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怒斩勾魂妖
张开源正在家中偏房独坐,按照那红衣老者所教之法意守百会,突然心头跳动,神意烦乱,练不下去。
这种情况,近日里从没有发生过,他不由得感到惊奇,忙收功下床。
这时听得外面鸡鸣狗叫,人声鼎沸,也不知发生了什么事,突听父亲在外拍门:
“开源,你好好看着家,我们去找李村长!”
张开源应声上床,复坐起来,忽然又听得远处有人喊叫李村长,便想,这半夜三更,寻李村长干啥?李村长又到哪儿去了?便提起精神,目光穿过四壁去四处搜寻,明明白白地看见李村长头破血流地躺在响河子沟里,早已断了气。在离他尸身不远的地方,有个水洞,洞中一个和李村长一样头破血流但却非常精神的男妖在喝着一大碗人血。
他忙下床,跑到李村长家,告诉正在哭泣的李大妈和几个邻居:
“李叔叔在响河子沟。”
大家的表情有些惊讶,大家都听说了一些关于开源的神奇说法,但还是半信半疑。
此时,便有村东六十多岁的李瞎子老汉过来盘问。
“开源吗?你说你李叔在响河子沟,是听说的,还是见到了?”
“我看见……”
“在哪里看见的?”
“在……我家炕上。”
李瞎子哈哈一笑:
“你在炕上看见了?开源,大人们都在急,你别瞎起哄。”
张开源正不知怎么对他说,门帘一掀,李宝儿来了,他一听开源的话,便加了八成相信,急忙叫几个人跑向响河子沟。
“开源,你真看见你李叔在响河子沟吗?”
开源刚想走,李瞎子又拿话缠上了他。
“是的,李大爷。”
“你在你家炕上就能看到响河子沟?那你是没有用眼睛吧?你不用眼睛就能看到很远,这本领能教我吗?我可是一辈子什么也没看见过……如不用眼睛就能看到东西,那该多好哇!”
不知这老瞎子是否是真心说话,可张开源却认真了,他想,如何让李大爷看到光明呢?该怎样医治他呢?
他一边想着这个问题,一边朝外面走,可是李李瞎子摸摸索索地一把扯住他,缠着要张开源给他教不用眼睛看东西的方法。张开源心如火燎,但是面对李瞎子却一筹莫展,只好说:
“李大爷,我改天一定给你教,现在我要去找李村长了!”
张开源说着话,声音有点发颤。
李瞎子兴奋地说:
“好,好!开源啊,你可不敢哄大爷啊!”
“真的应该想办法让李大爷看点东西……”张开源一边朝外走,一边想。
他心中带着这个问题,向响河子沟走去,一想到村长的惨状,心中不由发急,脚下愈来愈快,突然腾空而起,霎时便到了河滩,这时,众人还没有到,张开源扶起李村长,发现他头颅破裂,肠子外溢,双目已被什么东西剜去,胸腔中也被什么掏食一空。
张开源游目四望,只见对面一个洞中有一个妖怪似的东西正在撕食李村长的内脏。
他义愤填膺,向那洞中一指,大喊一声:
“狗东西,滚出来!”
洞中惨叫一声,滚出那个满嘴血淋淋的妖来,那妖全然是一个模样不错的人形,只不过满嘴满腮沾了李村长的血和头浆,因而显得狰狞恐怖,他颤抖着身子,伏在地上不敢抬头,连连哭求:
“大仙饶命,大仙饶命……”
这倒使开源迷惑不解:
我如何使他这么怕?
“你为何在这里兴妖作怪,毒害李大叔?”
“大仙,我摔死在此已有百年,至今不能超生,虽伤了许多人,但这也并不全怪我呀!”
“你伤害人命,如何反不能怪你?”
“大仙饶命。大仙不知,我伤的这些人都是被方神在背上插了旗子的。”
“如何插了旗子?如何插了旗就要伤他?”
“大仙,凡是方神要取命的人,都在他背上插上五色旗,我们只有见了这旗,才能根据旗色伤他,否则是不敢的。”
“五色旗有何区别?”
“插红色旗,是要他不得全尸;插黄旗,是要他病死;插白旗,是要他器械击死;插黑色旗,是要他自杀而死;插青色旗,是要他天死。”
“何称天死?”
“地震、雷劈、水火难……”
“同一种旗色,为什么有多种死法?”
“同一种旗色,上面有不同的条纹。”
那妖渐渐丧失了恐惧,并显得有些“博学”的样子,开源忽又两眼喷火:
“这么说,你是无过了?我就不信这个邪!插旗的害命的一个也不饶!”说着一指指去,那怪惨叫一声,倒地不动,霎时便化为一滩黑水,渗入了土中。
这倒使张开源大吃一惊,他原以为这一指只能像以前一样使对方伤腿断臂,却没想到会使他烟消云散了。
“开源,你怎么先到了?”
