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沐萍72

皇帝不想她高兴至此，亦有些不忍与震动，柔声道：“别哭，别哭。这是喜事。你若这样激动，反而不好了。”

“是。臣妾原以为自己福薄，没想到……”意欢低头含羞一笑，将手轻轻放在自己尚且平坦的小腹上。

皇帝神色平静，语气温和得如四月里和暖的风:“舒嫔，你既有孕，那朕赏你的坐胎药以后便不要喝了。”他一顿，“许是你一直喝得勤，苍天眷顾，终于叫你遂了心愿。

意欢小心地侧身坐下，珍重地抚着小腹:“说来惭愧，臣妾喝了那么些年坐胎药，总以为没了指望。所以听了娴妃姐姐的话，这一两年都是有一顿没一顿地喝着。谁知竟有了！臣妾可要好好谢一谢娴妃姐姐呢。”

齐汝忙赔笑道:“那坐胎药本是强壮了底子有助于怀孕的。小主的体质虚寒，再加下以前一直一心求子，心情紧张，反而不易受孕。如今底子调理得壮健了，心思又松快，哪怕少喝一次半次，也是不打紧的。但若无前些年那么多坐胎药喝下去调理，也不能说有孕便有孕了。”

意欢连连颔首，恳切道:“齐太医说得是，只是这般说来，宫中还是纯妃与嘉嫔的身子最好,所以才子嗣连绵。”

齐汝道:“纯妃一向身子壮健，而嘉嫔出身李朝，自小用人参滋补，体质格外温厚，所以有所不同。”

意欢笑靥微生，信任地望向齐汝道:“那本宫以后的调理补养，都得问问齐太医了。”

齐汝诺诺答应。皇帝却温声嘱咐道：“齐汝是太医院的国手，资历又深，你若喜欢，朕便指了他来照顾你便是。”

意欢眉眼盈盈，如一汪含情春水，有无限情深感动：“臣妾多谢皇上。”皇帝又嘱咐了几句，沐萍也借机退下了。

“娴妃？难道她知道了什么？”待人离去，皇帝的脸色慢慢沉下来，寒冽如冰：“齐汝，到底怎么回事？”

齐汝听皇帝说完，不觉神色惶恐：“舒嫔娘娘突然有孕，而坐胎药也没有按时喝下，那必定是坐胎药上出了缘故。皇上，因您怜惜舒嫔娘娘，所以那坐胎药并非是绝育的药，而是每次临幸后喝下，才可保无虞，漏个两次三次也无妨。只是听舒嫔娘娘的口气，大约是有一年两年这么喝得断断续续了，药力有失也是有的，才会一朝疏漏，怀上了龙胎。”

皇帝微微一惊:“你的意思是，舒嫔或许知道了那坐胎药不妥当？”

齐汝想了想，摇头道：“未必。若是真知道了，大可一口不喝，怎会断断续续地喝？怕是舒嫔娘娘被人规劝，对子嗣之事不再指望，所以没有按时喝下坐胎药，反而意外得子。”

说完他忙磕了个头，诚惶诚恐道：“微臣请旨，舒嫔娘娘的身孕该如何处置？”

皇帝脱口道：“你以为该如何处置？”

齐汝不想皇帝有此反问，只得冒着冷汗答道：“若皇上不想舒嫔娘娘继续有孕，那微臣有的是神不知鬼不觉的法子落胎。左右舒嫔头胎，保不住也是极有可能的。”

他沉声道：“宫里，有的是一时不慎。”

皇帝有些迟疑，喃喃道：“一时不慎？”

齐汝颔首，伏在地上道:“是。或者皇上慈悲，怜惜舒嫔和腹中胎儿也罢。”

皇帝怔怔良久，搓着拇指上一颗硕大的琥珀扳指，沉吟不语。许久，皇帝才低低道：“舒嫔她是皇额娘的人，她也是叶赫那拉氏的女儿。她……她只是个女人，一个对朕颇有情意的女人。”

齐汝见皇帝语气松动，立刻道：“皇上说得是。舒嫔娘娘腹中的孩子，也有一半的可能是公主。即便是皇子，到底年幼，也只是稚子可爱而已。”

“稚子可爱，稚子也无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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