德兰克是个辛苦的年轻人。
他经营着一家规模很大的生物制药公司,毫不夸张地说,这家公司几乎垄断了整个奥斯兰帝国的医用药品行业。作为公司的创始人,他麾下有近40万名朝九晚五的员工。虽然企业非常巨大,但是公司的产业结构链和行政系统却并不臃肿,在高效运转的流水生产线支持下,公司的年底盈利总数完全顶得上一个小国的生产毛额,甚至还略有超越。
企业的扩张曾碰到过一些阻力,无数的竞争对手试图拖垮这个在奥斯兰一家独大的生物企业。他们散布各种小道消息,对德兰克的企业进行静心筹备的经济打击,其中曾有几次对手精心计划过的攻势把公司几乎摧毁,公司的各项指标都处于岌岌可危的死亡边缘,但德兰克总是能奇迹般地解决这些危机,没有人知道他是如何办到的。
记得有一次,一个该死的报社记者拍到了德兰克公司一名高管与奥斯兰臭名昭著的恐怖分子会面的场景,这一张照片如同一把重锤,把德兰克精心建造的企业名声砸得粉碎。无数舆论铺天盖地地袭来,帝国政府也连连要求企业给出说法,企业一度处于灭亡边际。而德兰克自始至终都没有露出哪怕是一点慌乱的心态或做出错误的举动,他沉着有力地与该报社和帝国政府僵持了近一个月的时间,然后在一个傍晚,帝国政府撤销了对企业的制裁,那家报社也莫名其妙地人间蒸发了。这件事消失在了人们的视野里,企业重新站立了起来。
而身为如此庞大企业的董事长,他身上丝毫没有一点自负自大的影子,在旁人看来,言行举止里反而有一种奇异的谦逊。正是这种谦逊使他拥有了一种难以言喻的人格魅力,也正是这种人格魅力让公司的董事都如星星环绕月亮般环绕在他周围,把企业越做越大。
对了,他今年才刚刚21岁。
……
穿着笔挺西装的年轻人骄傲地站在讲台上,眼神里没了以往的平静,取而代之的是几乎要满溢出来的自信。往日空旷的大礼堂此刻被人群所填满,数万名狂热的德兰克崇拜者端正地坐在台下,聆听着这位年轻有为的董事长演讲。
“我们踌躇于山川湖海,所有的生活琐事,以及我们所创造的满地鸡毛蒜皮。我们哭泣,我们孤单,我们欢笑,我们厌烦。而我们从未想过是否能够离开,是否能够离开这颗星球,是否能够离开这具平庸的躯壳,是否能够离开这个普通的自己。”
“如果你也曾像我一样这么思索过……那恭喜你,现在,你们所热爱着的日冕制药公司已经替你们找到了所谓的‘出路’”。
“我们这次发布会推出的三款尖端科技绝对能满足你对生活的一切渴望。Fristthingfrist,是我们三年前就开始研发的LSD减压技术……”
年轻人沉着有力地演讲很快调动了讲台下面听众的神经,他们睁大眼睛,呼吸加速,等待着讲台上这个男人的下一句话。
“我们将于明日退出这款我们最钟爱的产品。”年轻人接过身旁助手递来的注射器,“它看起来非常简单对吗?但我保证,它只需要一丁点的剂量,就足够让你离开这颗星球。如果把整瓶注射进去,你会短暂地去往天堂。”
注射器里流动着紫红色的粘稠液体,看起来像是有生命一般妖异。台下出现微微的骚动,但很快回归平静。德兰克接过助手递来的第二款产品,又开始介绍他们最近新研发的HIV治疗药物。
如果说之前的那款产品还没法让观众们狂热的呐喊,那这款产品绝对将气氛推向了顶点。这是划时代的伟大药物!每个人的心里几乎都在咆哮着这一句话,而讲台上那个自若的年轻人,此刻在他们眼里已经成为了神灵一般的人物。
……
“做的不错,德兰克先生。”
在后台,一位东方面孔的姑娘微笑着说。她长得算不得绝美,但绝对是耐看的那一种类型。修长的身材玲珑有致,一看就是长期锻炼的结果。
“这是我的拿手好戏。”德兰克解下领带,从西装口袋中摸出打火机,燃起了一根香烟。随着烟雾的吞吐,他也渐渐放松下来。
“今晚我有什么任务吗?”德兰克随意地问。
“唔……是的,图帕克先生约您去‘月光’喝两杯酒,他似乎有些要事对您说。”
“又是那些该死的帮派斗争?”德兰克叹了口气,把香烟按死在烟灰缸里,“告诉他我会去的。”
香烟在烟灰缸里安静地躺着,还未完全散开的烟雾盘旋缭绕。
与此同时,那家所谓的月光餐厅里,正有异样发生。
身着皮夹克的健壮男人慵懒着靠在皮椅的椅背上,两只望向前方的眼睛里饱含着残忍和冰冷,一如他浑身的纹身般狰狞。良久,这个块头大得出奇的男人发出一声悠长的叹息,将手里的雪茄放在了一旁的茶几上,起身去打开了包间的门。
非常奇怪的,门前竟然站着一个人。这个隔音效果极其优良的包间是不会让门外的脚步声传到屋内的,而门前的这个人也并没有按门上的门铃。但屋内的人就是知道他来了,并且起身去打开了门。
“我警告过你了对吗,图帕克先生。”门外的男人消瘦而苍白,但声音非常浑厚,每一个音节都发得慷锵有力,像是金石敲击在钢铁上。
“警告?”屋内这个臭名昭著的恐怖首领露出了难得的微笑,“你管那些无关痛痒的攻击叫警告?”
