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一十七章：何谓提纯

“啊……好晕啊……”

就在姜落天猜测出少年的身份的瞬间，一阵没来由的眩晕感突然传遍大脑，而后他便失去了对外界的一切感知。

揉着发胀的额头，姜落天缓缓从石床上坐起，眼前石室中的布置仍是一如既往的简洁。

在石床上静坐了良久，姜落天才从反复昏迷的梦境之中回过神来，直到现在他都不确定自己现在究竟是不是在梦中，刚才的鬼袭的记忆实在是太清晰了。

又是沉默了好半天，在分清了虚幻与真实之后，姜落天终于还是晃晃悠悠地站了起来——他要去找老头子问个清楚。

他坚信自己刚才在鬼袭的记忆里面没有看错，最后被红衣男子留下的少年绝对就是年少时的老头子。

而看清了这点的姜落天也自然知道了鬼袭想让他明白的事情——那个自称道号血窟的老头子真的就是那位流连世间上千年之久的道门至尊！

再次扶着石门走出封闭的石室，姜落天在洞口看到了正在专心致志打铁的血窟。

这个须发花白的红面肌肉老者此时正一锤又一锤地敲打着手中的铁锭：“醒了？你小子睡了一整天了都。”

但是姜落天没有回答血窟的问话，因为他的目光已经被锻造台上的东西吸引过去了。

随着颇有规律的一阵乒乒乓乓，在锻造台上躺着的沉重铁块中的杂质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飞速地消散在空气之中。

至少以姜落天的眼力，完全能够看到丝丝缕缕的不同颜色的杂质正从铁块中飞出，最后消散于空气。

姜落天能看得出这是在练器，这一点从大量的不同杂质从铁锭中不断溢出就能看得出来。

在血窟的反复锻打之下，原本极为不规则的铁块渐渐地化作了一柄长剑的模样，这一幕倒是让姜落天一阵称奇——他还是第一次见到这么炼器的人。

不过血窟的炼器着实让他看不懂，在他的印象里，炼器的道人都是直接拿已经打造好了的上品武器或者物品进行炼制的，还没听说过炼器要从打铁开始呢。

“怎么？看不懂了？”血窟头也没抬，仍旧一锤接着一锤地打造着手中的长剑。

轻轻点了点头，姜落天道：“我以前在大秦也见过炼器道师，只不过他们都是直接拿上品武器用真气进行炼制，没有像你这样从打铁开始的。”

听着姜落天的话，血窟手上的锤子加快了敲打的速度，锻造台上的长剑再次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迅速缩小着：“他们炼制的都是下品法宝，和我自然不同。”

“怎么可能？就算在大秦，由老道师炼制的法宝也只会赏赐给有功的弟子呢。”姜落天不知怎么，竟然莫名其妙地跟血窟争辩了起来。

哈哈一笑，血窟手上的动作却是丝毫没有停顿，伴着十分有节奏的打铁声，血窟轻蔑地哂笑道：“所以他们炼制的法宝只能赏赐给弟子，而不能赏赐给道尊和道君。”

听了血窟这么鄙夷的话语，姜落天登时赶到自己受到了侮辱，但是转念一想，姜落天也便释然了。

如果这个老头子真的就是血窟老祖的话，恐怕还真的看不上大秦那些炼器道师们批量产出的东西。

而且他说的也确实没错，真正的长老和道尊道君强者的法宝都不是这样量产的，每个人都有着自己独特的印记或者标识，威力上也要比这种量产的强上不少。

就拿胖头鱼的法宝“清湖白玉盘”为例，姜落天就不止一次见过那些内门道徒兴致勃勃地找胖头鱼来试炼新法宝，最后却将法宝损坏的，倒不是胖头鱼故意找弟子的麻烦，而是清湖白玉盘比之那些普通法宝，在威力上的确强了不止一点半点。

姜落天好奇地问道：“难道那些道尊和道君的法宝也是这么亲自打造的吗？”在这一瞬间，他似乎又回到了小时候在六长老授业道师的学堂。

缓缓将手中的锻造锤放在锻造台上，血窟将刚刚打好的长剑放在了一边道：“他们的法宝有很大一部分是前人留下的，也有一部分是自己击败其他道人或强大妖怪后获得的上等原材料。”

“然后他们将那些原材料炼制成了法宝？那不是还要打铁吗？”姜落天好奇地问。

微笑着耸了耸肩，血窟故作神秘地凑到姜落天耳边道：“没错，都要打铁，只不过我的铁和外面那些铁不一样。”

“怎么不一样？”姜落天再次被勾起了兴趣。

“嘿嘿，秘密，你拜我为师我就告诉你。”血窟奸诈一笑，挑了两下眉毛。

就在这时，迟鱼坐在闪雷的背上从天边飞了过来，一落地他便神神秘秘地把姜落天拽到了一旁道：“那算是什么秘密啊，来来来，小师弟，师兄告诉你。”

迟鱼不由分说地把姜落天拽到闪雷的背上问道：“小师弟，我问你，反复锻打材料是为了什么？”

