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说大哥,既然反正都要飞,为什么不直接乘坐飞舟回大秦啊?这么在天上飘实在太丢人了。”
姜落天一脸无奈地抓着姜恩泽的胳膊,兄弟俩就这么在空中晃荡着飞向大秦的方向。
“你不懂。”姜恩泽低头看了看挂在自己腿上的姜落天,嘿嘿笑道:
“既然是送别,那肯定要乘坐交通工具呀,要不然让你那一群朋友看着叫什么样子?就这么抱着我大腿往前飞?那实在太掉价儿了吧。”
“可是大哥,那咱干脆在不出来不就完了?还非要离了山门再从飞舟里面钻出来干嘛?”姜落天满脸黑线,心说你这浓眉大眼的家伙还挺注重形式。
姜恩泽倒是一副无所谓的样子,自己御空飞行要远比飞舟快得多,反正都离开了大燕的地界,估计也没人能看见,那就直接撒丫子往回跑呗,怕什么?
于是天上就发生了现在这一幕。
一个英俊的男人御空而行,速度快到令人发指,满身衣袍随风后摆,但却丝毫不影响他那处变不惊的淡泊脸色。
在男人的腿上,挂着一个狼狈不堪的家伙,时不时地能够看到半透明的气膜在他体表浮现,但很快又会被空中的罡风吹得四分五裂。
姜恩泽飞的太快,小老弟凝不出完整气膜挡风。
被大风刮得满脸口水乱飞,姜落天欲哭无泪,不由得想起了当初第一次遇见闪雷时候的事情。
那时候他还只是一个岌岌无名的小散道,没有真气没有内丹,只有一膀子力气,机缘巧合下大成了的血窟炼体术是他敢于回到大秦的最大依仗。
也正是在那次回程的路上,一行人遇到了百年难见的星火归元和前来采摘果子的闪雷。
因为当时的语言不通和种种误会,导致姜落天在意外中连同星火归元树一道被闪雷抓回了断背山中血窟开辟的洞府里面。
也正是那次意外,让姜落天多了一个莫名其妙的师傅,彻底改变了他的人生轨迹。
回忆着曾经的种种,姜落天不禁有些感慨,只是在临渊郡和火岐郡自己就经历了这么多故事,如果真的前往江湖闯荡,那该是多么有趣的一件事情呀。
“抓稳了!我们要降落喽!”姜恩泽开玩笑的话语在姜落天头顶响起。
姜落天疑惑道:“难道说咱们已经到了大秦吗?你什么时候这么快了?”
姜恩泽弯下腰拍了姜落天的后脑勺一下,没好气道:“你师姐没教你男人不能随便就说快不快的吗?”
“嘁——”姜落天拉了个长音,继续问道:“那我们现在在哪?下去干什么?”
姜恩泽的语气少见地严肃了一些,带着姜落天降落在一个大湖边上严肃道:“我闻到了血腥味,很奇怪的血腥味。”
“嗯???”听到自家大哥紧张兮兮的话,姜落天汗毛都要炸起来了,小心翼翼地嗅了嗅道:“果然有点人血的味道,但是怎么闻起来好像时间有点久了呢?”
姜恩泽表情严肃,语气不容置疑:“正是因为时间久才更惹人生疑,从这里血气的浓度可以判断出,它的主人们至少在一个月前就彻底消亡了,可是这么长时间过去,你我还能闻到血味,你就不感到奇怪吗?”
听了姜恩泽的判断,姜落天恍然大悟,是啊他们的鼻子虽然经过了强化,但是想在离地面数十里远的天空闻到地面的血也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
如果只是一个人两个人斗殴造成的刮伤,那么他们两个无论如何都不可能闻得到,但这股味道却成功飘上了数十里的高空,这就说明血液量非常大!
还有更重要的一点,二人落地后却没有感觉到血液浓度的增加,这就说明这批血液不够新鲜,也就是说,血液在至少一个月之前就出现在这里了!
“现在怎么办?”姜落天半蹲下搓了搓手中的泥土,向着观察四周环境的姜恩泽轻声问道。
不得不说,这种跟大佬出来混的感觉是真的不错,根本不需要动脑子,只要等待大佬做出决定就好了。
姜恩泽眼中闪过两道凶光,舔了舔嘴唇道:“我在人血味道里面闻到一股隐晦的鱼腥,可能是哪只水族大妖在作恶,先去找找那一大批血迹的源头吧。”
老老实实地跟在姜恩泽屁股后面飞速奔跑,二人嗅着愈发浓郁的人血腥味脸色渐渐难看了起来。
好浓重!
这是要杀了多少人才能有这么大的味道啊!
奔跑了不到两分钟,一个小村子出现在了二人的视线,一个感受不到半点人气的小村子!