“我会再做同样的事情两到三次。”门外的男人也笑了,但笑得危险且凶狠,“那时候你的整个组织都会垮台的。”
图帕克直视着面前这个男人的双眼,试图从中找到一点怯懦,然后再予以还击。但他失败了,面前的这个男人不仅神色自若,而且眼波平静如水,仿佛他在与自己的老朋友约会,而并非面对面地威胁一名恐怖组织的领袖。
图帕克回到椅旁,拿起了那根粗壮的雪茄。他用力地吸食了一口,然后缓缓地将烟雾吐在了男人的脸上。
“滚出去,你这没用的废人。”图帕克用着粗俗的语气,一口接一口地吸着雪茄,“否则我会把你的头塞进你的屁眼里,然后再让你妈妈来为我做一些我喜欢的事情。”
“我劝您说话注意一点分寸。”男人的脸色终于变了,第一缕愤怒出现在了他的眸子里。是时候了,图帕克想。
还没来得及说出第二句话,男人的嘴里就多了一个东西。他感受着那个东西的味道以及形状,终于在第二妙惊骇地发现这是图帕克的拳头。
血腥味在嘴里弥漫,男人满脸抽搐地倒飞了出去。他撞在不远处的墙面,又重重地摔在地下。他痛苦地咳嗽,吐出一口混合着碎牙的鲜血。
图帕克以电光火石的速度从腰间掏出了一把手枪,对着坐在那里的男人连续扣动了四次扳机。加装了消音器的枪支射出了四枚如同刺客般安静致命的子弹,却根本没有触及男人的身躯,而是没入了墙壁里。
男人无声无息地消失了。
“该死的混蛋。”图帕克将枪收回腰部,重新回到了包间。那支雪茄一直握在他的右手,且仍旧香醇可口。自始至终,它没有受到一点损伤。
……
华丽的礼堂内,落地窗前,站着一个西装革履的男人。他头发一丝不苟地梳向脑后,无框眼镜后的眼神透露出文雅和高贵。如果不是预先知道他的身份,很难想象他是整个帝国最大的毒品制造商。
他是唐,图帕克最难缠的敌人。
落地窗旁,无声无息地出现一个头发披散,满嘴血迹的人。在他的倒影出现在玻璃上的一刹,天忽然巧合地下起了蒙蒙小雨。随着一声声雷的炸起,这小雨很快转变成倾盆暴雨。唐平静地转身,凝视着这个狼狈不堪的人。
“他攻击你了?”唐的声音稍微有些尖锐,却还勉强算得上好听的范畴。
“对。”那男人点头,“我没有还手之力,他在忽然间袭击,狡猾得像一头狮子。”
“他的确是头狮子。”唐重新转身,开始凝望窗外的暴雨。
十八层的高楼,屋里没有开灯,黄昏的光把唐的影子拉得修长。铁锈色的云朵把棕黄色的投影投到唐的身上,映出了唐眼中的三分慵懒。
雨下得很大,空气中弥漫着嘈杂的声响。雨水冲刷着路面,路人们丧气地把衣服披在头上四处躲雨。唐看着底下渺小如蝼蚁的众生,不禁笑出了声。
“有时候我感觉我是一个神。”唐把手搭在男人的肩膀上,“因为我能干掉我想干掉的任何人。”
“但有时我感觉,我只是一个人。因为我跟你所认识的任何一个人都一样,与他们别无二致。唯一有区别的,只是我手上有很大的权柄。而且,有一个人,我永远也杀不掉。”
“图帕克的账我们迟早会算,但现在我们要让他活着。原因,以后会解释。”
唐看着男人对自己点头,眼神的恨意一点一点消散,也随之满意地点了点头。
他习惯从别人的身上勒索敬意。
“今晚他们会在月光餐厅会面,德兰克的总部没有任何SP守护,你去星空制药公司把代克丝干掉。”唐吩咐。
“是。”
