包厢
毕维斯:“名单上说,萨尔·亚博家的女儿也会出席,结果却没有她的影子,可他们家的马夫倒是多出来一个,怎么回事。”
毕维斯有些漫不经心地翻看着着名单册,手指定在了亚博家的字迹上。
身后的护卫一脸惊愕,表情极其夸张。
格纳“我的殿下啊!您不会怀疑亚博家的忠诚吧,这可是世代效忠于王储的骑士世家啊,您再想想,亚博家的夫人雷琳娜,老臣相之女!老臣相!主战派的先驱者,您怀疑我也不该怀疑亚博家吧。还有,用头发丝想想,亚博家的女儿,不是经常搞出幺蛾子吗......”
护卫格纳在一边手舞足蹈地解释,横飞的唾沫巴不得想给毕维斯洗个澡。
毕维斯:“闭嘴。”
毕维斯冷冷地瞪了格纳一眼
毕维斯:“你是说我没有脑子还是没有头发。”
格纳“...”
都没有,格纳想。
毕维斯闭上了眼睛,单手扶额,几天的案牍劳形让他今天特别不在状态。不过,细细想来,好像在他被封为王储的那场册封典例,有个浑身鸡毛、满脸泥泞的小姑娘,从餐桌底下拉他的裤管,还嗤嗤地笑了起来,露出两个空荡荡的牙床。那时他也年少,还以为是变种奥克斯,被吓得从椅子上翻下去。她好像就是亚博家的女儿。
天哪,他这辈子就这一件事这么丢脸了。
毕维斯按了按太阳穴。
毕维斯:“我相信亚博家的忠诚,不过这件事必须查清楚。”
毕维斯睁开眼睛,楼下宴会艳丽的灯光映在他深邃的眼睛里,反射出锐利的光芒。一片歌舞升平中,他的心却如何也无法骀荡起来。
格纳“查什么清楚,用头发丝想想都知道,是他家的女儿扮成了马夫,不知道要捣鼓什么东西。”
毕维斯:“捣鼓什么呢?”
毕维斯回头认真看着格纳,格纳一下子语无伦次。
格纳“这...这你都要知道,你该不会是暗恋人家姑娘吧。”
格纳越说越小声,但还是被毕维斯的耳朵捕捉的清清楚楚。
毕维斯:“非要我说我暗恋她你才肯帮我去查吗。”
毕维斯起身叹了一口气,有些气不打一处来。
毕维斯:“形势严峻,你还好意思在这边搞绯闻,不想要工作了?”
格纳“属下这就去!”
格纳嘻嘻笑着,一边飞驰而去,一边哼着戏剧《一见钟情》里的主题曲,声音渐渐远去,唱得毕维斯骨脊发凉。
他看着格纳远去的背影,心里一阵懊悔,当时就不该提到“暗恋”这个词,他真的不想再被姑娘天天拦住了。有些极端的例子,甚至站在楼顶上唱情歌,他多番好言相劝才肯下来。
这要是轮到了亚博家的女儿,会不会偷偷潜进他的寝宫,半夜阴阳怪气地从床底下钻出来...
算了,这些不去想也罢。
毕维斯的视线回到了宴会的主场,敏锐的目光在名单和大厅间来回扫动,意在不放过任何细节。
会场的氛围格外和谐,贵族的小姐和夫人大多成群结队地玩笑,而男人们则低调地相互敬酒交谈。
他站在暗处,尽量不让自己看起来那么显目。
毕维斯从来没有正面接触过教会人员,和皇家的特派调查官挑战了几天夜灯,才初步了解了他们的组织暗号和行动轨迹。
不妙的是,他们这次行动的很大可能会是行刺。他不愿意打草惊蛇,那就孤军作战。
等等,那个蒙着面纱的新面孔是谁?
毕维斯:“等等!格纳,回来!”
不该先去查那个小姑娘,更重要的是弄清楚那个多余出来的马夫,不在工作岗位却手持通行证,在这种情况下最容易被调包。
毕维斯追出长廊,却不见格纳影子,连那阴森森的歌声也不再响起。
这个混蛋!做别的事怎么不见得他这么热情。
毕维斯双手抓着栏杆,紧紧盯着楼下那个身着黑色礼服的女子。在阑珊处徘徊而不与任何人祝酒,最关键的是她不在应邀名单上。
不容得多想,毕维斯随手戴上一个面具,一边缓缓走下阶梯,一边时刻注意着她的动向。
如果只是刺探消息的间谍,为什么不融入群体,唯一的可能就是教会的杀手。
女子眼波流转,一头茶绿色的长发随着她轻盈的步子轻轻摆动,似乎走过的任何冰地都会化而成水。
宽大的纱织斗篷固然显得神秘迷人,却更让毕维斯怀疑其中暗藏凶器的可能。别致的礼帽垂下了半透明的丝绦,他看不清她的眼睛。这样风态万千的貌美女子,就这么身居暗处,其中是否有鬼?
千万不要有,这里每一派的势力都极为重要,要是死了哪个位置,搞不好还会引起权利的纷争,重新稳固局面就更麻烦了。
他们预估的最坏打算却不止这样,如果需要杀人,在回程的路上大可方便,偏偏选择这样聚集的场所,目标难道不止一个吗?
