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在,我们开始抽取卡片,这些你抽取的卡片将能够描述这件事的经过。卡片不限张数,直到你觉得足够为止。
她有些惊疑地张大嘴巴:“不太可能吧?我自己都不知道该选哪张,这样抽就能抽对吗?”
我没有直接回答她的疑问,继续从容地解释:“当然,在这个过程中,如果你想更换已经抽取的卡牌也是可以的。
带着丝疑惑,她把目光移向了那一排整齐的卡牌上,游移了几秒钟,
抽出了中间的一张,翻过图卡,认真地看了起来。
过了片刻。她才把那张牌慢慢地放在了桌面上,征征地盯着那张牌说“这个人,就是这个人。这张牌没错,一个危险的人。
卡牌上的确有一个人的形象,是一个人的头和肩膀,应该算是人物近景。背景是灰色的,而前面的人头是黑色的,头发是黑色的,肩膀也是黑色的,看不清其他五官,只有眼睛泛着金色的亮光。
姚女士对这个人物做出了自己的解释。
在她看来,他眼里适露的寒光十分尖利,是一个危险的人,会伤言她的儿子。
当她发现抽出的图案果真可以对那件事做出解释时,就更加投入了,好奇接下来的图卡还会呈现出什么:很快,她翻开了第二张卡片。
这一次,她整个人仿佛都被卡牌吸引了,紧紧地盯着这张牌,恕而骇然地大叫:“啊!”她一下子扔下了手中的牌。
我有些意外:怎g了?”
“是我儿子,就是我儿子!”她又抓起那张牌,紧张地操在手里,“这太吓人了!”
我看向她手里的那张卡牌,牌面上同样是一个人的头像,看上去像是一个男孩,或是男人,头发灰黄,只有板寸的长度。他的表情十分突出,两只眼睛圆睁着朝右上方看去,两只鼻孔也撑得分明,嘴巴更是张成了一个大洞,两边嘴角向下倾斜。1分5
这副面孔很难被理解为愉悦的表情、自然地,姚女士也从这张脸孔里看出了儿子的惊恐,这正是她所担忧的一儿子在面对危险时将会流露出的惊恐。
两张图案连起来,让她看见了自己内心深处的优虑,所以才感到这般惊奇和骇然。
她抚摸着牌面,微微地颤抖,境里不住地念着:“儿子,儿子”
接着,无须我再提醒,她又接连抽出了三张牌,中途翻到较为平和美好的图案被她重新抽取替换了。
这些细微的变化我都看在眼里,现在,至少对于什么牌可以解释整件事情,她有了自己的倾向和直觉。
抽出了这三张牌,她开始主动尝试对图中含义做出解释。
“您也可以把它们排个顺序。”我提醒道。
她不多加犹豫就先拿起了其中的一张:“这张是我和儿子,我告诉他一定要逃走,否则就会有人来害他!”说完她又拿起了另一-张卡牌。
她的这句话包含了前后两张卡牌的图案。
先拿起的那张图卡上面,是一个红衣女性坐在长椅上把手搭在面前的一个蓝衣男孩的肩膀上。而下一张则是一个蓝衣男子背对着画面,在他的身后,有另-男子手持利刃,像要偷袭。
冥冥中,这些卡牌竟是如此契合,
一点一点地道出了姚女士的经历。
“很好,后来呢。最后一张牌是什么?-姚女士总共又抽了三张牌。如果之前的牌都代表着事情的经过,那么这最后一张,是否就是事情的结尾呢?
她的儿子遭人偷袭,掉进了水里,她提醒儿子逃跑。
他跑走了吗?结果是什么,这件事是真实的吗?
没想到,她在最后那张卡牌上却犹豫了,反复地看着那张牌,不说话。
我等了一会儿,问“怎么了,需要换一张吗?
