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班在照相,
带着他们各人各种的情绪,
征用了一切可能用上的道具,
征用了天空、大地、山丘,新修的路、老旧的屋、何红涛的摩托车甚至是何红涛的尉官服。
何红涛今天没有半分连指挥官的架子,
军装和军帽甚至是他主动送过去的,
他也感觉到今天这次对他们中间的某个人可能是最后一次。
张干事则越来越不耐烦,
他本意并不是要来陪兵豆子们玩,
尽管对他们中的某个人来说,这绝不是玩。
当李梦涎着脸凑在他旁边又蹭了一张时。
老马他立刻反应过来:
老马:“你不是有岗吗?许三宝呢?你换给许三宝啦?”
李梦讪笑:
李梦:“嘿嘿,嗬嗬……”
薛林插嘴说:
薛林:“他告诉许三宝他有对象啦。得给对象上照片。”
老马急了:
老马:“你忍心害理啊?去把人换回来!”
李梦也不好意思了正要跑开,张干事查着相机摇着头:
张干事:“不能照了。”
老马急得要跳,此时张干事已快没了刚来时的热情,从他的位置,没耐心陪着帮小兵豆子一拍几十张:
张干事:“没地方了。”
老马:“怎么没地方了,不是数码吗,数码不是照多少都没数吗?”
张干事不耐烦了:
张干事:“储存空间。人在世上活着要个空间,就算给你压成数码也要个储存空间吧,卡满了,没有储存空间了。”
老马基本不懂那套,倒是干着急之余想起说话的人来自团部,畏惧之余仍在争取:
老马:“能删的不是吗?删一些用不上的行吗?”
张干事摁给他看:
张干事:“你看哪张能删?这团长,团政委,参谋长……咱政治处主任……这各营连军官在靶场……这,我家里的……删哪个你说。”
老马急作没话,这里边哪一张都是换了何红涛也不敢轻捋的:
三连指导员何红涛:“行了五班长。张干事今儿也给你们照不少,论卷得有三卷了。”
老马:“指导员你不知道,许三宝没来,许三宝这个兵……”
何红涛递着眼神让他别再说,老马总算会意。
张干事带点例行公事的厌倦:
张干事:“现在开始工作吧。马班长,今天来主要是采访你的,咱们这就言归正传了,这路我也看见了,真是不易。让我有种莫名的感触。说说,我相信在你真人实事的叙述中,会有升华。”
老马苦想,这种苦想简直有些负气:
老马:“升什么华?”
张干事有些迂气,继续解释说:
张干事:“升华即是说……”
老马打断了他:
老马:“我知道啥叫升华,首长。我在这天天都在等,等这个……升华,可它没升起来,也不怎么华。”
三连指导员何红涛:“老马!”
薛林:“班长!”
几个声音是一齐蹦出来的,老马看一眼,他并没打算打住:
老马:“李梦、薛林你们别吵吵。”
说着他看回张干事,
老马:“今天我想说实话,首长。”
何红涛想阻止:
三连指导员何红涛:“有情绪跟我说,五班长。”
老马没理会:
老马:“不是情绪,是想开了的心事,叫啥……”
张干事:“感悟。”
张干事提醒他说,
这时他显得比刚才有兴趣得多的样子,
所有例常中终于有了例外。
老马没理他们:
老马:“那我现在能说啦?等不来升华,等不来凝华,等来的是日子叠日子,大眼瞪小眼……”
张干事忙不迭掏了本记下这生动的语言。
老马因此而愣怔了好一会儿,才接着说:
老马:“等来个新兵,来了这把我们几个老兵油子给教育了!这路怎么修起来的知道吗?一个这辈子还没打够一匣子弹的新兵修起来的!怎么修起来的?一个人修墙四个人拆墙修起来的!怎么修起来的?拿心拿汗拿时间修起来的!什么叫专心?没见过她砌这路面你不知道什么叫专心?我们爱自己做的事吗?我们看看他我们再问自己……”
李梦忍不住插嘴了:
李梦:“班长,人家首长不是要听这个……”
老马冲他挥挥手:
老马:“李梦,我们不是你要写的小说,不是你的人物,不由得你安排的!”
张干事很有兴趣地看着李梦:
张干事:“你也要写小说?”
李梦:“是啊,是一本关于……”
话没说完给薛林抢断了:
薛林:“是光嚷开花却永不结果的故事,跟我瞎忙的事一样,所以没啥好说。倒是那个新兵许三宝,我们一直巨烦她,她来这还带股新兵连的劲头,我们为活舒服点都快把自个变成老兵油子。老兵油子不那么紧张,能放松了。今天放弃一点,明天放弃一点,直到最后。”
张干事听得兴致勃勃,
在一边连声说战士们的谈论多有思辨色彩,
何红涛只是苦笑擦汗搓手心,
伴之以一定的若有所思。
突然,张干事想起来什么事,扫了一遍眼前的草原上,却没有看到许三宝:
张干事:“这个新兵……许什么在哪呢?”
老马嘟囔了一句,顺手把李梦揪了过来:
李梦:“替他!替他戳在本该他戳的岗位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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