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一点点逝去,落十一来长留山已经快七年了,七年的时间他不仅修成仙身,光阴更将他的样子完全打磨出来。
温润如玉的脸,狭长的凤眼,总是带着笑意的唇角,这在无形中将他在长留山的人气又增加一些,特别是温润儒雅的笑容让人容易对他起亲近之意。
临近五年一届的仙剑大会,落十一开始变得繁忙,他是摩严的大弟子,自然要处理好仙剑大会做到事无巨细。
摩严本身要处理门派事务,再加上一个仙剑大会自然有些忙不过来,所以仙剑大会的事多半都是落十一在处理监督。
“十一,将这些送到绝情殿,顺便跟子画说我有要事和他商量。”摩严将几本卷宗交给他嘱咐道,“另外着人将萧默和九大长老也一并叫来。”
“是。”落十一接过卷宗,应了一声离开大殿。
离开长留殿之前落十一找人去请笙箫默和九大长老,随后腾云往绝情殿飞去。流光在半空划过,落十一顷刻就到了绝情殿。
绝情殿长年只有白子画一人住,除了摩严几乎没人上来过,更何况一般弟子是不许上来的,今日若不是摩严太忙是不会让落十一来送卷宗。
白子画身为长留掌门,有些重要的事必须需要他过目批改才行,不然也不会有这一趟了。
落十一这是第一次上来,除了东南西北之外,根本不认识路。
站在绝情殿前落十一迟疑了一会,运用法术来找白子画的气息。
白纸折的千纸鹤像是有生命一样向前飞去,落十一抱着卷宗连忙追上去。等到了绝情殿前的露风石上,落十一这才看见一个白色的背影,不由松了一口气。
周围种的桃花树四季不败,粉色桃花飞过,落了一地的残英。
“尊上,弟子落十一奉师命前来送卷宗,另外师父请尊上到长留殿,说有要事相商。”落十一自始至终也没抬头看一眼白子画,只是恭敬的低头将手中的卷宗递上去。
长及膝的墨发未束倾泻了一身,墨发白衣在风中扬起,俊美的脸上没有任何表情。白子画转身看见眼前的青衣少年,只是淡漠地说了一句,“你将这些卷宗送到书房。”
落十一敛下眼眸,低声极其淡定地应道:“是。”心里却在吐槽:书房在哪你好歹给指一下!
白子画却像是看穿了他的心思,伸手在半空的纸鹤点一下,“你跟着它,就能找到书房了。”
说完白子画便收手,下了露风石离开绝情殿。
落十一随着纸鹤的指引,找到书房,将卷宗放在案桌上,再将白子画批阅过的卷宗收好,准备带回贪婪殿。
殿外的桃花扬扬落落,落十一忍不住停下脚步看着绝情殿的美景。
这里与贪婪殿不同,满殿的花瓣只要风一吹就会簌簌地落了人一身,淡淡的桃花香气四溢,让人忍不住停留。
这样静谧的一方世界,不被外界人所打扰,是真正的世外桃源。
美得不像真的。
不过落十一并没有停留太久,抱着卷宗腾云往贪婪殿飞去。
摩严大概还在长留殿与白子画等人商量事情,落十一将卷宗放在他书房就离开了。
他还要去看一下仙剑大会的事准备的怎么样了,不知道摩严什么时候再收个弟子,好让他从繁忙中解脱。
仙剑大会是长留的一大盛事,现在的仙剑大会还是五年一届,还没有对外开放,所以只有长留弟子才可参加。
这几年妖神还未出世,花千骨还没出生,仙剑大会也没改成一年一届,长留山安宁和谐,虽然只是表面但比花千骨来时好的多,只要她一来事情便一个一个的接踵而至,让人猝不及防。
习惯了这种安宁的日子,落十一有时都想花千骨永远不要入长留,即便明知道这不可能。
安排好仙剑大会的事情,落十一回到房间里睡下。明天就是大会开幕,摩严说过这届他可以不参加,但下次必须得参加。而按照摩严的要求,他还必须得拿第一,想想就头疼,不过现在头疼还太早,还是先睡吧。
这次仙剑大会上落十一看别人打架看得十分爽快,可惜就是没听见一个耳熟的名字,他知道还没到火夕进长留的时候,他还得再等等。
摩严照常在白子画耳边唠叨了一下收徒,笙箫默拿着箫在一旁看戏,落十一无语的抬头当做没看见这三个人间的奇怪氛围。
大会过后摩严突然宣布长留每年都举办一届仙剑大会,将对外招收更多的优秀弟子,甚至别的门派的人都可以过来观看。
落十一知道,这是妖神即将出世,长留已经开始做出对策了。
不仅长留,其他门派也应该知道消息了,也许过不了多久,长留会有更多的人前来拜师,其中也包括,几年后因缘际会而进入长留的花千骨。
落十一站在摩严身边心里叹了口气,在长留呆了这些年,他一点也不想长留出事,可是改命,真有这么容易吗?