“这里是什么地方?”姜落天看着村庄里已经完全被鲜血染红了的泥土路沉声道。
姜恩泽大脑飞转,略一沉吟便开口道:“这里是临渊郡的云清沟,之前我们降落时看到的那条河应该就是贯穿境内的水道了。”
面色凝重地踏上村中小路,兄弟二人皆是一语不发,姜恩泽是因为警惕,姜落天则是被震惊到了。
在早春温暖的阳光下,萧瑟的村庄充满了破败的味道,这哪里是村庄啊,这简直就是死城!
空气中的鱼腥味更重了,被牛马车轧出深深车辙的村中小路上满是黑红色的污泥,不知何时洒落的血水混合着泥土散发出阵阵腐败的恶臭。
在路边的房屋中,感受不到任何活人的动静,呼吸、心跳,统统没有!
就好像所有人都完全化作地上的脓血,然后与这片土地彻底融为了一体一般,兄弟二人感受不到任何生灵的气息。
“嗯?不对!”
“东边!”
两人不约而同地奔向东边尽头的一间屋舍,在那里,他们感受到了活物的气息!
二人飞速奔到屋舍前的萧条院子里,看到了一只体型硕大、利齿森寒的可怖巨犬
那巨犬体长超过一丈,前肢粗壮有力,几个尖锐的牙印在他打颤的前腿上十分显眼,两条后腿上分别耷拉着几条未曾彻底被扯下的碎肉,潺潺鲜血从里面流出,滴落在地上。
他浑身上下几乎找不到一块好地方,擀毡的毛皮上满是血污,半张脸好像被什么东西噬咬过一般血肉模糊,一道足以撕裂身体的巨大伤痕自他的肩胛斜斜地延伸到尾部,看起来狰狞可怕。
但这巨犬无意中逸散出的气势却和这副凄惨的样子产生了强烈的对比,虽然他的四只爪子尽数被折断,但那双凶狠的眼睛却分外明亮,平稳中带有一份平常妖怪所没有的疯狂之色。
望着这只身残志坚的巨犬,姜落天吞了口口水,问道:“是你把村子里的人给……”
“不是他。”姜恩泽的声音依旧让人心神安稳,仿佛又他在无论什么问题都会迎刃而解。
“他应该在守护什么东西。”姜恩泽眯着眼睛打量这只巨犬,突然扬了扬下巴道:“介不介意说说村里发生什么事了?”
巨犬神色警惕地打量着面前这两个人,微微抽动的嘴角和紧绷的肌肉表示他并没有彻底相信这两个外来者。
“你们……是什么人?”两人一狗就这么对视了半晌,巨犬才从喉咙里挤出了一道沙哑的问话,语气中仍旧是满满的不信任。
“我们是大秦的人。”露出一个自认为和蔼可亲的笑容,姜恩泽上前一步说道。
这一步才刚刚踏出,那巨犬就好像触电般抖动了一下身体,姜落天知道,这是精神高度紧绷,再加上身体失血过多、脱力等种种不良状态杂揉到一起造成的痉挛。
“不要过来。”巨犬的声音嘶哑而干裂,就好像那种连抽了一整天大烟的老烟民那般难听。
将双手慢慢抬起表示自己没有恶意,姜恩泽在右手经过腰间储物锦囊时轻轻屈指一弹,一小撮黑色的狼毛便轻飘飘地从锦囊中跳出,飘向了巨犬。
黑乎乎的狼毛好像长了翅膀般慢悠悠地飘落在巨犬的鼻尖,巨犬轻轻嗅了两下而后猛地打了个喷嚏。
“是狼妖的味道,我从里面闻出了友好和善意,你是从哪里弄到的?”巨犬的声音渐渐平和,虽然眼神仍旧警惕,但语气却比之前要柔和了不少。
姜恩泽看到狼毛奏效,微笑着伸出手道:“这是我一位好朋友的毛发,你们都是犬类,想来能够通过它打消你的戒心,我们,是来帮助你的。”
在姜恩泽说这番话的时候,姜落天背后的七星朝月剑微微散发出荧光,在龙宫与蜃海隐雾珠结合到一起的蜃龙内丹悄悄散发出一股晦涩的道韵,无声地影响着巨犬的心神。
就在这时,一声尖啸在二人头顶传来,一个巨大的银白色身影猛地冲向了巨犬!
“哪来的畜生!”姜恩泽大喝一声,在巨犬有所动作之前便一个箭步冲上前去。
“咔嚓——”
咔嚓声响起,姜落天抬头望去,正见到两道流光在半空战到了一处。
蓝色的那道光芒是姜恩泽,银色的那道光芒看起来像一条体型硕大的剑鱼,一人一妖正激烈地博斗着。
“奶奶的!你一个海鲜在岸上跟老子得瑟个屁屁!”姜恩泽一边骂着,一边举起大手,转身躲过了那剑鱼的刺击,反手就是一巴掌拍了过去。
“撼海炮!”