蒙面女子很快便注意到了毕维斯的身影,眼中满是吃惊,回过神后,转身消失在了人群里。像一只被猎物发现后受惊的兔子。
毕维斯心里不妙的感觉越加强烈,便也加快了动作。
他拨开人群,不出一会就追了上来。
那小巧纤细的手就近在跟前。
女子的手腕被牢牢地抓住,她回头惊讶地看着面具后面那人凌厉的眼睛,仿佛在说,你已经败了。
光影曼妙,乐声起伏。
不知不觉间,两人就来到了舞厅,远看,竟像是深情款款地相互对视。
毕维斯:“既然已经到了舞池中央,美丽的小姐,不介意和我跳一支舞吧。”
毕维斯鞠躬行礼。
在这里不好动手,再说也无法确定她的身份,还是先试探为好。
他嗅了嗅女子周遭散发出来的味道。
小苍兰的前调,掺杂着若有若无的玫瑰香,清新淡雅的森林气息中钻出一阵阵略显妩媚的气质香,竟然意外地不违和。
像一坛尘封的酒,一口香甜,两口上瘾,纵使海量酒力也不抵其拆封时猎猎的味道。
真的会有杀手使用这么让人印象深刻的香味吗,不是自找麻烦吗。毕维斯将信将疑。
面对毕维斯久举着的手,女子小心翼翼地把手伸出,刚触及他的指尖,就被他牢牢抓住了。
他一下子伸手揽腰,将对面人完全禁锢住了,在外人看来极为暧昧的姿势,却使她非常不舒服。
音乐奏起,周围的人纷纷翩然而舞,只有她和毕维斯凛然不动。
毕维斯:“小姐会跳舞吗。”
她迟疑了几秒,摇了摇头,又点了点头。
毕维斯:“那就是不熟练,没事,我来教你。”
毕维斯放在女子腰间的手微微松了松力度,这个杀手的身板比他想象中要柔软许多,并且状态紧张慌乱,教会不可能派出这样一个没有职业素养的三脚猫来执行任务吧,俨然不像个专业的刺客,他不禁开始怀疑自己先前的判断。
不会是..搞错了?
女子顺着他轻缓的步子生硬地舞动,一面努力地跟上他的步伐,一面又十分害羞,有些欲拒还迎。
毕维斯趁机摸索她的手,柔软似无骨,指关节处没有一点茧的痕迹,这样完美的皮肤,根本不是被严格训练出来的,更像是从小生长在温室里的花朵。
毕维斯:“我是否有荣幸能够悉知小姐的芳名?”
毕维斯趁着她倚靠上来的姿势,趴在女子耳边轻声地问。感受到了对方在耳边吐出的热气,她的耳根像是被夕阳染了大片暮色,红的要滴血。
莉莉安“莉莉安·凯奇。”
女子小声说道,娇嫩的声线宛如歌唱黎明的百灵鸟,一出口就能让人心情舒缓,扫开一整天的阴霾。
音乐还在继续,跌宕起伏的D调即将到达制高点。毕维斯的舞步却戛然而止。
他一下子满头黑线,松开了莉莉安的手。她的眼神中闪过一丝不解和失望,被松开的手就这么悬停在半空中,有些微微哆嗦。
完蛋了。
他心想。
这是伯爵的女儿,出现在自己的府邸再正常不过了,听克拉尔说,他的女儿素来就是比较认生的,那么之前她的举动也能解释了。
他是不是又惹下了什么桃花债。
毕维斯:“抱歉,莉莉安小姐...我突然有些事情,后会有期。”
毕维斯不想在这里浪费时间,尤其是这样一个身份高贵的人物,要是身份暴露了,就又要经历一次罗曼蒂克大戏。
行了一个简单的礼后他就匆匆离开,留得身后的少女默默哀伤。
喧嚣里没有热闹,幽静中也听不到心跳,一支舞曲都仍未完结,莉莉安就被他带走了所有的触觉。
他真的就是王储殿下,我终于接触到了他,父亲,谢谢您的安排。
莉莉安注视着毕维斯远去的背影,悄悄地勾起了唇角,然后转身走下了舞台。
随手勾起一杯鸡尾酒,湛蓝色的,这样深情的颜色,好似能唤起人血管中的杂音和马蹄,真像他的眼睛。
伯爵曾告诫过她,王室极少会迎娶侧妃,他们的观念中,视专一的爱情为荣。而正妃的位置,她的身份恐怕不够。“即便如此,你还是不改心意吗?莉莉安?”
她当时毫不犹豫地点头,就算只能做他眼中的过客。仅仅一眼,对方无半点回顾,却能这样穿越一个人的一生。不过无论怎样,她都会投入全部去博弈。
“小姐,我是否有荣幸邀您共舞?”身旁有人向她伸出了手。
莉莉安“当然。”
莉莉安即刻将手搭了上去,行云流水般地再次驰骋舞池,黑色的礼服衬得她肤如凝脂,一下子就成了舞池的焦点。情到深处了,知悔也来不及。
殿下,后会有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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