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月很快就过去了,转眼间,便已经到了最初定下的,韩泾涟和冯昭煐成亲的吉日。
或许是为了挽回大会时损去的颜面,是以驭风门对此门亲事十分上心,甚至广邀仙门各派,规模堪比仙门大会。
这天,十里红妆,八抬大轿,驭风门和火煜殿共同安排,就连新娘的陪嫁都足足有七座马车。
向来素净的驭风门,此刻挂满艳红色“囍”字,就连弟子们的服饰,都换做了喜庆的大红色长袍,而山门上,挂着两朵娇艳的丝绸红花,远远望去,一片枯黄的秋景中,驭风山上却处处红妆。
驭风殿内,主座的冯昭闻和风炎谈笑自若,同各门各派寒暄着诸派事宜,台下,是同俗世里的婚庆一致的摆设,入门处的火盆在鞭炮声中嘎嘎作响——只可惜,那声音过于微弱,根本没有人会去注意。
一片欢庆中,唯有新郎官韩泾涟,依旧板着一张脸,仿佛这不是自己的婚礼,而是别人的葬礼。
他虽然端着的是同往日相差无几的冷淡,但他眉头拧蹙,面色苍白,唇色淡漠,一双淡蓝色的眸子似乎失去了最后一丝生气。
自那天,他看了线人传来的信件后,便一直处于这种状态。
按理说知道月尘没死,甚至还活成了以前不敢想的样子,他应该高兴才是,可他每每深夜时,总能听见月尘歇斯底里地喊:“仙君,你没有心,是吗!”
午夜梦回,都是那日,月尘悲怆地看着他:“两次,仙君,你又一次抛弃了我……”
甚至回到了很久以前,月尘依偎在他怀中,轻言道:“我知道我不该喜欢仙君,但我戒不掉……如果喜欢你是错,那我愿意一错再错,一直错下去,永远不回头。”
心蓦然钝痛,仿佛被千万把利刃割裂,想哭,又想笑,但他是韩泾涟,是临云仙君,他不能哭……
他一次次地告诉自己,现在已经是最好的情况了,自己要成亲了,月尘也该死心了。日后,他继续探寻大道,月尘,做他的魔界尊主,永不来往,但内心深处却又很抗拒,总想着再见他一面,随心所欲地疯一次……
这彻底成了他的心魔,摆脱不掉,同他此刻残破的身体彻彻底底纠缠在一起。
他闭上双眼,算了,今日以后,于情于理,他们都不应该再有任何瓜葛了……
这或许就是他大道上最艰难的一个劫,躲不掉,闯不过,还必须直面他,只有突破这道束缚,才能使自己达到瓶颈的修为得以提升。
但他终归是小看了月尘对他的执念。
婚礼进行到跪拜天地时,突然有小仙不顾素养,冲了进来,几乎是踉踉跄跄地、连滚带爬地跑到了驭风殿,他浑身颤抖,眼神闪躲,一时之间竟忘了要开口说话。
冯昭闻颇为不满地开口:“作甚么这般慌慌张张?”
小仙结结巴巴地道:“禀……禀掌门,魔界的人……来了……”
冯昭闻没想到魔界居然真的来了——他低估了月尘对于韩泾涟的爱恋,是以他以为前来驭风门的只有魔尊月尘一人,于是对于小仙扰乱这场他精心操办的婚礼一事更加不满,于是呵斥道:“来者是客,请进来便是,何必如此慌张!”
小仙抬头看着他,眼底是深深地恐惧——刚刚那传说中杀人不眨眼的魔尊,掐着他的脖子,让他来给驭风门传讯,就说,魔界月尘来赴宴。
他闭上双眼,道:“可是掌门……此刻在山门外的……是魔界大军……”
“什么?!”
全场寂静,包括身着喜服的韩泾涟,都错愕地看着他——怎么可能!若是这般大肆的行动,怎么线人那边没消息就算了,他们也没有半点消息!
魔界距驭风并不近,浩荡魔军来势汹汹,他们怎会一点消息都没有……
虽说是最近仙门都忙于这场婚典,但也不至于这般疏忽……
还是,仙门中,有魔界的爪牙?