“砰!”
大量土尘飞扬,长约两米的银白色剑鱼浑身软趴趴地倒在地上不断扑腾,眼看就活不成了。
“你身上,有人命的味道。”
姜恩泽则是一副游刃有余的样子落地,除了腰间的衣物出现了些许破损外,便没有其他伤势了,冷冷地丢下这么一句后走向了反复土地上挣扎的剑鱼。
巨犬呆呆地看着面前这个男人大发神威,突然“扑通”一声四肢触地趴伏在了地上。
“求二位救我家主人一命!”
巨犬的声音中带着几分哭腔,巨大的头颅深深埋在地面,滚烫的热泪夹带着脸上的灰尘狠狠落在地上。
姜恩泽捡起剑鱼半死不活的躯体,一只大手死死地抠进它脖颈处的肉里,咬牙切齿地问道:
“告诉我,这里,发生了什么?”
“你们就快要死了,嘿嘿,真可怜……”剑鱼的嘴巴微张,夹杂着血沫子喷吐出一句话来,气得姜恩泽“咔嚓”一声直接掰断了它鼻子上的长剑。
“再给你的机会。”姜恩泽的语气依旧冰冷,似乎是有些不耐烦了。
“嘿嘿嘿嘿,你们洗干净身子等死吧,就算杀了我,你也……呃……”剑鱼的话还没说完,姜恩泽就往手中注入了一道真气,直接在它的体内震碎了它的脑子和内脏。
丢掉剑鱼的尸体,姜恩泽走到巨犬前蹲下,开口问道:“说说这血色的土地是怎么回事,你主人又去哪儿了?这满村子的鱼腥味又是从哪里来的?”
巨犬的眼中闪过希望的光芒,不复之前的凶厉,正要张口,但下一瞬便双目一番闭上了眼睛。
拍打了两下昏迷不醒的巨犬,姜恩泽点燃了一根烟,一边在嘴里嘬着,一边从腰间锦囊中摸出一瓶丹药灌进巨犬的口中。
双指夹住烟卷呼出一口浑浊的气体,姜恩泽慢慢走出院门,然后回头对着姜落天说道:
“你在这看护一下这条狗,我出去看看,这里发生的事情应该没有那么简单。”
“嗯,你去吧。”姜落天走到巨犬身边守着,对姜恩泽答道。
等到姜恩泽回来的时候,小小的院子里已经堆满了海族大妖的尸体,多是初阶和中阶的,零星有几只高阶,没见到巅峰大妖。
“怎么回事?”姜恩泽笑呵呵地走进院子,嘴里仍旧叼着一棵烟卷,就好像出去这么长时间一直没换似的。
一边挖取着这些妖怪的内丹,姜落天一边说道:“你走了之后陆陆续续地又来了几批妖怪,喏,就这些咯。”
无奈地摊了摊手,姜落天随手把刚刚挖出来的内丹丢尽巨犬的嘴里。
阵阵柔和的光芒亮起,巨犬悠悠转醒,张开眼后的第一反应就是猛地弹跳而起,而后呲着牙咧着嘴看向距离自己最近的姜落天,从那浑身紧绷着的肌肉不难看出,这是一种下意识的防御行为。
“呦呵,这么警觉?”看到精神状态变好,伤势也恢复得差不多的巨犬,姜恩泽笑呵呵地打了个招呼,而后一拍姜落天的脊背,把他也推到巨犬身边道:
“这回能给我们说说你的事情了吧?”