“提纯呗，过滤杂质什么的。”姜落天听到迟鱼问自己这么简单的问题，毫不犹豫地回答，甚至都忘了质疑迟鱼刚刚对自己的称呼。

“对喽！就是提纯，你知道为什么扁担里面的铁块那么沉重吗？”迟鱼笑嘻嘻地拍了拍姜落天的肩膀道。

“为什……噢~~~”听到迟鱼发问，姜落天下意识地就要问为什么，但是话说了一半就被他咽了回去，他似乎已经猜到为什么那些铁块那么沉重了！

一般来说，道人锻打材料和凡间的铁匠是不同的，凡间的铁匠锻打各类材料只是为了把材料塑造成他们所需要的形状，或者增强材料某一方面的优势，很少有单纯为了排除杂质去锻打材料的铁匠。

而到了道门之中，这种情况便反了过来，道人们锻打材料更多的是为了去除材料之中的杂质，因为只有把杂质尽力去除才能让材料更加纯粹，性能更加强大。

而这样大量去除杂质的后果就是原材料的大量消耗，虽然最后打造的武器或物品（单纯用材料锻造的武器没有经过道人真气的孕养不能称为法宝/道器）十分强大，但是因为进行去除杂质的道人的实力不一，也就导致了这些物品或武器在性质上的差异。

但是无论怎么说，经过提纯的材料总是要比没经过提纯的材料要好上不少的，而提纯后的材料最显著特征就是密度会增大，也就是说，在相同大小的情况下，同一种材料会变得更加沉重许多！

想到这里，姜落天回忆了一下昨天见过的、一块就有万斤的大铁锭忍不住问道：“难道说昨天的铁块就是经过彻底提纯的？”

“错！大错特错！”迟鱼挤眉弄眼地嬉笑道。

一听这话，姜落天刚刚升起的自信心又缩了回去：“怎么会？那么凝实，那么沉重，怎么会没经过提纯？”

迟鱼晃了晃无处安放的手指头认真道：“我的意思不是说它们没经过提纯，只是提纯得还不够彻底而已。”

“可是它们已经那么沉重了啊！”姜落天眉头紧锁，此时的他正如五年前在大秦中、两年前在古药斋时一样，开启了学习模式。

“谁告诉你沉重就是提纯了？提纯的难道就不能轻了吗？”一巴掌拍到姜落天的脑袋上，迟鱼恨铁不成钢地说道。

被迟鱼这么的大巴掌一拍，姜落天算是明白过来了，迟鱼说的没错，如果没有加入新的同类材料，提纯也是可以变轻的！

这个原因就和道门中人炼器脱不开干系了，道门之中剔除材料杂质会用上真气辅助，因为真气凝实度的不同，杂质剔除的多少也会有所差别，但最后的结果无一例外，都会将材料的重量大幅度减轻——杂质都飞出去了，自然就轻了。

而先前说的会变重的原因则是为了保持体积大小不变而人为地加入了材料，如果只是单纯地用一块材料不断提纯的话，最后的结果的确是会变轻，只是相应的，这块提纯后的材料的大小会比之前的原材料小上不少。

姜落天因为没怎么接触过这类知识，所以才被迟鱼问住了，此时想通了原因，自然是豁然开朗。

说白了，迟鱼和姜落天所说的不过就是提纯的两种形式，最后的结果是没多大差别的，按照迟鱼的说法，那些铁块的提纯应该就属于没有增加新的原材料而变轻了那种情况。

想通了这一点，姜落天继续问道：“那你刚才说那些铁块只是没彻底提纯是怎么回事？难道说它们经过提纯了？”

这就是姜落天刚刚想到的新问题了——如果按照提纯越好材料越轻来看，这些不过铁锅大小的铁块绝对不可能达到数万斤的重量，这么恐怖的重量就算是当初打造沉金索的锁气金也做不到！

等等，锁气金？

仔细想了想，姜落天抬手制止了要给自己解释的迟鱼，反倒自己思考了起来：

如果真的全部是锁气金的话，或许真的有可能在提纯之后仍达到数万斤的重量，但是想让铁锅大小的锁气金凝练到万斤以上的重量，这要多么雄浑的真气才能做到啊！

重重地吞咽了一大口口水，姜落天抓着迟鱼的衣袖问道：“是锁气金对吗？那些铁疙瘩都是凝练到极致的锁气金是不是？”

听到姜落天如此着急的发问，迟鱼大笑道：“没错，还真让你小子蒙对了！就是锁气金！”

摇了摇头，姜落天似没听到迟鱼的话，自顾自地说道：“不可能的，要想提纯那么一大块锁气金，除非老头子真的是血窟老祖，要不然绝对支撑不住那么庞大的真气消耗。”

别看在炼器上姜落天是个半吊子，他这话说的倒是没错，因为材料的提纯就是要用雄浑的真气不断压缩材料的结构使其更加紧实，这一点是不可能靠数量去弥补的。

也就是说，这种冲击压缩只能一口气莽过去，要是想用什么一加一之类的方法靠人数硬堆真气提纯是绝对不可能的！

用个通俗一点的方法来讲，就是说材料就好比一块大石头，血窟老祖这一类超级强大的道人就相当于大象，而普通的道人就好像是蚂蚁，同样的石头，大象用力一撞便会变得粉碎，而蚂蚁就算堆得再多也不可能一击将其撞碎。

而真气提纯讲究的就是一击即中，所以就算普通道人再多也不可能将锁气金凝成那般紧实致密的模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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