滕孔书在桃花树下练剑,在夜色中微凉的屋脊上仰卧着和梁观棋看月亮,在月色团圆中,想起他的父亲来。
父亲一词,滕孔书越来越少在梁观棋面前提及了,怕提到他的伤口,也怕揭他伤疤,滕孔书到底是不忍心。
“孔书,”梁观棋坐在厢房的屋脊之上,看着天边皎洁无暇的月光,“我没有父亲了。”
梁观棋主动提及,滕孔书当然不能随口敷衍他,只是他先前不哭不闹缄默了那么久,滕孔书也一直避着他的雷区,此刻他自己突然提起,滕孔书反而不知道怎么去安慰他了。
“不语,”良久,滕孔书借着月色看了梁观棋的侧脸,那年少稚气的脸庞何时变得这样棱角分明。一时间竟不知如何开口。
“你也不必宽慰我,”滕孔书枕着后脑勺仰面躺了下去,冰凉的屋脊刺激的他的肩膀抖了一下,他也全然不在意了,“我知道你也说不出什么精彩绝伦的话来。”
“先前我只是在想,若能在父亲的庇佑下,潇洒快意的渡过这一生,便也还好。”梁观棋顿了顿,“可父亲甚至都没有亲眼看到我娶妻生子,我不禁唏嘘。”
“世易时移,我们谁都不知道以后的路会怎样泥泞难走,也许有没有明天都不知道。”梁观棋笑的清冷,“你说要是被叔父知道我还活着,活着从狐宗囚牢里逃了出来,他会不会来提壶山灭口?”
“凌喻长老连梁伯伯--他的亲哥哥都能杀害,何况是你这个侄子,还危及他的地位呢?”滕孔书冷笑,“也是人心隔肚皮,我也是从前瞎了眼才会觉得他谦良恭谨,谁知道他这样丧心病狂。”
“丧心病狂……”梁观棋重复呢喃,“确实,我至今也想不明白那个位子究竟有什么力量,竟叫人杀人放火,手足相残。”
滕孔书打趣道,“那要是……以后你坐了那个位子,而我又危及道你,你们拂雪域狐族的利益,你也会杀了我?”
“你说什么胡话,”梁观棋骂道,“我们打小一起长大,不是亲兄弟胜似亲兄弟,我若为区区利益,便要杀你,我未免也太不是东西,你也太瞧不起我梁观棋。”
“那我与叔父,有何区别吗?”梁观棋微微阖眼,“卑劣又让人不齿。”
“我也就说说。”滕孔书笑着躺梁观棋旁边,“我又不是不了解你。你自然做不出这等卑鄙之事。”
梁观棋没说话。
他们自幼相伴,滕孔书对他的感觉已经不是朋友玩伴了,更像是家人,或是亲人。
依稀记得父亲在世的时候,两个小孩儿第一次见面,父亲让他喊滕孔书哥哥,喊兄长,他死活不愿意。
他觉得这小子明明看起来和自己力气一样大,怎么能因为他比自己早出生几年,就要喊他哥哥呢?这未免也太亏了。心想,等父亲不在的时候,就揍他一顿。
梁观棋扭过头,看了一眼滕孔书,“哥,我就剩你一个亲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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