巨犬点了点头,认出了面前这两个人,开始讲述起他所知道的一切来。
“我叫小木头,以前在碎骨域当妖怪的时候,老大赐给过我一个名字,叫作绝吠……”
云清沟是一片直径比之圣龙湖要小不少的湖域,但因为所经河道是境内河流的主干道,所以周边的村子比之圣龙湖还要多上不少,足足达到了二十一个。
而小木头,也就是巨犬绝吠所在的瓦罐村呢,是距离云清沟水洼最近的村落。
在大约十年前,绝吠因为向碎骨提议联合浑角和飞云两位妖王前往血渊战场北部而被碎骨通缉。
原本打算投奔紧邻碎骨域的妖王浑角的绝吠没能躲过碎骨的追捕,万般无奈之下,只得一路向南来到了血渊战场外的山林之中。
因为犬类的天赋,绝吠在总能顺利规避碎骨派来追杀的妖将,最后与违反人、妖协议踏出血渊战场的半化妖战至重伤。
距离西部最近的大燕掌门很快便感受到了半化妖出界并战斗的动静,派出了第五年华将其解决,而身为大妖巅峰的绝吠却并没有被当场抹杀。
身受重伤垂死的绝吠收敛了体型,化作普通小狗的样子来到了瓦罐村,正是在那时,遇到了那个采蘑菇的小姑娘,也就是他后来的主人。
绝吠的主人好像没有名字,村里人都叫她小石榴。
小石榴是个孤儿,自幼父母双亡,但她性格开朗、心地善良,在那个刚下完雨的清晨,捡到了奄奄一息的绝吠。
在小石榴的照顾下,绝吠的伤势一天又一天地好转,重新恢复到了巅峰大妖级别,因为看到绝吠顽强的生命力,小石榴给他起名叫小木头,一人一犬便从此相依为命。
小石榴惊奇与绝吠的生命力,她亲眼看着这只小狗趴在临时做出来的稻草窝里哀嚎了三天三夜,最后奇迹般地活了下来。
小小年纪便成为了孤儿的小石榴觉得自己和绝吠很像,同样无依无靠,同样在举目无亲的世间苦苦挣扎。
她给这条不会汪汪叫也不会摇尾巴,却喜欢跟在自己屁股后面的小黑狗起名叫小木头,因为在她的印象里只有顽强坚韧的树木才会在不声不响间对生命有那么不可思议的渴望。
小石榴知道,云清沟不远处的一道险崖边就长着一颗大树,它也像小木头似的不声不响,但那种不屈的意志却总能拨动人们心中对生命的敬畏与渴望。
十年过去了,小石榴出落得愈加美丽动人。
十里八村都知道,瓦罐村东住着一个单身的俊俏姑娘,所以很多浪荡的小混混便隔三岔五地过来想要吃些豆腐、占点便宜。
但好在有一条叫作小木头的猛犬。
刻意压制了体型的绝吠始终保持在一米多长,但那身修为可是实打实的凶悍。
尽管当年与半化妖一战留下了些暗伤,但是暴揍这些毫无修为的普通人还是轻轻松松的。
也正是因为绝吠的存在,方圆几十里的妖怪,无论水族还是陆生,基本上都不敢来瓦罐村造次。
本来绝吠以为,自己可以陪伴小石榴一辈子,远离妖族的纷争,也远离尘世的喧嚣。
但一切都在上个月化作了泡影。
一直没诞生过什么妖物的云清沟里突然出现了一条黑蛟,半化妖级别的黑蛟!
那黑蛟自称东海妖庭五太子,一现身便卷起了方圆三百里的血雨腥风。
云清沟本就偏远,不入镇籍的这三百里村落就好像被世界遗忘了一般,只一天,就死了数万人!
“我记得那天很黑,可能是出于犬类妖怪的本能,我察觉到了空气中那细微的水汽变化。”
“那晚我很不安,因为水汽中还有带有略咸的鱼腥味,除了这股不知道哪里来的鱼腥味之外,我还闻到了许多熟悉的味道。”
“每天都坐在村口老槐树下面看天气的李大爷;勤勤恳恳拉扯独子的张寡妇;苦读了十年书才考上秀才的刘家小哥;不学无术四处调戏妇女的混子胡;经常要进山打猎才的孙大叔;还有那个喜欢揪着我的耳朵的不知道姓名的小娃娃……”
“那晚我闻到了他们的气味,浓重的血腥的气味!”
“那晚我没有向往常一样在门外看家,而是直接破门而入,小石榴被惊醒了,她很惊奇我钻进了屋子,我告诉她村子里很危险,让她快收拾东西跟我跑。”
“她对于我会说话感到惊奇,毕竟我也算是她看着长大的,但最后主人还是选择了相信我,我变成现在的样子,驮着她连夜跑出了上百里远,然后……”
说到这里,绝吠稍稍顿了一下,凶恶的大脸上满是懊悔:“然后我们碰到了五太子,只跑出去一刻钟不到,就被那恶心的黑蛟抓了回去!。”
姜恩泽一直安静地听着绝吠的讲述,听出了他语气上的悲伤:
“哦?按照你所说,那什么五太子一直在疯狂杀戮,为什么你还要让我们去救你主人呢?难道说她还活着?”
绝吠轻轻点了点头,再次开口道:“那个五太子是半化妖级别,我打不过他,但就在他将我彻底打倒后,他却饶下了我的性命。”
“为什么?”姜落天忍不住问道。
他在听到东海妖庭这四个字的时候,就隐约察觉到了不对劲,当初在圣龙湖的那个八太子也自称是东海妖庭的妖怪,难不成这黑蛟是那位的哥哥?