连白子画也没有办法,甚至深陷情网不能自拔,他又有什么办法,论修为这六界谁也不敌白子画,更别说他修为比白子画不知低了十几倍。
不过离妖神出世还有一段时间,落十一在心里想了很久,现在纠结这些也没用,还不如想一些实际的,他现在应该加紧修炼才是。
只有这样,等到那天真正来临时才不至于慌了神。
落十一照旧上长留送卷宗,这些事以前都是其他弟子做的,现在摩严收了徒弟,就让落十一去送,顺便让落十一在白子画面前刷刷存在感,希望白子画动动收徒的心思。
为了长留的未来,摩严也是尽了自己的努力了。
落十一每次上来,都会在庭院里停一会儿,在这里看风景真的很美,他现在也知道白子画为什么总喜欢站在露风石上了。
庭院里的桃花四季不败,风一吹,便簌簌地铺满一地,织就成毯。
落十一也只停了一小会儿,将卷宗放到白子画的书房,这些卷宗都是必须要掌门过目,摩严一人是不能够做主的,才让落十一送来。
今天白子画坐在书房的棋盘前,棋盘上是摆好的棋局,见落十一进来,便收了棋子。
他刚才将上次和东华下的棋局摆出来,想找到破解之处,直到落十一推门进来才回过神来。
“尊上?”落十一看见白子画有些惊讶。
平日里白子画都是站在露风石上看着长留,今天怎么在书房?
“嗯。”白子画看了他一眼,手里拿了一颗白子,突然问:“你会下棋吗?”
将卷宗放到桌上的落十一一愣,过了会才起身回答,“会一点。”
他确实会一点,而这一点还是小时候爷爷教他的,现在基本上忘的差不多了。
“过来,陪我下盘棋。”白子画声音清清冷冷的,如碎玉一般悦耳,可是话里的内容,落十一感觉不到丝毫的悦耳,
下棋?!
是他幻听了吧!
落十一愣了一会,见白子画一直盯着他看,确定他没幻听,才慢吞吞的走过去。
坐到白子画对面,落十一总觉得自己的位子上铺满了荆棘,坐着十分难受。
他是真的不喜欢和男主面对面坐在这下棋,想想就不能心安,对面坐着的就是个面瘫,脸上看不出悲喜,输赢都感觉对他无所谓。再者,让他这个半吊子和古人下棋,这不是班门弄斧吗?
落十一苦着一张脸,偏偏还要装作淡定的样子,那表情别提有多奇怪了。
还好白子画让他先出子,虽然改不了必败的结局,最起码一开始好一点,不是一上场,还没厮杀就输了。
白子画不是多话的人,落十一也不会像花千骨那样整天叽叽喳喳的在他耳边说来说去,他本身就是偏静的人,二人棋局快要到尾声时都没说过一句话。
落十一其实是谦虚的了,他爷爷以前是国家级的选手,再加上中华五千年的文化底蕴,以及四千多年的棋文化,奇招无穷无尽,有些招数对白子画来说过于新颖,甚至一时看不透。
下到后面,白子画愈来愈惊异于落十一的棋术。
白子画抬头看了一眼落十一,想不到师兄收的弟子如此聪颖,只是棋风过于诡异变化,若不是仔细琢磨,他也许真就只能认输了。
等到棋盘上几乎落满了黑白棋子,白子画破不了眼前的棋局,最终认输。
他将手里的白子放回棋盒里,叹了口气,“我输了。”
落十一一时还未回过神来,他还没过瘾呢,这就认输了?
的确,眼前的白子怎么走都是一条死路,黑白子交错纵横在棋盘上,就像一场人生的棋局,但区别在于,棋盘上你可以轻易低头认输,可现实中却不能随意低头。在一场生死博弈中,你一旦低头认输,便是生死结局。
而白子画身为长留掌门,他赌不起,也输不起,所以他只能在棋盘上厮杀博弈,他背负了长留生死,背负着天下生死,他不能赌。
落十一其实不喜欢最后花千骨让白子画做的抉择,即使是一场幻境,他也不喜欢。
选天下,会让人觉得他负了你欠了你,选你,会让别人觉得他不能承担责任,这种人无堪大用。无论怎么选,也没有一个满意的答案,总有人不满意。
这实际上就是一个驳论。
责任和爱情,势必要挂钩,不可能完全剥离出来。
“尊上,其实,死局不一定就是死亡。”落十一坐起来,身子往白子画那边倾斜,伸手从白玉棋盒中拿出一枚白子,将它放到棋盘上。
“啪嗒!”落子的声音清晰可闻。
白子画再看时,白子已经转危为安了。
他原以为注定的死局,也只是迷雾而已,只是他身为执棋者,却没有看透。
这是否意味着,他的那场劫难,并不是逃不过去,只因为他身处于人生的棋局,未找到出路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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