唐语气忽然变得柔和:“去把牙齿看一下吧。”
男人紧低着头,一句话也不敢说。
……
“好久不见啊混蛋。”德兰克看着坐在眼前的图帕克,淡淡地甩出这句话。
“你也是啊蠢驴。”图帕克把枪拍在桌子上,“你那边有内鬼。”
显然,图帕克见面的第二句话就让德兰克直接愣住了。他的身体僵硬在半空,很久之后才躺倒在椅子上,长长地吐了一口气。
“我下午四点就在这里等你。”图帕克说,“我让人把消息传给你,过了十五分钟,就有人袭击我。”
“也许是你路上暴露了行踪?”德兰克尽力扯出一个笑容。
“不可能。”图帕克斩钉截铁地说,“这层楼上他妈有我六个兄弟,这栋楼有我他妈一百个兄弟。任何SP上来都不可能不被发现。”
“袭击你的他妈是个SP?”德兰克的声音因为震惊而扭曲。
“对!”图帕克大声说,“并且是能力很强的那种!我没能杀掉他!”
德兰克瘫倒在椅子上,图帕克都没能杀掉的SP,能力极强的SP,与他们为敌的SP,莫名其妙出现的SP……
思绪不断扩散,他的瞳孔放大,开始思考事情与事情之间的联系。
“无论是谁来玩这个游戏,都要遵守游戏规则。”德兰克猛地起身,“他来袭击你,就一定有所目的。要么是我们的对立面的同一面,要么是我们同一面的对立面。”
“他是唐的人?”图帕克迅速领会了德兰克的意思。
“很有可能。”
“你的猜测一向很准。”
“这次,也不会出错。”
图帕克笑:“你总是那么骄傲。”
“这是自信。”
两人相视一眼,大笑了起来。
……
披头散发的男人冷静地走在星空制药公司的走廊里,现在已经过了下班的时间,各个办公室里空无一人。他已经破坏掉了照明的电路,等到夜幕降临时,这栋大厦将是一片死寂,也正是他动手的最佳时机。
他像是一只狡猾的狐狸,游走在每个办公室之间,想要找一套合适的服装伪装自己。他翻开每个柜子,拉开每个抽屉寻找胸牌和外套,但他不敢发出太大声音,因此速度慢得惊人。
突兀的,走廊响起脚步声。
他浑身汗毛炸起,须臾间消逝在了空中。
“特里?”走廊里响起代克丝的声音。
门把手被拧开,一身休闲装的代克丝端着咖啡走了进来,她的袖子有些短,露出两截雪白的手臂。
男人握紧了手里的碎玻璃,已经悄无声息地向代克丝方向移动。
代克丝见特里不在,于是就拉开椅子坐下,把咖啡放在了桌上。见她悄无声息地掏出手机开始聊天,男人也悄无声息地开始了攻击。
手很稳,也很快。玻璃碎片有时候比利刃更锋利,而男人的手,有时候比利刃更致命。
三分之一秒后,碎片很利落地刺入了代克丝的腰部,鲜血溅出,代克丝的眼中充盈着不可置信和恐惧。
没等她掏枪,男人又补了在小腹三刀在。看着她无声无息地倒地,看着鲜血无声无息地汇集成泊。
任务顺利得可怕。
他把枪从代克丝腰间抽走,昂首阔步地向着门外走去。
“什么?!?!”男人心中忽然响起一声开狂吼。
门外,站着一个微笑的女人。她一只手支着腰,另一只手则握着枪,黑洞洞的枪口直对着男人。
“我是代克丝。”女人简洁明了地自我介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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