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宫西南,是皇家骑术训练场的大致位置,名义上是内属皇宫的区域,大部分占地却与外部的民营街坊接壤。星群还挂在天上的时候,这里就已经渐渐喧嚣起来,炊烟与油灯给森严的皇宫添上了不少人间烟火气。
蔓蒂到达训练场时,那里已经是人声沸鼎了。正式的场地上已经有人在实训,她也只好在后座观赛,听那些大汉扯皮,还有啤酒杯当啷碰撞的响声。
不得不说,和这些舞刀弄枪的汉子相处,比在宫里叽叽歪歪舒服多了。
蔓蒂“你好,老哥。”
安德鲁:“你好啊,亚博家的小女孩儿!”
她接过别人递来的啤酒,沾了沾杯口上的泡沫,有些勉强地抿了一口。
除了这里的啤酒有点烈过头了,其他都好。
安德鲁:“哈哈,喝不了就别逞能,去年的事儿你不记得了?”
安德鲁一把抢回了蔓蒂手中的大酒杯,把胳膊伸得老远,省得她闹脾气又要抢回去。
蔓蒂“怎么?怕我像去年那样耍威风?”
蔓蒂双手环胸,沾沾自得地半眯着眼睛,斜视着安德鲁。这里的骑士都人高马大的,蔓蒂抬头只能看到他们长满胡须的下巴。
第一年申请宫内实战演练的时候,她在皇宫里迷了路,就是这位安德鲁大叔把她带到了训练场,于是从那以后,他们每年都要在这里寒暄几句。
安德鲁:“说实话,你是我们之中的传奇了,如果不是你父亲不让,真想把你从银卫队拉到护卫队。”
之前蔓蒂手中那杯酒,被安德鲁一饮而尽,喝完还满意地打了个饱嗝,那口气的味道简直一言难尽。
蔓蒂“天天围着皇宫的城墙转有什么意思…”
蔓蒂一脸鄙夷。当时掳走毕维斯的时候,那群蠢货骑士还被她溜得团团转呢。
说起毕维斯,他今天会不会来呢?
蔓蒂“殿下会来吗?”
蔓蒂淡淡问道。
安德鲁:“…”
边上的人久久没有回复,她觉得奇怪,便抬头看看安德鲁。
只见他一脸的不可思议之状,连两颗鼻孔都瞪得老大,里面的根根鼻毛都惊悚地立起,一脸横肉千姿百态地扭在脸上。
蔓蒂“你的鼻孔想进食了?”
安德鲁:“孩子果然长大了,终究还是逃不过王储那张脸的戕害。”
蔓蒂浑身一阵麻酥,这个呆头呆脑的大叔是怎么看出来的。天啊,太丢脸了,不就问了一个问题吗。
安德鲁:“我家爱丽丝今年9岁,果然还是得听我老婆的,在她成年之前都不能见王储一面。”
安德鲁揉了揉鼻子,一脸沧桑的模样,好像替女儿守住心就是世上最艰难的事情了。
安德鲁:“你知道吗,小蔓蒂。我们之前还在打赌,赌你到底会不会动心,我赌的可是不会啊!我以为,就算全天下的女孩儿都扑到殿下怀里,你也不会正视他一眼!”
蔓蒂觉得有些丢脸。的确,她那副没心没肺的样子,那种蔑视礼节的不拘,明摆着她不想和那些王公贵冑们扯上关系。如今栓不住自己的心,真是自己打把自己打得脸疼。
安德鲁:“那你这次是选择为他而战吗?”
蔓蒂一愣,她昨天晚上的确在想这个问题,甚至为此辗转反侧了大半夜,就算做的梦也是关于这件事。
她的确非常想为他而战,可她心里有一种不可名状的害怕。她怕那骑枪所指之处,那些欣欣向荣的期望被活生生地掩埋。她终于知道为什么长一辈的人物对王储都是又敬又恨了,是怕自己家女儿的心被悄悄地偷走。
可王储的青睐呀,即便你凿开雪山腰间最澄净的冰泉为他流淌,双手冻伤,眼泪都结成冰霜,在他眼中,也会是漫天星辰里的其中一颗。
安德鲁:“嘿!”
蔓蒂感觉到肩膀上传来一股很大的力气,猛地一下砸穿了她的种种顾虑。
安德鲁:“看来我真的猜对了啊…”
安德鲁点上一根雪茄,本来气氛欢快的局面,在这烟雾缭绕的环境下沉重了起来。
安德鲁:“爱情啊…一个自古以外就让人头疼的话题,好比深渊,传说下面有稀世珍宝,有人跳了,有人逡巡而不敢近,跳下去的人要么惨死,要么获得下半生的幸福。可是呢,崖上徘徊着的人,却错过了一生。小蔓蒂做任何事都希望能见底,即便失败也当做财富。你这样心事重重的样子,还真是吓到我了呢,哈哈哈。”
安德鲁吐出一口烟圈。
他的烟圈总是千奇百怪的。蔓蒂几年前的时候就喜欢缠着他看烟圈,而今天的她看着这些逝而不返的青灰色,竟不由自主地想伸手去够。
安德鲁:“小蔓蒂,哦不,大蔓蒂,你在追逐的不是别人,而是自己满怀期待的心啊。”
她停住了去抓烟圈的手,那些无论是小心翼翼还是奋力去得到的,都像烟一样虚无缥缈,痕迹也不留就四散而开。
原来是这样啊!
阿彻尔口中的稳重,就是这个意思吧!
无关阅历或心态,需要一种骨子里的从容,并非外界是否能够予给予求,而是坚信自己永远不会欺骗自己的心。先努力让自己发光,对的人才会迎着光来。
蔓蒂对着安德鲁笑了,金色的眼睛里,太阳才刚刚升起来。
真希望那天爬上他窗台的风能再刮一次,如果当时的花来不及再开,那么下点雪花也没有关系。总而言之,她,会再度豁然新生,只是这次不是春雷乍响,而是稳且恒久的电流,滋哩啪啦地唱个不停。
阿彻尔你可等着啊,如果还有下次,我一定不会再需要救场了。
现在我终于抓到了,那些烟!
蔓蒂“老哥,马圈在哪里,我该选一匹好马了!”
安德鲁:“你就别想了,剩下的要么身子弱,要么性子烈。”
蔓蒂“如果有马的性子能烈得过我,那我就勉为其难地收服一下它咯?”
安德鲁哈哈大笑,露出一排烟鬼的大黑牙,健壮的胸脯也随着他的笑声震动了起来,看起来还真像是一个不怀好意的大反派,把小女孩骗得昏天暗地之后得意洋洋的样子。
安德鲁:“来了几年了都,你怎么可能不知道马圈在哪啊!你终于想通了就直说,弯弯绕绕的干嘛!”
所谓无底深渊,下去,也是前程万里。
...
蔓蒂“是是是,我想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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