记得冷清和孔镜说过,当初那八太子也是通过吃人来修炼的,甚至在必要时还会吃掉那些女子诞下的妖卵,据说那一百多个妖童最后都进了八太子的肚子。
姜落天不知道这邪恶的吃人秘法是不是东海妖庭特有的,但为了自己的一己私欲屠戮三百里,着实让人心生厌恶。
绝吠的神情有些落寞,不知是对五太子恐怖压制力的绝望,还是对任人宰割的无力。
“他说我有突破到半化妖级别的契机,只要给我足够的压力,我就有机会突破到半化妖级别,将内丹档次提升一个大阶位,所以他把我放了回来,每天派比我稍弱的大妖分批次骚扰,就为了压榨我的潜能突破极限。”
妖怪的修炼就是这样,通过吞食其他妖怪的内丹就可以迅速提升实力,虽然通过这样取得的修为比较驳杂,但只要拿出时间慢慢打磨,最后总会完全吸收内丹中的能量。
但这样也有些弊端,就比如现在已经是大妖巅峰的绝吠,它可以随意吞吃巅峰之下所有阶位的妖丹,但若是吃下同为巅峰的其他妖丹,就需要一段时间来消化了。
不过天道公平,阶位低的妖怪是不能吞食阶位高的妖丹的,如果强行吞食必然会因承受不住体内暴动的能量而爆体身亡,哦,对于像极光那种异兽不适用,谁让人家是气运之子呢。
上面的道理对于五太子这种半化妖也同样适用,所以吃掉绝吠这种巅峰大妖的内丹对于五太子来说与吃掉普通小妖的内丹是差不多的,只是聊胜于无罢了。
但如果吃下去的是半化妖级别的强大内丹,那么他就能通过一段时间的吸收,完全剥夺妖丹中的能量,最后将实力迅速拔升一大截。
“好算盘,连续一个月派出初阶中阶大妖骚扰,等你最后精疲力竭突破之时再下场收割,这个什么五太子打得一手好算盘啊。”
姜恩泽不断点着头,嘴角露出若有若无的笑意,但那皮笑肉不笑的表情却是怎么看怎么冰冷瘆人。
“当受到强烈的情感冲击时,妖怪或者道人确实有很大几率迅速突破极限达到质变,估计这就是那个五太子特地抓走你主人的原因了,他要用小石榴的性命一直刺激你,让你不得不与他的妖兵持续战斗,直到你彻底突破或者……累死。”
“哼……”姜恩泽冷哼一声,掐灭了烟头问道:“知道那五太子在哪儿窝着呢吗?哥去给你把场子找回来!”
一听这话,绝吠登时来了劲,一骨碌爬起来,眼中凶光毕露:“我现在就带你们去!”
两人一犬走出小院,姜恩泽突然又转过头问道:“三百里无一幸免?”
绝吠停下了脚步点头:“除了我和主人,无一幸免。”
“落天,你觉得应不应该管?”姜恩泽语气平静,表情无喜无悲,两道漩涡状的水流在掌心盘旋不止。
姜落天轻弹腰间剑鞘,七星朝月剑瞬间腾空,来自五颗内丹的灿烂光芒在虚空中带起道道残影。
绝吠又朝前走了几步,忽地顿住脚问道:“黑蛟手下还有两只半化妖,你们……能行吗?”
姜恩泽闻言一怔,好像没猜到五太子的实力这么强大,摇了摇头看向姜落天:“这三个交给我,其他的,都是你们的。”
姜落天用凝重的表情和四条若隐若现的大道虚影回应了他。
半化妖之下,我包了!
云清沟深处,水下行宫
面容冷酷的白净青年坐在水晶王座上,在他的脚下,是一个浑身被抽打得皮开肉绽的少女。
雪白的肌肤上满是血痕,裸露在外的手臂上尽是伤疤,原本紧致圆润的修长美腿此时已经看不出原本的形态,透过外翻的腐烂血肉,甚至还能看到里面的森森白骨。
少女精致的小脸上混合着血水和泪水,乱糟糟好像破鸡窝的头发搭在脸颊上面,透过僵直的发丝间的缝隙能够看到那充满了怨恨的不甘双眼。
被铁钉贯穿的手掌和脚掌已经淌不出任何血液,身上挂着的几个小布片也根本遮盖不住遍体的伤口,钢鞭的笞痕、蒺藜的划痕、烙铁的烫痕,每一道都触目惊心。
小石榴!
冷酷青年翘着二郎腿坐在王座上,牵着扣在小石榴脖颈上的铁链狠狠一拉,便将早已生不如死的少女拉到了脚下。
“把我鞋子上的泥土舔干净。”
五太子神情玩味,露出半条舌头的嘴角微微上扬,似乎如此虐待一个奄奄一息的少女是一件十分有趣的事情。
小石榴嘴角滴答着涎水与口水的混合物,她紫红色的嘴唇干裂肿胀,早已没办法正常开合了。
“嗬……”喉咙中发出一声不似人声的喑哑怪叫,小石榴抬起脸死死地盯着五太子冷峻的面容,那眼神就好像在告诉他,我不会屈服!
五太子似乎注意到了少女的眼神,脸上露出些许嫌恶,一口唾沫呸到小石榴的脸上,猛地一把拽过铁链,原本白皙的脸瞬间变成了狰狞的黑蛟龙头!
