

……

“咦？”看着忽然停下来攻击开始退却的士兵们，唐发出了一声奇怪的声音。

“这些家伙真的像没有生命一样……”

看着一名士兵被石头绊倒跌在地上，摔碎了一整颗牙齿却毫无表情变化，德兰克脸上不禁浮起了疑问的神情。

“李暮雨，试着攻击他们。”德兰克转头下令。

李暮雨连续扣动扳机，子弹接连洞穿了几个士兵的胸腹，那几个士兵一声不吭地倒在了地上。而看看周边别的士兵，脸上依旧毫无反应，也没有丝毫还击的意图。

“应该是什么术法……”唐皱起眉头，“里奇曾经对我讲述过类似的事情。”

“哦？”德兰克挑眉，“说来听听。”

“这种术法能够让尸骨重新长出血肉，成为一个完整的人。但是却没有任何意识……只能被人操纵。”唐说，“也就是说……有人在背后操纵他们袭击我们，而那个家伙的信息，我们还一无所知。”

“小心！”李暮雨喊道，“我们背后有人在靠近！”

德兰克和唐接连转身，手里的武器都对准了身后的两名不速之客。

即便距离很远，但是牛顿还是能够非常清晰地看到浑身缠绕着不明物质的巨人德兰克和双持金属吞噬者的唐。看他们这个架势，这对兄妹只好无奈地停下了脚步。

“听着，来自远方的旅人！”牛顿的声音隔着很远传了过来，“我没有恶意！”

“我无法相信你！”尽管隔着这么远的距离，德兰克的声音也十分清晰洪亮，“离我们远一点！否则我们会开始攻击你们！”

“这般匆匆忙忙，只是为了出逃？”牛顿再次喊话，“相信我！我这里有你们不必再逃走的依托！”

“他怎么知道我们要跑路的？”李暮雨不禁问道。

“很简单，这两个家伙是那两个王八蛋的人。”德兰克身上的银黑色物质再次沸腾起来，“不杀掉他们……看来很难离开这里。”

一股子浓烈的疑问忽然涌上了唐的心头。他扫视面前的尸横遍野，又扫视身后地平线尽头处的两个人，一个猜想从他的脑海中突兀地浮现。

“听着，德兰克。”唐低声说，“这两个家伙不对劲！”

“我也看出来了。”德兰克的脸色也十分凝重，“依我所见，把他们撕碎了就对劲了！”

“不不不我不是这个意思……”唐擦了擦汗，“你有没有注意到他们的到来和军队的退去几乎是同一刻？”

“是啊……”德兰克点了点头，随即蓦然惊醒：“我明白你说得不对劲的地方了！”

“如果说我们对于那些军队是吸引的作用的话，那那两个人对军队就是排斥！”唐说，“而根据里奇之前跟我讲述过的内容……这两个人身上很可能遭受着诅咒。”

唐咳嗽了几声，继续讲道：“他们身上的诅咒不同于你们身上的那种小打小闹的诅咒……他们身上的诅咒更强烈，也更痛苦……”

“‘小打小闹’？”德兰克叹了口气，“好吧，但愿你是对的。”

银黑色的物质重新进入他的毛孔，让他原本的身体显露出来。这个年轻人微笑着向地平线尽头走去，而后面跟着全副武装的两个少年。

“你好。”德兰克握住牛顿的手，眼神平静而真诚：“我忽然改变了主意，决定听听你们想说什么。”

牛顿深吸了一口气：“相信我，你们这会是个正确的决定。”

“正不正确不知道，我只知道你们两个的决定愚蠢到家了。”李暮雨愤怒地指着他们身后的边境线，“就差那么一步！我们就可以离开这个鬼地方！”

“你不能离开那里，我们都不能。”秋葵对着李暮雨说，“你走不出去哪怕一步。”

“你听着。”李暮雨猛地抓住秋葵的领子，把她的身体向自己的方向扯近了些，“我随时都可以畅通无阻地走出去，根本就不需要你们这些混蛋指挥。”

她甩开秋葵的衣领，企图向远处走去。她的确走出了一段距离，可当她试图穿越边境线的时候，却被一股无形的屏障猛地撞了回来。

“你们这位朋友变化很大，对吗？”牛顿直视着德兰克的眼睛，“这并不是因为她最近受了太多刺激，而是因为一些别的原因。”

“你很了解她？”唐忍不住问。

“不仅是她，我了解你们当中的每一个人。”牛顿说，“这是我的诅咒之一，我能了解到这里来的每个人，泽诺斯之子。”

听到这个称呼，唐的额头猛然炸起几根青筋，瞳孔一瞬间变成可怖的金黄色。

“唐！”德兰克低喝，“现在不是打架的时候……”

远处的李暮雨还在竭尽全力地撞击眼前的那道看不见的屏障，而德兰克则在劝说已经处于暴怒状态的唐。

而唐，却忽然平静下来。

“我们走。”

出奇地诡异，这三个忍气吞声的字竟然会从一个刚刚还处于愤怒状态的人的口中说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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