李宝儿见开源先到,大吃一惊。突见父亲血肉模糊地倒在一旁,不由得撕心裂肺地大哭起来,张开源却痴呆呆地站在那儿不动。这时,许多人妖仙怪的问题都拥挤在他的头脑中,使他苦闷难释,烦热似煎。
张开源见来人越来越多,便独自上了河岸。闷走了一段路,他想,自己应该找那插旗的方神去。但方神都在哪儿呢?于是他坐在一块草皮上,开始运功搜寻。目光穿越近处的山岗,树林、河畔,没有发现有什么方神。再把目光移向远处搜寻,突见在东南一个荒滩上,有一座并非人住宿的屋舍,那里人影繁乱,烟绕灯明,里面的人,或长须玉带,金冠长袍;或青面獠牙,青衣小褂。他们全然不是什么真正的人,张开源一用意,足下便呼呼生风,立至那座庄园门前。
张开源见紫门紧闭,便想推门而入,刚要举手,门“吱”一声开了,出来两个短装劲汉,离张开源约两三步站定,两人黑衣黑面黑须,各双手执一软索,齐向开源躬下身子,双手一拱: “大仙请进,大王有请。”
这倒使张开源懵然,他略一迟疑,便大踏步走了进去。
“请张开源友意守丹田,并以左手中指相抵,否则我们难以相见,”
上殿一人温和地对开源说,张开源一愣,便按他的说法做了。
只见殿门一开,先前所见过的那白马大王大步迈出,双手打拱,笑容可掬。
“请张开源友不要移开左手中指——否则,你的神光是会伤人的!”
张开源这才明白让他指抵丹田的用意.
“白马大王”,开源开门见山:
“李村长是怎么死的?”
“张开源友,请坐下说”,白马大王怯怯地说:
“李俊义驱神毁庙,不思悔改,取他性命,理所当然!”话虽说得有力,但那两条腿却在索索打颤。
“胡说!”开源怒吼:
“李村长按上级命令拆庙,怎么由他一个人承担过错?”
第六章 捣毁神庙
白马大王被张开源一喝,震得矮了半截,慌忙离开座位,向开源打躬道:
“张开源友莫要发怒,处死李俊义,实属上神吩咐,本神也是身不由己。”
这一着倒使气昂昂而来的开源没了辙。
李俊义奉上级命令而行,没有过错。白马大王奉上神命令而行,也不能算是有错。张开源杵在座上好一阵没了声音。在无奈中,他游目四顾,透过窗子,忽瞥见院中一座青房子的门被打开,两个劲装汉子将一人推了进去,用铁链拴到房中的柱子上,而房内约有二三百个铁柱,每个铁柱上均拴有七、八个人,他们的表情都非常痛苦。
张开源正欲看个究竟,那两个劲装汉子却闭门上锁,隔断了视线,于是他默运意念,专注去看,复看见刚才的情景。
只见屋中被栓铐的人个个痛楚不堪,哀哀不已。他们有的头痛,有的肚腹痛、有的腰腿痛……各种痛苦,不一而足。每人面前有一油灯,有的灯瓶中油满灯明,有的则油少灯暗,也有少数灯光昏暗,油已将尽。这些油将尽的都痛苦轻缓,面有喜色。
突见自己村中的赵老六双手抱腿,在那里呻唤哭泣,他面前的油灯中本来油已不多了,却被一鬼卒又添入半瓶,那鬼卒一边添油一边在不停地骂:
“你家中人只信你五哥赵麻子,三天两头抓鬼骗钱,并不曾向方神许一个愿,烧一张钱,……就连一团酸菜也不向神鬼施舍,让我们如何放你?这油本来快完了,你的腿也该好了。可是,你们至今还没有给我们一点利益,让我们怎么放你?好,好,好!你就再蹲一年半载吧!”
这一情景可把张开源惊呆了,他知道这赵老六已生了三年腿痛病,可没有想到这事竟与这里有关,刚才看到的情景,使他怒火中烧,拍案而起:
“对面房中是怎么回事?”
一指指向白马大王,指中冲出一道强光直向白马大王射去,白马大王一缩身,急忙躲向左侧,只听轰隆一声,这座漂亮的房子已塌去了一半,剩下的一半也颤抖不已。
“仙友息怒!”
白马大王已在七八丈外躬身站定:
“仙友息怒,且听下仙为您释疑。”
白马大王牙关打颤,语音急切:
“所有死后不能进坟墓的人,他们的阴魂大都归依在方神案下,这些鬼魂和小神们的衣食无着,难以度日,所以我们使一些阳人生病,并让他们以酒食冥币向鬼神祈祷,我们借此维持生活。等到一定程度,将阳人的魂魄释去,他们便立刻病除患消。”
“这油灯是怎么回事?”
“凡是油灯将灭的人,是病快好的,他们不久便会释放。”
“什么样的人应该得病呢?”