黑蛟龙头口中散发出充满了血腥味道的恶臭,将冰冷的气息喷到近在咫尺的小石榴的脸上。
五太子狠狠抓着小石榴的头发将她拎起,咬牙狞笑道:“一会儿我就把你丢给你家那条笨狗,他可真是忠心啊,为了救你,他这个月已经来云清沟十三回了,不过——”
五太子故意停下了叙述,一把将神色震撼的小石榴掷到地面,低头与她不甘的眸子对视,一字一句地说道:
“今天他就要死了。”
小石榴的神色瞬间大变,她知道小木头不简单,但她也绝没有傻傻地相信小木头能够匹敌这个恐怖的五太子啊!
他也没能跑掉吗?
“嗬……你,你把……呃……你把他怎么……嗬……”小石榴伤的太重了,即便她用尽了全身上下所有的力气,也没办法说出一句完整的话来。
五太子居高临下地俯视着她,眼神中充满了怜悯:“放心吧,很快你们就能在一起了,一会我会把你送到他身边,想必,这条忠犬在看到主人安然无恙后一定会很高兴吧,啊?呵呵哈哈……”
五太子的语气温柔,就好像在对小情人说悄悄话似的,但那字句却像一把刀子,狠狠扎在了小石榴早已千疮百孔的心窝里。
听了黑蛟的话,小石榴的双眼猛然瞪大,她的眼神中有痛苦、有挣扎、有无助、有屈辱……
“来吧,把我的鞋子舔干净,然后在用你的牙齿给我修修脚趾甲,然后我可以考虑让你们多活一天。”
五太子的话仍旧是那样惹人愤恨,但她还是收起了似要吃人的目光,为了那条与自己相依为命的黑狗的性命,这个孤苦瘦弱的女孩放下了她坚持了一个月的尊严。
支撑着残破的身体缓缓爬到五太子的脚边,每一次移动都好像全身上下承受了一遍世间最可怕的酷刑,疼痛让她开始麻木,让她所有的感觉器官都像报废了一般残破且零碎。
小石榴忍受着浑身上下钻心的疼痛,一语不发。
她不敢用双手爬行,因为手掌中的钉子带有倒刺,她也不敢用下半身爬行,因为除了脚筋被挑,她的膝盖骨也早就被敲碎了。
用血肉模糊的双肘吃力拖动身体地爬行了好一会儿,小石榴才勉强爬到了黑蛟脚下。
她剧烈地喘着气,每一次呼吸她都感觉肺里面像火烧一般,但她不能倒下,她要用最后的生命和尊严,为那个好像太阳一样照亮她孤单生命的黑狗再争取一天。
早早挑起生活重担的小石榴也不知道,多在这世上弥留一天是不是代表着痛苦就多了一天,但她知道,只要还活着,就有希望!
这是他教会自己的!
此时此刻,她想起了十年前救下的那条小狗,当时的他是那么小,那么无助,但就是那股不服输的意志,支撑着那个奄奄一息的小生命撑过了最难熬的三个夜晚。
她想起了被混子胡欺负的时候那个义无反顾的身影;她想起了进山采蘑菇时那机警的猎犬;她想起了去很远的城中里一直陪伴在左右的那道让人安心的身影……
她想起了好多,她和他的一点一滴。
她不希望他死,她想再给他争取一天的希望!
因为爬行而再次迸裂的脸颊伤口愈发狰狞,从破裂的眼眶下流出的血水滑落到嘴边,慢慢渗进干裂的嘴唇里,顺着嘴角的裂口钻进她的喉咙。
什么味道?尝不出来了……
慢慢伸出身体上唯一没被践踏过的舌头,小石榴勉强歪过脑袋看了一眼五太子冷峻的侧脸,然后便将自己的面颊完全贴在了他沾满了凝固的血迹的鞋子上。
没有迟疑、没有犹豫、没有屈辱。
只有麻木。
不就是舔几口嘛,没什么大不了的。
缓慢而坚定地舔净五太子鞋面上的污渍,小石榴软软地歪过头栽倒在地面,等待着黑蛟的下一步动作。
好像还要给他修趾甲吧。
五太子翘起脚上下打量了一下自己的鲨皮靴,上面的污渍确实消失了,不过多添了几道好像蚯蚓般的黑红色血液。
“啪!”
“嘭!”
“贱货!连个鞋子都舔不干净!”
