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章 重返故里

机场坐落在城市外围一片树林之中，十分隐蔽，若不是非村身边的男仆带路一般人很难发现树林中崎岖的小路。

穿过小路一个小型机场豁然出现，不到一百平米的场地上停着一架小型民用飞机。沈羿同薇迪雅一起率先登上飞机，艾尔和穆雷捂得严严实实，一声不吭地紧跟着登上飞机。机舱内十分狭小，客舱内刚好坐下四个人，薇迪雅和艾尔倒还好，沈羿则感觉座位有些小，腿有些伸不直，穆雷就更惨，高大的身躯让他连头都伸不直，佝偻着身子，看起来委实难受。

男仆在地面向飞机上挥了挥手，机长关上了舱门，并告知客舱内系好安全带。一阵轰鸣声响起，飞机尾部的矢量发动机咆哮着喷射出大量高温气体，地面上的尘土和砂砾被强大的气流吹得四散开来。随后，矢量发动机的尾部喷口收缩，高温气流被集中，轰鸣声变得越来越尖锐，即便是在机舱内也感到十分刺耳，好似金属间剧烈摩擦所发出的声音。坐在机舱内沈羿感到一股强大的推力从座椅上传来，整架飞机在气流的反作用力下瞬间被推到了空中。悬停几秒种后，矢量发动机调整喷射角度，机身扬起一个角度，飞向无垠的蓝天。

沈羿从窗口向下望去，原来整个机场就修建在树林的正中央，简简单单的一个圆形地坪而已，若不是在空中，很难发现这里还有一个如此隐蔽的机场，心中不禁对非村殷实的财富感叹。飞机越升越高，城市和周围的树林变得越来越小，自由之地周围的沙漠出现在视野里，铁红色的赤血沙漠，环抱着一层墨绿色的树林，树林又怀抱着灰色的城市，像一个箭靶，不同的颜色，一环围着一环。

沈羿想起了半年前第一次来到自由之地，那时他与六爷和西瓦尼在偷渡的货轮底仓内，漂泊了数日才越过了印度洋，而后又骑着骆驼，顶着烈日骄阳，冒着沙暴穿越沙漠。而今却有能力花上一百万，乘坐私人飞机，短短几小时就能重返故里，真是今时不同往日。若是他没有离开故乡，还在那座城市里做一名默默无闻的历史老师，这些经历恐怕自己想都不敢想。

“在想什么？”薇迪雅见沈羿有些出神，便问道。

沈羿回过神来，笑了笑，“没什么，只是这许多日子以来，经历了很多，有些感慨。”

“我刚来到这里的时候也一样，从前的生活、朋友，一瞬间都消失了，短短几天像经历了半生一样，回过神来时，也是满满的感慨。”薇迪雅眼神迷离，仿佛陷入了回忆。“一切就像梦一样，那段时间我常常想，是不是自己以前活的太过单纯了，这个世界本就不是这个样子。”

沈羿望向薇迪雅，看着她失落的样子，心里说不出的滋味。他能体会到这种感觉，就如同他所经历的，但仔细想想自己的经历与薇迪雅相比又似乎显得有些不足道。

沈羿想安慰一下薇迪雅，顺便也要为自己打打气，便说道：“这世界自然有它本真的面目，每个时代，每个国家，都会随着历史的浪潮不断发展，变化。甚至有时候会出现短暂的倒退，就比如现在。但我们依然要秉持着积极的心态，去适应它，改变它，即便凭我们一己之力无法改变太多，但我也希望我有限生命能让这个世界有一点点改变。”

薇迪雅第一次听到这样一番话，不觉听得入了迷，痴痴的望着沈羿，沈羿接着说道：“我们都是历史洪流中的沧海一粟，不过我们依然要努力发光，不让自己淹没在这洪流之中，默默无闻。即便是无数繁星中的一颗，也要做最耀眼的那颗。不是吗？”

