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源书院自创立以来,经历了数十年的风风雨雨,依旧在江北矗立不倒,甚至有愈发繁荣的景象,尤其近几年来,江北大部分所出步入朝廷的学子皆出于此,可以说书院背后的朝廷势力看似无有,实则盘根错杂,相互扶持。
“赵默见过师叔。”
“是你啊——”陆夫子,清源书院的院长,闻言缓缓放下手中的书册,抬头看着眼前看似恭谨温润手执弟子礼的男子,轻轻叹了口气“伯仁来了,坐下说话吧。”
“是,”赵默点了点头,直起身找了把椅子坐下。
“远平兄近来可好?”
“多谢师叔挂心,老师一切都好,”赵默闻言,脸上挂起了笑容“只是每每到了月中,就要遣弟子去南街买一份打糕回去吃,总说是年纪大了,愈发挂念起从前与师叔游学江北的少年事,念叨着要过来寻您一道吃茶论酒呢。”
年少同游,意气风发,哪怕因为阅历不足闹起过不少笑话,现如今都被记忆美化成了最怀念的时光,所以即使知道对方在打感情牌,陆夫子的目光还是柔和下来,至于信了几分,就未可知了。
“难为远平兄如今在朝中位高权重,还能记得我这个老头子。”
“正是因为高处不胜寒,老师才觉得身侧无了昔日可以把酒言欢,快意相谈的知心好友,如今还能真正与他说上几句的,不过五指之数,这些年发信相交的,也不过是您了。”赵默为陆夫子添了一壶茶,温声道。
“罢了,”陆夫子只静默了一会,看向赵默的视线中已没了方才柔和,皱了皱眉头“伯仁,之前远平兄与我写信,说你要来江北,我本是十分喜悦的,这些年江北变化,许多事都与昔时不同,你过来看看,也好将见闻说与你老师听听,可你才来不久,我便听说——江北知府,已经卸任回乡了?”
他虽没有继续说下去,赵默依旧能从陆夫子眼中看出强烈的不认同之色,以及不满之意。
“师叔可是觉得我等过于凉薄。”
“——他毕竟也是你的师弟。”陆夫子过去也是朝中的官员,历任许久,哪里会看不左相一党早已将人视为弃子?也许江北知府也看出来了,只是抱着最后一丝侥幸,自欺欺人罢了。
“可是师叔,”赵默苦笑着抬起头,“师侄不得不如此啊!”
“外头只瞧见左相一党的风光无限,可近些年来,陛下倚重寒门,轻乎贵族,对老师的不满越发深重,多次斥责做厌倦之态,后更是提拔了不少与老师政见不合的官员结为党羽,对我们施压——昔日为了保陛下登基,老师呕心沥血,这些年来更是鞠躬尽瘁,事事亲为,可陛下根本不将......”
“够了!圣人教诲,天地君亲师,你都忘了么!”
许是压抑了太久,一朝爆发出来,赵默心思深沉都有些刹不住脚,可见真实,陆夫子皱了皱眉头,无话可说。
眼底还泛着红意血丝,赵默深吸了口气“师侄无状,还望师叔体谅,可也请师叔明白,江北知府,老师不是不想保,而是...保不住,一旦被纠到错处,那群疯狗就会在陛下的示意下攀咬不放,如今左相一党人人自危,草木皆兵。”
有夸大其词之嫌,但至少三四成是真的。
“既如此,你找我又能做什么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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