她摇了摇头:“不,先放这儿吧。这张脚..-我也不好说,抽到时就不知道该怎么说了,但是又不想换掉,总觉得它是对的,只是我还不明白它的意思。”
“哦?”我探头去看这张无法形容的卡牌。
画面中有一只拿着剪刀的手,这把剪刀正在剪开块红色的布。那块红布从画面的左边延伸至右边,没有边缘,不能确定那究竟是什么布,也许是舞台上垂下的幕布,也许是别的什么,只见那把剪刀,剪出了一条缝
果然是难以形容,这和她儿子的事情有什么关系呢?我无法想象。
“那就说一说,看到这张牌的感受吧。”
“感受..她皱了皱眉,“很不舒服,应该挺重要,却怎么也回想不起来该怎么解释,但就是无法放
这一次咨询的时间快结束了。我让姚女士把她今天所有选中的卡牌按她心中的顺序摆好,第一排是最开始选出的两张卡牌,第二排是她根据直觉抽取的五张卡牌,总共七张牌。
唯有一张,让她无从解释。
我建议她用手机把这七张牌拍了照片回去再想想,她接受了提议。
我等着下一次再和她继续探讨,却没想到的是,下一次,这么快就来了。
那是在两天以后的下午。
办公桌上的电话响了起来,是姚女士。
“陆医生,我想起来了,想起来了。’
我一听,她的声音有一些激动,于是说道:“您慢慢说,怎么回事?
“昨天晚上,我喝了一点酒,....她停顿了一下,似乎在斟酌什么,“总之我想起来了,就在昨.....她不停地重复着。
“听上去您很高兴,您想要把想起来的事告诉我吗?”我问。
“嗯,是的,您最近什么时候有空呢,明天可以吗?”她的情绪有一些着急。
“我们原先是约在下周,您很着急?”我试着描述她的状态。
“是的。我担心,我怕.一.总之,了我希望能早一-点告诉您。
我能感觉到她内心的焦虑,同时中也希望她能尽量控制自己的情绪,而不是完全打破咨询设置形成过多的依赖性,于是建议道:“明天我的时间排得比较满,再过两天可以吗?
“再过两那就是周.....周末可以。”
我掂量了一下,答应道:“嗯
那就周末见吧。
周末早上,姚女士准时出现了,
仍旧带着她的儿子嘉嘉。
我建议让姚女士先和我谈,进了咨询室,姚女士坐下来便侃侃而谈起来:“那天晚上我想起来了。我对着那张照片上的图卡,反复地看,不知不觉睡着了,之后我就看见那些图卡好像在我眼前,不对,确切地说是我在那些图卡的里面。我身处在那些图卡当中,图案中的人物和场景,依据
我记忆中的发展顺序自然地变化着,而我则像一个旁观者目睹着事件的发生。”说着,她的眼睛直愣愣地盯着前方某处,仿佛又一次看见了彩色图卡中的情景。
“哦?那你都看见了什么,可以描述一遍吗?
“我在潜意识下抽出的卡都出现了!果然是这样的,我看见他站在树下,知道他一一定是被欺负了。我走过去把手搭在他的肩上,想告诉他快点离开这里,那些人还会来的,可是我
发不出声音,我的心很慌。一她神情纠结,把手抚在胸口上。
“心慌?”
过了一会儿,她才缓缓点了点头,仿佛这个动作花费了很大的力气:恩我想起来了。我想起自己为什么会心慌却说不出话来。确切地说是我看见了,我低下头,看见了自己手
上的红色手提包立刻就想了起来。
“他们都在我的包里,我不能说,我一说他们就要从包里出来,他---他们会杀了我的!