“嗯。”薇迪雅露出了笑容。

“打起精神来，我想这一趟，我们一定会有所收获。”沈羿还以微笑。

……

持续飞行了几个小时，飞机开始缓缓下降，久违的华夏大地重新出现在沈羿的视野里。再度踏上这片土地，沈羿心里油然生出些许怀念之情。深深的吸上一口这里并不清新的空气，那种熟悉的感觉又回到沈羿的身边。

按照与六爷的约定，沈羿一行四人先回到他所在的城市，等待六爷与之接头。飞机落在一幢大楼的楼顶，刚下飞机沈羿有些懵，分辨不出目前所在的位置，仔细环顾一下四周，才发现不远处就是英雄广场。

一个陌生的男子早在停机坪上等候，见到四人，礼貌的走上前来。

“先生，旅途幸苦，按照非村女士的安排，大楼底层已经准备好了车子。这是四位的新ID以及腕表，请诸位在中国期间关闭原来的腕表，非村女士不希望四位的行为为她带来不必要的麻烦。”男子的话简洁明快，让人没有任何拒绝的理由。

“想不到竟然这么简单就进入了中国，我之前可还是个通缉犯。”沈羿笑着说道，戴上了新腕表。

男子表情严肃，礼貌的说道：“并不简单，非村女士花了重金，买通了印度官方，目前这架飞机属于印度官方承认的合法民用飞机，并在印度方面配合下办理了担保。这架飞机出入中国的一切事宜，将由印度官方担保。”

沈羿点了点头，“感谢非村女士如此周全，费心了。”不觉心下感慨，适逢乱世，重金之下竟无有难事。

“那么，告辞了，祝您顺利。”男子微微一鞠躬，踏上了飞机。随后，发动机一阵轰鸣，飞机消失在视野之中。

“接下来，我们去哪？”薇迪雅向沈羿问道。

“只好先去我家，然后等六爷来接头。”话一出口，沈羿顿时感觉自己成了四人之中的领导者。之前他已经习惯了初见薇迪雅时的样子，总是下意识的将她认成队伍的领导者，自己从未对下一步计划有过打算，可自从踏上了中国的土地，不自觉的开始拿起主意来，可能这就是主场心里吧，沈羿心里想。

来到楼下，街边上早停好了一辆电动车。感应到了沈羿一行人靠近，车子自动向四人靠拢，接近的时候，门自动打开了，熟悉的中文女声，“欢迎您，沈先生。”

车内宽敞明亮，即便是穆雷的身材也能轻松坐下，车顶和四周整体是一块单项透明的高强度聚乙烯材料，车内向外望去，视野十分开阔，然而从车外却看不到车内的任何情况。这种豪华电动车，沈羿以前只在“纵情一夜”的门口见过一次，引得很多人纷纷侧目，想不到今天非村竟然也给自己安排了一辆。

车子途经英雄广场。广场上稀疏有一些人们正在散步，见到这辆豪华车驶过，纷纷驻足，有一些还指指点点，讨论起来。沈羿故意放慢了速度，仔细看着这群似曾相识的人们。曾几何时，他在这座城市里也和他们一样，过着节俭而平淡的生活，也会对过往的豪车投来好奇又羡慕的目光。今天他坐在车里，却又感觉这一切索然无味。

也许这便是求而不得的幸福。很多事情，只有在向往的时候才是美好的，一旦拥有，就会觉得不过尔尔。很多人穷极一生，甚至抛妻弃子所换来的一切，到头来不过是一场空虚。人生到底要追求什么，本无可厚非，但要付出多少代价，却值得每个人去思考。生命接近尾声时，最可悲的事情，大概就是弥留之际的一句后悔吧。

车子停稳，四人走下来。沈羿抬头望着公寓大楼，心里说不出的五味杂陈。

“上去吧，就是这里了。”沈羿迈开脚步，带着三人走进了公寓大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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