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白炽灯的注视下醒来,我揉了揉因为趴在硬邦邦机床上而酸疼的脖子。
四周还是空旷得一如既往,除了维修人形用的必要器械外,就只有冷冰冰的墙壁了。
WA2000依旧沉浸在自己的云图中,没有任何要醒来的意思。
生活中的一点一滴都在诉说着今天的枯燥与平常。
我的眼神停留在WA2000脸上,久久不肯离去。
“2000,一定要等我回来。”
嘀嘀嘀...
联络仪的闹钟无情地催促我踏上这条近乎是不归路的独木桥。
独木桥的对面被浓雾笼罩,不知道还有没有对岸。
但是为了获得WA2000的过去以及带她走出云图的方法,我必须铤而走险。
捧起WA2000那被我体温捂热的小手,放在额前。
“......”
嘴唇连续动了动,说了句连自己都听不清楚的话。
无视了闹钟的敦促,就这样静静坐着。
好希望就一直保持这样,时间也不再流动。
......
有所追求的人,往往是最痛苦的。必须舍弃自己重要的一切,去博取更好的结果。
我站起身,重新将维修机床的玻璃盖子合起。
刹那间,这台维修机床竟然有点像令人惊惧的棺材,将我与WA2000隔开。
给波澜起伏的内心增添了一抹恐惧。
为了不再想起她,我用力拍了拍脸颊,提着装有手枪的战术绑带从后门离去。
在关门的瞬间,目光又一次碰到机床,眼中闪过一丝留恋。
砰...
片刻之后,一声轻响。
门被关上了,白炽灯惨白的灯光一瞬间就同化了从门缝溜进来的夜色。
WA2000一个人平躺在机床上。
“小伙子,祝你平安归来。”
在一个我所不知道的黑暗转角,拓海老师撇了撇嘴。
......
“今天要突袭的目标是位于阿拉斯加南部山脉的军方制造工厂!”
戴维斯教官对着下方密密麻麻的人头说道。
在北兰岛事件后,第三次世界大战爆发,之前被联邦长期侵占的阿拉斯加自然又回到的实力强大的军方手中。
“我们会在育空河下游进行空降,然后进行第一次补给。”
他指着地图上那条细长的,注入白令海峡的河流。
“补给后,A~E班负责据点安保工作,F~J班负责接应从前线退回的伤员,以及作为后备战斗人员。”
听到这个消息,排名前十的班级中洋溢着欢庆的气氛,不必前往前线作战就代表生存机会大大提升。
现场被划分为两部分,左边是狂喜的海洋,右边则是阴霾笼罩的沼泽。
戴维斯教官并没有阻止那些狂喜的学生们庆祝。
“至于剩下的班级,补给后以小队为单位解散,进入阿拉斯加山脉,搜索军方工厂。”
他扬扬手,示意一旁的勤务兵将战术地图分发下去。
经过特殊处理的战术地图摸起来有点像尼龙的触感,滑溜溜的触感看起来是有防水与防污功能。
“发现目标后,发射信号弹。全员进行突击,然后从内部爆破!”
教官比了一个烟花的手势,咧开一个别有深意的微笑。
“详细信息在飞机上会发送到各位的联络仪上。”
按下了手边的按钮,灯光全部熄灭了。
碰!
礼堂的大门被粗暴地打开,午夜的风刺骨地刮在每个人身上。
“小的们,半小时后飞机起飞,我会亲自给你们送行!”
“立正!”
啪!
在教官的口令下,礼堂中随便的气氛消失了,只留下无尽的严肃。
“解散!”
各班从A带头排着长队从诺大的礼堂中小跑离开,一种大战前特有的紧张气氛吞噬了每一个人。
我捏了捏大腿上的沙鹰,仿佛这一刻只有这个东西能带给我安全感。
看了看前面的源光海,平时大意的性格从他因为紧张而板着的脸上消失。嘴中似乎在念叨着什么,看起来像是个虔诚的信徒正在祈祷。
回荡在礼堂的只有整齐的脚步声,以及...
压迫感。
......
......
微亮的天空,闪着引导灯的灰色跑道。
一架架巨大的运输机像出巢的雏鸟整齐地排着队。
我坐在空旷的机舱内,唯一的光源就是指示灯心惊肉跳的红色。头上带着巨大的隔音耳机,身上紧紧绑着的安全带很不舒服。
听着从缝隙中漏进来的引擎预热的轰鸣声,手中攥着WA2000的那只粉红色小猫吊坠。
“我会回来的。”
看着被手汗浸湿的吊坠,我如此想着。
“'这是你女朋友送你的?”
耳机中传来源光海的声音。
“不是女朋友,我还没有跟她表达心意。”
我正了正杵在下颚的麦克风,反驳道。
“你打算什么时候说出来?”
“这次回来之后。”
源光海露出了吃惊的表情。
“没想到你们还真的是那种关系。”
“不是啦。”
“大学餐厅中的事件已经人尽皆知了哦!”
“那只是个意外!”
他嘴角透露出怀疑的笑容。
“你们在哪里认识的?”
“医院里。”
我搜索了一下记忆,然后点点头。
“你去搭讪了?”
他坏笑一声。
“你怎么把我说得跟那些存心不良的人一样!”
“我觉得你就是那种人。”
源光海对我挤了挤眼睛,其中的深信不疑让我无法反驳。
“你们同居吗?”
我偏过头,不再理他了。
在多次找茬无果后,源光海将频率调到公共频道,唯恐天下不乱地喊到。
“喂喂喂,我们这里有个没表白的悲惨男孩要上前线喽!”
原本只有呼吸声的频道中炸开了锅。
“哈哈,真可怜!”
“突击z班的人竟然有女朋友?”
......
霎时间四处的起哄声,口哨声从耳机中此起彼伏地响起。
“源光海!”
我愤怒地将眼神瞪了过去,要是此时眼神能够杀人,恐怕源光海已经被分尸成分子了。
他对我做了个鬼脸,仿佛在说“一不小心就说漏嘴了。”充满了嘲讽的意味。
羞怒感直冲脑壳,被人关注的感觉还是如同往日一样令人不适。
强行忽略掉众人嫉妒与羡慕的目光,我小心地将吊坠挂在手枪上,转过头闭目养神起来。
有源光海这一闹,原本紧张得几乎窒息的气氛被大大缓解。
“我们即将起飞,本次旅行将跨越半个地球抵达阿拉斯加。”
机长的富有磁性的声音打断了愚蠢的起哄,从耳机中传来。
“到达育空河上空后将进行空降。所以现在请先生们检查自己的降落伞以及装备。”
我用力将战术绑带绑紧口袋中的沙鹰,然后感受着背后降落伞咯在后背的坚硬质感,心中的不安有所缓解。
“到了阿拉斯加有舒适的客房和性感的军用人形为我们服务。”
在一阵笑声中,引擎声渐渐变大,机身渐渐在跑道上变快。
机舱内响起骨架受力而发出的嘎吱声,让我有些担心飞机会不会在起飞前就散架了。
身体渐渐地被托起,大气压力压迫着耳膜的肿胀感如潮水般袭来。
一个人踏上战场,身旁无人陪伴。
飞机起飞了,飞往一个陌生而又危险的绝境。
“我喜欢你。”
凌晨的那时候,我大概在医疗床边如此说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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