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来天欲雪,能饮一杯无。”滕孔书隔了回廊看着外面的风雪,风雪滔滔,转眼大地一片苍白,地上的积雪已能没过脚踝,苍茫雪色,为山野着盛装。回头笑着看向夜雨年,“少尊主,你喝酒吗?”
夜雨年微微歪了头看着滕孔书,她是喝酒的,可一直没有跟她喝酒的人,抱鸳仙子酒量不好,尚冶郎君终日打铁铸剑炼金,是没工夫喝酒的。放眼整个提壶山,倒也找不出一个能与她对饮的人。
“少尊主,如此良辰美景,你我二人何不铺毡对坐, 畅饮美酒呢?
“好,不过武清殿前不谈风月,而且酒也在无凉水榭……”
滕孔书不等夜雨年说完便打断道,“行,那便去少尊主的无凉水榭。”
二人回了无凉水榭滕孔书轻轻拂去肩头的落雪,无凉水榭枯败的荷花已经顶了落雪颓唐的立着,夜雨年伸手指了指凉亭外的一株梅树,上面零星的开了几朵梅花,倒也有一番孤傲滋味,“那树下,埋的是我前年酿的荷花曲,你去挖出来吧,大概有三坛。”
那酒原本是夜雨年酿了打算和老尊主一起品尝的,可是天命不佑,天公也不作美,她没能等到这个冬天和老尊主一起看雪喝酒。老尊主只是在那个秋日爽朗的早晨,去下界除害,便再没了音讯。
酒很醇香,玉碗盛来琥珀光,还有一股淡淡的荷花香气。
“好香啊,”滕孔书捧着玉碗嗅了嗅,不吝称赞的对夜雨年竖了大拇指,道,“少尊主还有这手艺呢?”
“原本是酿来打算和阿父一起品尝的,”夜雨年看着眼前的琥珀碗里的淡褐色酒体,微微叹了口气,“不过可惜,阿父没能等到。我也没有。”
“那弟子今日是沾了尊主的光了!”滕孔书说着起身举起酒碗,以酒浇地,模样倒也真挚,“这第一杯酒,弟子滕孔书就敬素未谋面却敬仰许久的尊主。”
确实是久仰大名,滕孔书还在西海的时候,就不止一次的听滕宫翼提起过提壶山老尊主的丰功伟绩。听说老尊主他更是以一己之力诛杀了上古四大凶兽之一的梼杌。
这等功德,给他修庙宇烧高香都不为过。
但是有一点滕孔书不明白,老尊主既然能杀的了为祸一方的凶兽梼杌,按理说,也算是修为颇高了,怎么会死在下界流妖手里呢?这不合理啊。
难道说,下界除了梼杌还有别的修为高到离谱的妖?
想破了脑袋滕孔书也想不明白,滕孔书也懒得做伤神费力的事情,想不明白就不想了。
滕孔书又倒了一碗酒,才坐下来敬夜雨年,“这第二杯酒,便敬少尊主,快过年了,弟子便预祝少尊主年年如意,岁岁合欢。”
夜雨年隔了石桌举杯,“多谢,你也如意。”
亭外的雪越下越大,滕孔书喝的身上暖烘烘的,纷纷扬扬的雪中,那株老梅树摇曳着仅有的几朵零星梅花。也算是风情吧,滕孔书心想。
夜雨年酒量不算差,滕孔书倒是有点虚了,几杯酒下肚就晕乎乎的想回家。
脸颊喝的酡红,眼睛笑的亮晶晶的跟夜雨年说话,“少尊主,嘿嘿,你知不知道,第一次见你的时候,你好讨厌啊,叫我们冷风中等了好久……”
“我当时去下界除害,没来得及赶回来。”夜雨年解释道,又看了滕孔书一眼,“你要不能喝就别喝了。”
“?”滕孔书当即不乐意了,指着夜雨年碗里没喝完的酒义正辞严,“你怎么不喝?你丫你想逃酒是不是?”
“……”
夜雨年忽然有点后悔跟他喝酒了。
“你喝啊!”滕孔书喝的晕晕乎乎,胆子也大了不小,换做平日里他哪里敢和夜雨年这样大声说话。
夜雨年只当他是酒后失言,也不跟他计较,反而端起酒碗一饮而尽,还给滕孔书看了看空了的碗底。
滕孔书这才笑了,笑的眼睛明亮,“少尊主,你下次别拿白骨鞭抽人啦,真的老疼疼。”
夜雨年柳眉倒竖,“你不犯错我能抽你?”
滕孔书听了倒是有些委屈,凑近了夜雨年更像是在撒娇一般咕哝,“不近人情。”
不近人情,是啊,太不近人情了,夜雨年知道,冷漠,不近人情,是这些年她被贴的标签。有时候想想,也确实。
“少尊主,你的手还疼不疼?”
夜雨年闻言看了看自己的手,吕赏轻给用了七日红心草,已经好的差不多了,都快要痊愈了。“不疼了。”
滕孔书不听也不信,非要踉踉跄跄的跑过来看夜雨年的手,看着手心微微泛红的伤口,看了一遍又一遍,“少尊主,是我不好,是我贪玩。”
“知道就好。”夜雨年想收回手,没想到滕孔书攥的还挺结实啊,“好了,撒手。”
滕孔书又给夜雨年吹了吹伤口,“少尊主,还疼吗?太让人心疼了。是弟子不好。”
心疼?她没听过这样的话,夜雨年太过锐利了,这些年来,风霜雨雪,踉跄清冷,一心为下界降妖除魔,也没有人说心疼她受的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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