“你的手提包,他们是谁?”我觉得一头雾水。
“红色的手提包就是这个。”她打开手机,点开上次拍的那张照片,照片里总共包含七张卡牌,她指着末尾那张牌说,“就是这张,我想起来了,这是我的手提包。”
我一看,正是她上一次抽的最后一张牌,那张她难以解释却又不舍放下的卡牌。
牌面上的图案是手,正在剪开一块意味不明的红右。烧女士的解释是这是她的手想包,那么,那只手知
那只手和剪刀又代表着什么呢?“他们要从包里出出来了”这句话又是什么意思,有人要拿着剪刀剪开她的手提包,让什么东西掉出来地转动着。我的大脑跟随着她的话语,,快速
“他们就是那些,她自己往下解没有解释道。
“环人?是你说的,欺负你儿子的那些坏人吗?”我更加纳闷。
“嗯。”她点头。
“那他们要从包里出来了是什么意思?”我不禁这么问。
姚女士大概也听出了自己话语里怪诞的逻辑,想要思考,但看起来
像是感觉受了阻力,她皱眉摇头道:
“...我也说不清楚为什么,我记忆中就是这样的!”她坚持声称这是包自己真实的记忆,却无法解释为什么听上去如此的不真实。
我暂时不纠结于真实性的问题,继续问道:“那些坏人被装在你的包里了,是吗?
“嗯。”我的耐心让她更有勇气说出那些不会被人理解的记忆,“他们自己藏进去的。”
“然后呢?他们要从包里出来,怎么出来呢?”
“这对他们来说不是难事,看到那把剪刀了吗?也许就是拿了一把剪刀从里面把包给剪开,这很容易做到。”
我想了想,又问:“那他们为什么要藏在你的包里,又为什么要跑出来呢?”
“啊,这就是我想说的。他们钻进我的包里,威胁我,他们叫我去我我儿子,还威胁我,找到了儿子以后也不准对儿子说,不准我告诉他有危险,否则就开枪杀了我!他们都带
恐惧爬上了她的面庞,让她此刻
显出几分扭曲。
她话中的逻辑也是扭曲的。
那些环人都带着枪,藏在了她的.----我很难想象那是一副怎样的情景。
在我脑中出现了犹如彩色图卡上的油画图景,她口中的危险分子就像动画人物样,脱离了现实规律地变幻着。
我继续包容着她的天马行空,遵
循她的故事往下问道:“因为害怕他车们会杀了你,所以你没有对儿子说出
来吗?
她闭上了双眼,表情痛苦,旋即大声地叫道:“他们要跳出来了,要跳出来了!别问我,我的头好疼,我想不起来了。二
她又说自己想不起来了,但从她的表情来看,她的脑中可能正呈现着
什么百面,而这画面引起了她的痛苦,她无法也不愿说出口。
我没有叫她继续往下说,也没有让她立即停止,只是这么看着她,等着。再等一会儿,也许她就能把自己内心的压抑发泄出来。
她的情绪看起来急转直下,非常糟糕,口中念念有词:“别问我,别问.....”.
事实上,我早已没有在追问她,只是安静地坐在她的身边,可以看出来,那句“别问我”已经不是对我说的了,更像是自言自语。
她的心里有一一个声音想要把自己看见的事情说出来,另一个声音却在
极力阻止。她看见了什么、却无法面对自己所见的。
她有倾诉的愿望,同时又有一-种强大的力量压抑着她的倾诉欲。她是矛盾的。
如果这种矛盾如此强烈,难以承受,我也不会逼迫她、她可以逃避,可以退缩。我会报以理解,包容她此刻的软弱。
咨询往往是这样的,它并不总是轻松的、和谐的一种交谈、往往带着痛苦和折磨。
没有一种成长是不费吹灰之力的、要走出自己过往熟悉的安全地带重新地看清自己,这需要板大的勇气。
过了会儿、她安静了下来,口中不再念念有词,脸上却簌簌地落下眼泪来。
“你都知道了,对不对?”她轻轻地反问我,觉得那件难以启齿的事情,我一定已经知道了,她在猜测、我会以什么样的目光看待她,是否会批评她、否定她。
此时的她是敏感而多疑的。
“我知道什么?”我坦诚地询问。“你知道的,是.-.是我害了我儿子,我害怕被打死,.....她哽咽着,“我看着他,但是我没说出来,我害怕了,他们一定会去找我儿子,我的儿....她用双手捂着脸,看起来伤痛和羞耻溢满了她的胸口。
这个时候,我更加理解她内心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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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ps:4000字的大章。累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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