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京西站,
被名牌包装起来的许三宝,在车站下四通八达而又哪都不通不达的隧道里徘徊,
她至今未找到能看见天空的出口。
许三宝又一次停了下来,
辨识方位,并且查看不知哪位塞给她的多功能运动表,那上边有指南针。
她茫然看着从这方向来的人,往那方向去的人,
在这里,就算掌握经纬度精确到厘米,又有什么用处呢?
首都让许三宝想起那次让自己出尽洋相的演习,
每走一步都觉得要撞到墙。
许三宝认为,如果袁朗到了这里一定会欣喜若狂,因为他完全可以利用这样难得的复杂地形布置他的反恐演习。
许三宝终于发现,要出去是如此简单,
放弃自己的认知,随大溜拥出去便能看见天空,
不需要自己走出去,只需要被人群推搡着流出去就行了。
从北京车站出来,终于看见一丝天光的许三宝如落进沙滩上的一粒沙子,她惊讶地看着压在自己头上的大楼,以至于要伸出一只手去压着并不存在的军帽。
大楼,
街道,
更多的大楼和街道,
逆着阳光的大楼和街道,
背着阳光的大楼和街道,
它们似乎在旋转,转得她喘不过气。
许三宝从茫然中坠入更大的茫然,但是绝对看不出满意。
当兵当到第四年零八个月的时候,士官许三宝第一次来到了首都。
虽然最近的时候离它只有一百公里,可除了知道它是祖国的心脏,她一无所知。
刚下车时,许三宝以为看见了世界上最高的楼,可一出车站就发现对面的楼更高,
最后走的时候她也不知道最高的楼,而只知道更高的楼,这就是首都印象。
一身衣服确实能骗不少的人,刚走出车站,许三宝便被人袭击了,
几个人同时从四面八方冲上来,许三宝退一步,抢制背后的墙,同时摆出一个防御姿势。
她那副不太有头脑但又时髦的样子,引来开出租的和拉人住宾馆的纷纷询问,
拉客者:“要车吗?”
拉客者:“要住宿吗?”
拉客者:“……”
许三宝迅速把这些乱七八糟在脑子里过一遍,确认没有自己想要的东西,
机械地告诉他们:
许三宝“对不起,不用了。谢谢。”
公交车终于驶来了,许三宝终于给自己想出了摆脱窘境的办法,她一跃而上,攀住车门,那姿态在上战车或者直升机时是常见的。
车里的人都有点瞠目结舌,车急刹,司机怒骂道:
司机:“你要找死换辆别的车!”
许三宝茫然。
对了,这不是战车和直升机。
这里没人跟你说“全军冲击”,这里的人只说“走吧走吧。”
知道做了不得了的错事,许三宝臊得狠低了头。
这又引来了售票员的狠狠一瞪。
售票员:“上哪?”
许三宝“……上哪?”
许三宝不知道,写得蚂蚁打架一样的车牌比别的东西更让她头大。
售票员:“去哪?买票。”
许三宝终于明白别人其实并不关心她去哪,
她如释重负地掏出一张零票递过去,售票员也懒得再问,只给了她一张票就算完了。
许三宝还有点等着给她找钱,发现没有找,便只好找个座坐下。
这是始发站,车很空。
车动的一瞬间,车外的霓虹灯开始闪动了。
许三宝觉得首都很大,首都的人们都很忙,忙得不要找头,于是到什么地方都是一块。
首都好像很复杂又很简单,首都不要钢蹦。
刚走了一站地就有人急匆匆下车,
许三宝看着,忽然想起来这上下间就是一个兵一天的烟钱。
后来她知道这叫工薪族,
更富裕一些的人在比自己有几辆车,几套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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