五太子一脚把小石榴踹出十多米远,让她本就千疮百孔的身体狠狠撞击在水晶宫的墙壁上。
“呕——”
无力地张开口,撕裂了本就淋漓的嘴角,小石榴想要呕吐,但她的肚子里什么都没有,因为这一个月以来她受过许多伤,然后又被迅速治疗,有那些妙药的存在,她根本就没吃过东西。
正因为那些给妖怪服用的灵药的滋润,她虽然毫无修为,神识却仍旧强大了几分。
隐约间,她可以模糊地感觉到,自己的盆骨、胸骨以及脊椎骨都在这一脚下出现了裂痕。
小石榴是个坚强的女孩,这种坚韧的性格早已深深地刻进了她的骨子里,流淌在她的血液里。
这一个月以来,这个没有真气的普通人所受过的伤、遭过的罪,怕是比之普通道人一辈子都要多得多。
她咬着牙,强忍着不让自己哭出声音,疼痛、困苦、无助……
“呜——”
靴子的破空声在耳边响起,还不待小石榴再做出任何反应,五太子的脚就已经到了!
好像一个被丢弃的破布娃娃般飞出,断线风筝似的身体重重砸进地面,在她意识消失的最后一刻,耳边回荡着的是五太子毫无感情的话语:
“把她拖下去,给你们一炷香的时间治好,留一口气就行,我要带她去见……什么声音?!”
轰隆一声巨响,云清沟的水平面瞬间上升,一道威武霸气的蜃龙虚影在水中一闪而没,绝吠充满了愤怒与愤恨的咆哮在五太子头顶响了起来:
“还我主人!!!”
微眯着双眼,五太子仰面看向从天而降的两人一犬,中间那只巨大的黑狗,正是绝吠!
绝吠的右边,是一个神色清冷的青年,他手中拖着一道小小的水漩涡,背后是一只从来没见过的凶恶鲨鱼!
这人很危险!
凭借着半化妖的敏锐感知,黑蛟一眼就看出了这两人一犬中最大的威胁正是来自右边的青年!
“有意思……”虽然来者看起来不是易与之辈,但是黑蛟相信,凭借自己和手下的强大妖将,完全能吃下对方!
转脸望向绝吠左侧,五太子看到一个没有任何真气波动的俊朗的年轻人,他手提一把长剑,剑身华美尊贵,中间有八颗镂空的凹槽,其中的一个槽中,有一颗莹润的洁白丹珠正散发出皎洁的光辉。
蜃海隐雾珠!
“原来是你!在圣龙湖阴死大哥,打伤八弟又害得我东海妖庭折损多员大将的罪魁祸首!今日!就是你的死期!”
五太子在看到姜落天的瞬间便忍不住大笑出声,真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好一个冤家路窄!
“哦?果真是东海的家伙?”姜落天似乎早就知道黑蛟的反应,挑了挑眉毛问道。
“哼。”五太子没有回答他的问题,反倒主动指了指一旁半个身子都被砸入地面的小石榴:“你们是来救她的?嘿嘿嘿,不好意思,她要死了呦~”
桀桀怪笑着说出这番极度挑衅的话语,黑蛟翘着嘴角一挥手,冷声道:“小的们!”
“啊——主人!!!你这肮脏阴险的畜生!我跟你拼了!!!”在看到小石榴那惨不忍睹的恐怖模样后,绝吠彻底失控,不顾身上还没愈合的伤势便咆哮一声冲了上去!
“上!”
五太子仿佛胜券在握般半落下手臂,身后刚刚集结起来的大队妖兵便乌压压地迎了上来!
黑蛟本体瞬间显现,漆黑如墨的锐利龙爪散发着森森寒光扫向半空中的姜落天。
他没去理会状若疯魔的绝吠,反倒第一个找上了姜落天!
蜃海隐雾珠是东海妖庭的至宝,怎可被一个人类轻易夺走?!
“吼!”
猛虎咆哮声响起,姜落天只是横起七星朝月剑没有动弹,而在他身边的姜恩泽却倏地消失了!
“老弟挡他一下!癸水清侧爪!”
伴随着姜恩泽的一声大喝,地面上正往前冲击的大妖瞬间好像被收割了韭菜般倒下一大片。
“叮!”
清脆的碰撞声响起,姜落天半横起来的七星朝月剑勉强挡住了五太子的攻击。
“狡猾的虫子!”黑蛟注意到姜恩泽瞬间冲入妖军总大肆杀戮巅峰以下的大妖,顿时气不打一处来,怪叫着杀向姜落天。
他要迅速解决了这个抢夺妖庭宝贝的讨厌家伙!
“撼海炮!”
熟悉的术法名称,熟悉的移动方式,刚才还在妖群中左突右杀的姜恩泽瞬间来到五太子的背后,一爪挥向他的后颈!
“噌!”
利器划过鳞甲的声音响起,五太子的后颈没有丝毫损伤。
黑蛟面容狞恶地转过身子,一尾巴扫向身后的姜落天,用正面对上了姜恩泽。
“就只有这种程度的……嗯?”五太子刚想放两句狠话,转瞬间便变了态度,因为,他感觉到后颈在漏风!
黑蛟鳞甲被破了!
