景仁宫的午后寂静又肃和,在阳光偏移的余辉中静静矗立。
“你倒是安静,只不过——理那些丝线有什么意思?剪不断,还乱。”宜修手中的书翻得见底了,才从中抽出几分注意,见安陵容真的在她对面做了一下午的女红,言语上不禁多带了点儿怜惜和恨铁不成钢的指点。
“如今时日长了,理这个好打发辰光。”
“年纪轻轻的,说什么打发辰光?倒不如多倒腾倒腾自己,多陪陪皇上。”宜修放下书卷,嘴角含笑地看着对方,她的年纪大了安陵容一半,倒也显得慈和温容“本宫见你入宫后就体弱多病,仿佛运气偏生与你作对似的,也难为你还能保持着平常心态。”
“你最近越发喜欢来景仁宫了。”
不是询问,是肯定。
“你这样年轻娇嫩的年纪,应当要与相若的小姐妹们一道嬉戏春游,一起聊聊天吃吃茶才是,怎的不见你去看看莞贵人?她大病初愈,现下最是需要你的时候。”
“正是初愈,臣妾带病之身才不好过多打搅,待姐姐静养后,再去探望。皇后娘娘不喜欢臣妾伺候在旁吗?”安陵容心思敏感,还没学会掩饰好情绪,脸上的不自在被皇后捉了个正着,让她面上的笑越发慈和
“你乖巧安静,本宫自然喜欢。只是哪有人不爱热闹的?你怎会喜欢来这个长日安静的景仁宫?”
“因为长日安静,所以教会人忍得住寂寞。皇后娘娘气度高华如山巅云,臣妾心生倾慕。而且臣妾也有咳疾,不适宜去人多的地方。”
宜修好笑地摇了摇头,表情里有种说不清的冷清“所谓气度高华,沉静自持——都只不过是被这安静和寂寞浸泡得久了,人也变得如此。”
能夸出方才的话,已是安陵容耗尽学识得出来的了,她没读过书,见皇后这么一说,心底顿时惊慌,只以为自己说的话是哪里触得了皇后的逆鳞,急忙上前下跪请罪“臣妾失言,并非此意。”
“......起来吧。”
“本宫自然知道你不是这个意思,”宜修看了安陵容一会,只把她看得忐忑不安焦急惶恐时,又伸手安抚性拍了拍她的手背“你我之间,不用多言。”
声音一如既往,温和沉稳,仿佛有镇定人心的力量,一下透过手背的温度,传达进安陵容的心底,让她寒凉无措的血液重新回复暖意,流淌温度。
“谢皇后娘娘”安陵容终于展开笑颜,腼腆地拿出一个香囊“对了,臣妾做了一个香囊,想要献给娘娘,还望娘娘不嫌弃臣妾双手笨拙才好。”
做工精致的香囊被送到宜修手中“这个香囊好别致啊,闻出来的味道也清淡典雅。”
宜修看起来似乎很是惊喜,放在鼻尖嗅了嗅,这种动作细节处展示的亲近让安陵容受宠若惊,接着声就解释道“是以牡丹和兰花为料,配了沉水香和松针。”
“初闻只是感觉清淡,闻久了,牡丹那种雍容的底蕴才会缓缓渗透出来,沁人心脾呀——”
“这绣花图纹也是本宫最喜欢的凤穿牡丹”宜修把玩着手里的香囊,从嗅到看,那种有对送礼之人用心的在意表达出来,让安陵容抿了抿唇,眉目间都舒张快活了不少。
“只要娘娘喜欢就好。”
只是皇后下一句话,便让她雀跃的心情跌落谷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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