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视死如归的李村长
大年初一,镇子里锣鼓响了一天,晚饭后,开源随父母出去看戏,看了一会觉得无聊,便折回家去。
刚坐到炕上,就从窗口看到那白马大王又立在墙头上,骑马持鞭,比昨夜更加威风,院中有一红衣红须的老者,双手持牌立于轿中,抬轿四怪,龇牙咧嘴,十分骇人。张开源心中不由突突直跳,头皮发麻,头发直竖起来。但因他此时已知自己有真气,不能被对方克制,所以才不致逃跑。他强力镇定片刻,才缓过气来,用心细看,只见那红衣老者怀中的牌上写着什么“神州众神主宰华灵宗师”的字样。
红衣老者见他看完神牌,慈眉喜眼地说:
“张开源,本神奉天府祖师法牌,在此宗法已一千三百七十年了。这一千多年中,练功超升者仅有四人,一人已仙游东海,八百九十年而不返。另外还有吴猛和他徒弟许逊、张道陵三人。我华灵功浅法弱,修仙不成,未脱凡胎,故死后祖师令我守护这神州,三千五百年方得成仙。今你已得大法,即将成为本土第五人,本神特来贺喜,盼你早弃红尘,维护神力神道,使神人共仰,早悟仙机,早登仙界!”
“你的话我不懂,人怎么可成仙呢?”张开源疑惑地问。
“本神可破你迷津。自今之后,你可守志百会——头顶正中部——将已练成的日月两球调集此处,存想你的婴儿形,婴儿生出以后,便可化为五个婴儿,五婴出顶后,再如前行功,五婴又各化五婴,此为化身五五大法,再行功九九八十一天,五五纯婴又各变为一五纯婴,五婴又合而为一,此一婴即你的功像法像,可弃凡体而去,即成大仙。在你成仙之前,如果有什么疾病,就按顺时针方向按摩阳陵、百会、三阴交、会阴及膻中穴五大穴位,既可治病,又可延年。”
“只要成仙,就啥也不管,听任你们乱拘人命吗?”
“这是凡尘小事,不劳仙友你劳思,神人之间,维神维尊,逆神行道,严惩不贷。”
“我们凡人敬神,是因为神公正,神讲理。现在你只讲尊神,却不讲理,还尊神干什么?”
张开源对这个仙友忽然来了气,戟指怒斥。
红衣老者起轿急退,上了墙头,那抬骄四怪中有一位哀叫一声,蜷缩不起,红衣老者将大袖一挥,卷起这怪,塞入袖筒中。
红衣老者容色大变,惊骇至极,定了定心,沉沉地说: “张开源,你既讲理,为什么伤害我仆?”
“我伤他了吗?”
张开源迷惑不觉。
老者释然一笑:
“你的手气伤了他——可是你不是有意的。好吧,这事咱暂不去管它,就这李俊义村长拆庙一事,本神已下发牒文,要拘捕惩办,还望仙友别从中插手!”
“不行,你们没道理,”开源头摇得像拨郎鼓,“没道理,没道理。”
红衣老者面色凝重地滞了一会儿,试探地说:
“如果我们强行惩办呢?”
“那我就将这方圆的庙宇全烧掉!”
张开源坚定地吼一声。
红衣老者一惊,双眉一轩,又镇定下来:
“那样,你会遭天谴的——神不会饶恕你的!”
“我不管,反正你们没有道理!是你们没有道理!”
“唉——”
红衣老者深深地叹口气,过了好一阵才说:
“没想到你竟然融合了阴阳二气,成就了混沌太极之气,像你这样的人才,千年能有几个呢?可是,你竟然不珍惜自身,甘愿自消于红尘,可惜呀,可惜!”
张开源对红衣老者的话似懂非懂,想:他是要我不管他们的事,听任他们随意取人性命——这怎么行?既然我有能力管这事,我就要管到底。
还是那句话:抓紧练功,一切不怕!
红衣老者仍然在那里唠叨:
“张开源,还是支持神灵吧,庙宇盖起后,神灵可保一方平安,为百姓解除苦难。目前,社会上邪神恶魔横行,强人残暴,善良人苦难重重,你难道忍心这么做吗?”