“看来是我小觑你了。”五太子仍旧是那副一切尽在掌握的口气,张开巨口扑向姜恩泽。
“休伤吾主!”
不同的声音相同的话,两道身影从两侧迅速冲上半空,与黑蛟配和,从不同的角度同时杀向姜恩泽!
“烈炎璨骨!”
心中低喝一声,七星朝月剑瞬间变成火焰光刃,在姜落天的操控下,跟随着自己的主人杀向下方的妖群!
刚刚被姜恩泽那一番冲杀打得混乱的妖群给绝吠减轻了不小的压力,再加上姜落天的到来,马上就能接近小石榴了!
一人一狗越战越勇,高阶以下,没有任何大妖能受住在烈炎璨骨状态加持下的七星一剑!
直到碰到了三只巅峰大妖拦住了去路。
三只外形酷似螃蟹的巅峰大妖犹如城墙般横栏在姜落天与绝吠的去路上,挥舞着大钳子杀了过来。
“吼!!!”
绝吠的叫声愈发沙哑,本就重伤的他此时更显得有些力不从心,但那眼中的意志,却是那样坚定。
“血袭!”
许久没被姜落天祭出来的鬼袭瞬间出现在姜落天手中,他的身影微微一晃,便好似闪现般出现在了一只大妖的背后!
半空中,三至半化妖各显神通与姜恩泽战在一起,纵使强如姜恩泽对付起来也有些吃力。
黑蛟时不时地将视线转向下方的战场,在那里,一人、一犬、三蟹正打得不可开交!
“不行,再这么下去我们可能要撑不住了!”神色忧心地看向不远处正在赶来的另外三只巅峰大妖,姜落天低喝一声,七星朝月剑投掷而出,猛地刺入绝吠的身体!
在剑身上原本安放夜影雷豹内丹的位置上,一颗黑红色的珠子正散发着妖异的幽光。
这一剑,仿佛激发了绝吠自身的全部潜能,只见这巨犬的身体瞬间增长了数倍,周遭的游离能量就像百川入海般疯狂涌入绝吠的身体。
膨胀!膨胀!膨胀!
绝吠的身体意一直膨胀到了超过十米才停止吸噬能量,那一双血红色的犬目中充满了疯狂之色!
虎鲨一族天赋神通——喋血屠神!
喋血屠神的效果就是受伤越重越强大,能够瞬间让绝吠的力量增长到之前的数倍不止,就足以看出他之前所承受的伤害有多么骇人了!
“嗷——吼!!!”
身形涨大的绝吠疯狂咆哮着,嘶吼着冲向面前的三只巅峰大妖!
有力的蟹钳狠狠地嵌进他的皮肉,他不予理会,用一种近乎搏命的打法疯狂地与三只大妖换伤。
通过犬类妖怪的灵敏感知,他知道,小石榴的时间真的不多了!
“嗷!!!”
一爪子拍碎了面前蟹妖的甲壳,绝吠的半只前爪完全被撕裂,狰狞的骨茬向外翻卷而出,但他不在乎!
另外那三只来增援的巅峰大妖出现了,一人一犬距离小石榴还有——五十米!
五十米,不远。
以绝吠现在的身体来看,不过就是两个大步的距离,但就是这最后两步,却被四只巅峰大妖死死地拦住了!
手脚并用地清理着四周企图偷袭绝吠的杂鱼,姜落天再一次感受到了自己的弱小与无力。
“去!”
一道飞火流星骤然甩出,刚刚回到姜落天手中的七星再次被投掷而出,送进了一只张大嘴巴的鱼妖口中。
巅峰大妖,还有四只!
绝吠以一敌二拼命进攻,他浑身伤痕累累,在他脚下的地面上,满是混合着兽血与鱼血的滑腻。
姜落天被那两只实力极度接近半化妖的巨虾死死缠住,即便是以七星朝月剑的锋利与鬼袭的坚硬,也难以短时间内将其击杀。
绝吠身后拖着一只海鳗形状的巅峰大妖,口中叼着那只刚刚被拍死的螃蟹,踉跄着走向生命体征微弱得近乎消失的小石榴。
还有……三十米
二十米——
十米——
“啊!!!”
凄厉的惨叫在绝吠的口中响起,一只不知道从哪里跳过来的好像一只大山一样的怪鱼从天而降,刚好砸在他的身上!
又一只巅峰!
“啊——”
痛苦的嚎叫响彻整个云清沟,绝吠七窍流血,眼中满是怨毒与不舍,仅剩的左前爪作前伸状,僵直在了小石榴紧贴地面的手臂前方半米的位置。
在这一刻,他什么都听不见了,他能清晰地感觉到死亡与自己的距离,他相信,只要闭上眼睛,他的生命就会在今天——彻底终结。
如果能……再听听你的声音,该有多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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