他们不敢继续想下去……只是苍白的面容上,忌惮、恐惧之色,一时之间难以散去。
“怎么,冯掌门邀请本尊赴宴,本尊来了,冯掌门似乎并不欢迎啊……”
月尘清冷的嗓音在店内回旋,如重锤打在每个人的心底。
一道身影由远及近,身后,是魔界泱泱大军,两侧迎宾的修士被魔军无情地斩杀,所行之处,鲜血淋漓。
月尘弯了弯眼睛,笑着看向殿内:“月尘恭贺仙君大喜。只是不知,这鲜红的地毯,仙君喜不喜欢。”
韩泾涟呼吸几乎都有些错乱,他慌张地看向月尘,整个人几乎都失去了血色。
疯了!彻底疯了!
这还是昔日那个躺在他怀里撒娇的小男魔吗!
月尘歪头,颇为无辜地看着他,又问道:“仙君不喜欢?那我再送仙君一份大礼?”
此言一出,全场倒吸一口凉气——这个疯子,还要搞些什么!
月尘缓缓地、踱步而来,一步一步地、每一步,都重重地打在人们的心底。在一片寂静中,他来到了新婚夫妇的面前。
冯昭煐看着这张曾令他无比厌恶的脸,心底却蓦地一凉——
这人看着她的眼神,平淡无波,仿佛,是在看一个死人……
她艰难地吞了一口唾液,突然想起传言中,这位魔界尊主对临云仙君一往情深,她一直以为这是无稽之谈,简直可笑,但这一刻,她居然觉得……这或许,不是谣言……
月尘这幅身子十分高挑,是以他看冯昭煐时,要低着头,此情之下,他的身形仿佛无比高大,压的冯昭煐几乎喘不过气来。
“你……”
月尘脸上找不出一丝怒意,甚至他含着笑,看上去无比亲和。
“哝,冯小姐当真是绝美啊,怪不得能入了仙君的眼……”
明明是夸赞的话,但传入她耳朵里时,却令她不寒而栗。
韩泾涟艰难地拾起杂乱的神识,勉强抱住最后一丝常态。他道:“月尘,我们之间的事,没必要把怒气撒在别人身上。”
月尘本就恨极,这番话在他看来,便是自己心中挚爱在袒护他人。他狞笑着,声音低沉,却如同冰雹一般,打在每个人心底。
“仙君对令妻真是一往情深啊……”他拉长了尾音,眼底突然闪过浓浓的杀意。
韩泾涟已觉不妙,但伤势未愈的他,根本拦不住月尘,电闪雷鸣之间,只听女人一生痛呼,下一秒,原本的新婚娘子,此刻却瞪着双眼,僵硬地躺在地上,脖子上,出现了一道血痕,无数鲜血顺着刀口流出。
“你——”韩泾涟一时气结,只得捂着胸口,不可思议地看着他,“你,把她杀了?”
月尘笑眯眯地看着他:“怎么,仙君可是心疼了?”
他咧开嘴,露出一排洁白的牙齿:“那还真的不好意思啊,我光想着给仙君准备礼物了,却忘了问仙君喜不喜欢了……”
眼底一片阴沉,但嘴角始终勾起,含着一丝阴柔的微笑。
冯昭闻被突如其来的变故打了个措手不及,他恨极了当时逞一时之快的自己,怎得就非给这个疯子一封请柬!
他目眦欲裂,从台上踉踉跄跄地跑下来:“煐儿!”
风炎亦是如此,他怎么也没想到,月尘居然真的会杀了冯昭煐。他满腔怒气囤积,红着眼瞪着台下男子,低吼道:“你怎么敢的!”
月尘哈哈大笑,道:“我为什么不敢?”
言闭,他冷然地环视四周,道:“这是我魔界同驭风门的恩怨,你们若要同驭风门同生共死,那本尊也没有办法,若是不想死,就赶紧滚!”
这些年,魔界实力本就高于仙门,加之这次变故突然,各派毫无准备,各派只是派出部分长老弟子前来赴宴,而门中精英,大多留在自家门派,如今,面对大批魔军,他们根本没有胜算。
并且,此事一出,驭风门必定会损失惨重,以后都难抬起头来,这对其他门派未必不好。
于是,满殿嘉宾,本着贺喜的念头,在目睹这一场变故时,几乎毫不犹豫地,离开了驭风山。
冯昭闻想要挽回的面子,最终以更大的代价,重重地掴在他的脸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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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剧场:
阿音:尘尘子,你怎么做到在仙门各派毫无察觉的情况下,准时到场砸场子的?
月尘:不知道,可能是因为我是主角,有主角光环吧。
阿音:冯小姐,你怎么看待此事?
冯昭煐:我躺着看。
阿音:仙君呢?
韩泾涟:笑死,我压根不想看,后面剧情,我不用想,也知道要怎么发展!
月尘:仙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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