张开源一听这话,没有言语。这个十多岁的孩子,历来是吃软不吃硬的。何况方神保佑百姓的说法,开源自幼就知道。于是,他说:
“好吧,我去劝说李村长,让他把庙修起来,将功赎罪,行吗?”
红衣老者看一眼白马大王,点点头说:
“也只有这样了,开源友,再见啦。”说完忽地刮起一股劲风,没了踪影。
第二天早饭后,张开源去李村长家。
村长李俊义已在村上干了十多年,是全镇出名的好人,无论是谁家有困难,他都会尽力帮助。他又是个死抠政策的人,无论是谁违反了政策,他都会铁面无私地惩办,他的亲哥李辉义,因生活困难而搞迷信骗钱,曾被李俊义三次送进拘留所,将哥送监后,他全力救助哥的老婆、孩子,终于使他们度过了饥寒交迫的死亡线,孩子也都能够顺利地读完高中。
一见张开源,村长倏地从炕上爬起来,双手抓住张开源的双肩,眼睁得溜溜圆,半响说不出话来。
“开源,我……我昨夜做了个梦……”
“梦见被两个怪物架在天空,被我伤了两怪,救了你?”
“你……你……这……?”
“这是真的,李叔!”
李俊义痴呆呆地看着开源,再也说不出话来。
即使在事实面前,李俊义也难以接受这种遭遇的真实性。但他毕竟从死亡线上走了一回——心脏停止跳动四小时,给他的脸上覆盖的象征着的他早已死去的“亡人纸”突然哗哗作响,他又开始大口的呼吸,继而跃身而起,疾病一扫而去。——这种全村人都耳闻目睹的事实又使他无法解释。他不得不对张开源敬若神明,顶礼有加,但又疑畏重重。
而当开源将立庙敬神的要求向他提出时,他立刻神色一凛,肃然道:
“开源啊,这可是个原则问题。破除迷信,这可是国家政策啊,我们穷苦人能有今天,全靠国家啊,要我用原则换取个人平安,是万万不能的——即使把我抽魂炼魄也不行!”
开源无言以对。
是啊,要不是伟大的祖国,我们穷苦人无论怎么也不会有今天的好日子的。在开源的心目中,伟大的祖国才是真正的神圣。而在他的心目中,现在的日子和好日子这两个概念是相同的,好日子就是现在的日子,现在的日子就是好日子,这还能有什么置疑呢?——虽然日子过得非常紧。
抱着“万万不能”不放的李俊义第二天便遭了厄运。
他在乡上开完会议,急急忙忙地往回跑,三十里路程,一小时便已走完了一半。
……忽然,脚下干硬的路面不知怎么一滑,眼前一黑,他大叫一声,便一个倒栽葱掉下悬崖去了,——这个地方,便是人人谈而色变的响河子沟。
这时天已傍晚。
第二天下午,李俊义的妻子不见丈夫回来,便打发儿子李宝儿去乡上找。
乡长韩景程大怒:
“这个李俊义,修路工程这么紧张,他还在什么地方转四月八?去,找他来,我抽他的筋骨!”
这个火神爷没有什么文化,他之前全靠一股子干劲当了个乡长。他把对李俊义的气一鼓脑儿抖向李宝儿,但骂了好一阵,李宝儿并没有听明白父亲是什么时候离开乡政府的,他见天色已黑,便连忙向韩乡长告辞,出来后又打听了一下,才知道会议从昨天下午就结束了,他便风风火火地向回赶。
天色擦黑时,他赶到了响河子沟,突听“哇——哇——”一声悠长的怪叫,一只大鸟似的东西“哗啦啦”地从他头顶上越过,他心中一阵发麻后,才看清那鸟停立在对面的崖上,似乎是一只“烂耱”,听说这东西专吃死尸,也不知道是实是虚?要不是他急着向回赶,他还真想看一看这“烂耱”究竟要干什么呢?
回到家里已到半夜,一看母亲那期待的目光,李宝儿便已知道父亲没回来。
这时母子二人都有点慌了:这李俊义虽然经常开会出门,但除去县上开“三干”会外,多少年来,从不在外面过夜,这次两夜未归,实在令人心焦。听说丈夫前天天黑时分就离开了乡上,李宝儿母亲立刻哭了起来,一霎时惊动了四邻,于是全村的人立刻组织起来四散搜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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