“这里边就复杂了”,白马大王显出深奥隐秘的样子,“这要归根到山水布局与阴阳宅的结合问题,只有《易经》学好了,参透天地大运了,才能知晓里边的道理。”
开源不知什么是《易经》,也不知什么是天地大运,便问:
“你可否给我简单地说一下?”
“你是否知道祖先与后代有共同的骨血代号?”
开源想起曾经听过的同宗有相同血号的话,便向白马大王点头。
只听白马大王又说:
“一个人死了后,他墓地周围的山河景物布局按照一定的天地大运规则和他的尸身结合。山河等物按易理,均有一定的星数,而造葬时的年月日时又相互结合成一定的数,这些星数与亡人骨血的数码共同结合,组成一个定数,这个数会将信息传递给亡人的子孙。只有他的子孙才有与之相同的骨血数码,才能接收到这个信息。当信息吉时,生着的子孙便兴旺发达;当这个信息凶时,其生着的子孙便衰败消亡。而即将败亡或面临一定灾难的人,其身上会产生一定的气象征兆。方神根据这些征兆,会施加给他们灾难或拘捕其魂魄。与之相似的,还有生人居住的阳宅。这就是说,凡是神施加灾难的人,均是阴阳宅有什么问题的,否则,神也无法施加灾难……”
张开源深思良久,没有言语。天地万物,庞杂至极。在天地星宿中,人的渺小,犹如沧海一粟,即使能力超过我百倍千倍,又能奈其何?万物均有生死,而人生短短数十年,转眼便成荒原小土堆中的枯骨。但活着的时候却又争名争利,不一而足……而人世的苦乐,又受着这些山水之类的限制,神鬼的绊束,而天地万物间,又有什么、又有谁人能主宰沧桑,超然物外呢?
张开源心游八极,神驰宇外,过了好长时间,才醒过神来,听见那白马大王还在絮叨,便不耐烦地挥手道:
“你不要再说,先把这些拘押的魂魄放了吧!”
白马大王支吾再三,不肯行动,开源怒极,一掌劈去,大王及众鬼卒瞬间逃得无影无踪,神庙烟消云散。
张开源释放了这里羁押的魂魄,游目四顾,方才发现了一个众神聚居的山头,忙腾空起到那里.
只见白马大王慌张张地掠出众神,打躬道:
“仙友且莫逼迫太紧,我们今后不再羁押魂魄,一切以您的意思照办就是。”
张开源忙学着他的样子还礼,并以左手中指抵了丹田,温和地说:
“大王请去办吧,天地人神鬼,事出杂乱,我们虽无力左右,但让可怜的生人们少受些人世苦难,我们目前还是能做到的,请谅解我的冲动。大王请自信离开,开源以后尚有很多请教。”
白马大王应声领一班神鬼走了,张开源再次凌云而上,用目观看,只见下面这座众神聚居的山上,有巨石刻着“铁木山”三字。山上有数百的小摊位,每个位摊上均有几个神牌,每个神牌旁有数名或数十名的神。于是他沉身落至山上,打算问个究竟。
不料他一下来,惊得众神乱作一团,他连忙再次拔高,在空中向下询问,才弄明白是早些年拆了各地神庙,众神无庙可居,才临时聚集在此,这倒使开源嗟叹不已。想,什么时候,能为诸神修庙立宅,免得他们沐风浴雨,如此穷苦?
张开源漫步天空,懒散行走,忽然心头一热,觉得有些异兆,正觉得奇怪,突听身后一声大喝,紧接着一人大叫一声,回头一看,只见一人扑跌在一团青云中,正挣扎着站起。
这人宽袍大袖,广额宽面,耳大如掌,胡须浓而长,飘荡直至胸部,面对张开源,他凶狠严正的面容上显出极其惊诧的神色。
“尊神想干什么?”
开源抵了丹田,礼貌地问。
那神立刻恢复了尊严神态,说道:
“我是战死在六盘山下的成吉思汗。因灵枢路过这座山时喜爱这里优美的景色,故在这里立庙清修,受上界敕封为“八荒开疆至圣尊神”。这几年各路神庙被拆焚,唯有我这里还没有受到彻底的破坏,所以各地无处居住的神都来这儿暂住,但庙室有限,不能容纳这全国大大小小的神灵,所以,大多还住在露天。”
“我明白了”,张开源笑道,“各路神仙只有你勇武,所以你还能保护这一方土地。”
成吉思汗道:
“是的,只是我不相信你的神力,故此前来试掌,不料刚才栽了个大跟头。”
张开源赔笑,难为情地说:
“那就对不起了,请你原谅,我刚才并不知道你在附近。据我所知,尚没有哪个神灵能近我七步,你能到我身边,这很不容易,不知这是什么原因?”
“你是童体,练就了阴阳双星,有无比的威力,诸神诸仙近十年没有了香火供给,所以法力非常有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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