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马的语调也随着身体明朗起来:
老马:“车快来了,老马也要走人了,临走前想了半天,送你们什么。后来想自个一穷二白,只好送你们一人一句话,你们几个愿听就给我听着。”
老马一直挺拔着腰杆,他看自己的兵,他的神情又严肃又伤感:
老马:“第一个就是你,许三宝,带了这么些兵你是最让我惊讶的,你单纯得像森林里的鹿进了城市似的,大公无私得跟个孩子似的,踏实起来跟个没知觉的石头似的。我羡慕你这份不懂事,无忧无虑的,我想你懂点事,又怕你懂了事就没这踏实劲。你不知道你那份踏实有多好,要有这份踏实劲,李梦那两百万字的小说就该写出来了……”
老马:“许三宝,你是一定要在军队干下去的,你这种人军队里需要,你绝对能当好兵,可你还得当出头的兵,就是千里挑一的兵,万里挑一的兵,那就叫个兵王。”
李梦点头,说:
李梦:“对,往下你就能提干,当官。”
可老马说:
老马:“许三宝要照这条道走,就不是许三宝了,许三宝,班长给你想得最多,班长想你不光要当好兵,还要做好人。咱们都是平平常常的人,我的意思是你不光听命令把事做好,你也要想个明白。”
许三宝像往常一样点点头,她说:
许三宝“班长,我记着呢。”
老马回头看看老魏说:
老马:“老魏呀,我就不说你什么了。咱们俩差不多,除了心善人直,没别的好处,该好好过日子的人就得好好过日子。军队对有的人会是一辈子,对有的人只是几年,咱们都是后边那个。”
老马:“薛林呀,我觉得你做生意是块好料,你太会跟人交际了,老乡连汉话都听不懂,你竟能跟人扯一晚上。”
薛林笑笑地挠着头,他说:
薛林:“我那是闲的。”
老马:“别小看这个,军队里练出来这些东西往往能用一辈子。还有谁?就剩你了,李梦。”
李梦眨巴着眼听着,列车却驶进了站,
时间还有一些,可老马想了想,没有说话然后拿起背包就走,头也不回。
李梦:“喂,说了他们你不说我,是什么意思?”
李梦忽然追了上去。
大家突然觉得不能就这样分离了吧,就又追上去,抢过老马的东西,争先恐后地往行李架上放,然后跑到车窗下,继续与老马话别。
列车一声震响,开始走了。
老马朝车窗外的战友们挥挥手,声音哽咽着:
老马:“那我走啦。”
只有李梦还眼巴巴地盯着老马说:
李梦:“你欠我句话呢,班长。”
老马:“我还是不说好。你们谁再走时可得写信告我。”
李梦急了,他说:
李梦:“班长,你要再不说,我咒你生了孩子没屁眼。”
老马却满不在乎,他说:
老马:“我都还没对上象呢,怕你那个?你就那么想听啊?”
李梦:“废话,同班两年,我怎么不想知道你对我是个啥说法呀?”
列车慢慢地快起来了。
老马终于说了:
老马:“我就跟你说了吧,你就别写了,你那小说我偷着看了,我不知道啥叫破,不过我觉得那可叫个真破。”
老马:“别看你高中毕业又是大城市人,我看你没搞明白当兵的咋活,知道你编的那叫什么玩意吗?我跟牧羊姑娘搞对象?这草原上的羊都是野生放养,它不会吃草了?还找个人看着?我跟羊姑娘搞对象算是差不多吧?你以为抓只猴子包片布就成了个人呢?”
李梦愣了一下,说:
李梦:“我那叫升华,对美好生活的一种向往。”
老马:“驴的升华。我就知道中国兵没和群众谈情说爱那回事,你非得扯个群众进去也就算了,干吗非得把我扯进去?”
李梦一下急了,他说:
李梦:“你这就是对号入座啦,我写的老马就是你老马啊?再说了人生的内容不还就是男女这回事吗?我得考虑读者啊!”
老马:“你这就是灯泡底下晃花眼啦!谁说人生就男女间这点事啊?你出娘胎就一天二十四小时惦女人呢?你是你妈拉扯大的吧?你妈听你这话要气死了。你这辈子跟女的说话那女的就必须跟你搞对象啦?那你不就是个公害啦?叫你不要看烂电视剧,看现在不是把个人都看完了吗?”
李梦跟车走了一段,最后停了下来,他说:
李梦:“你这个孬班长!”
老马毫不服软,把头探到窗外,也对李梦说:
老马:“你这个孬兵!”
老马骂完似乎还不尽兴,冲着另几个也大声地吼道:
老马:“你们几个,都是孬兵!”
大家的嘴里一时孬成了一团。
大家追到站台的尽头,停下了。
李梦对着远去的火车,声嘶力竭地喊着:
李梦:“我就写就写就写!我气也气死了你!”
说完,竟然转身忽然伏在许三宝的身上,哭泣了起来。
四个兵凄凄落落往车站外走,除了许三宝,那三个的眼睛都肿得不行。
他们一直慢慢走着,一直走到通向草原的路口。
李梦没精打采地看着许三宝,说:
李梦:“许三宝,咱们这就该分手了。”
老魏也看着那条路说:
老魏:“我们还得好远好远呢,四个小时呢,到时天该黑了。”
然后,他们三个走了。
许三宝看着远处的路,看着那三个东倒西歪的孬兵,慢慢走远。
综穿:白莲姐姐身很娇提示您:看后求收藏(同创文学网http://www.tcwxx.com),接着再看更方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