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十二、小蛤蟆的眼泪

回到苏家在自己小屋里清扫一下灰尘，打开窗消散一下久未流通的空气，一切收拾停当，擦试了一下琴上的灰，正在调整琴弦的音，一声娇嗲的小蛤蟆的声音传来：“青瓷！”我向屋门口看去，却见苏贤和金舟前后跨门进来。

我向他们身后门口望了一下，没有看到小蛤蟆：“嗯？小关呢？”“我在这，青瓷。”循声一看，小蛤蟆在苏贤的腰间挂着呢，小蛤蟆从苏贤腰间的小竹笼里探出绿色白下巴的头，眨巴眨巴一对大眼睛，绿油油的小前爪搭在竹笼的边缘，眼圈红红的看着我：“这些天你跑哪里去了？我想死你了！”看着小蛤蟆双眼流出的真诚的眼泪，我心里涌起了一丝感动，但迅速被她对我做鬼脸的样子打消掉了，她是个小骗子，不能轻易上当。

“青瓷，你就不想我吗？”看我没有反应，小蛤蟆用两只小前爪撑出竹笼跨着两条绿色后短腿向我扑来，我立刻一个指头隔开了她，她“扑通”跌坐在琴案上。苏贤立刻捧起她：“哎呦！摔疼了没有？”左看右看的哄她：“没人疼你我疼你，快！到我竹篓里来。”小蛤蟆抱臂往琴案上一坐，闭上眼睛不理他。

“你们所来何事？不会是专程来看望我的吧。”我问金舟和苏贤。

“当然不是”

“是”

两人异口同声的说。

我听了笑了笑，对苏贤说：“既然你不是来看望我的，那你先说说找我什么事吧？”

苏贤从桌子旁拉了两个凳子，给了金舟一个对我说：“青瓷你知道吗？出大事了！”我看看金舟，金舟对我挑挑眉毛示意我听苏贤说：“这件事是苏家的一件丑事，老李娘竟和厨房做杂工的老金好上了，前天被抓个正着。”

“被谁抓个正着？”我问苏贤。

“被大少奶奶房里的崔妈妈发现抓个正着。”苏贤说。

“哦，他们现在怎么样了？”我问苏贤。

“老李娘被捆在马棚里这两天正在找人伢子卖了，老金在厨房做了厨头。”小蛤蟆爬到我手边对我说：“这次我比较同情老李娘。”

“为什么？”我问小蛤蟆。

“因为我认为不管出于什么目的，都不可以去欺骗一个女人的芳心来达到自己的目的，尤其这种无底线的欺骗。”小蛤蟆愤慨地说：“老李娘再万恶不赦，但也不能对她吃干抹净了大难来时这偷奸的罪名只让她一个女人来承担，老金死不认账，说是老李娘勾引的他。”

我暗忖老金是大少奶奶派去的卧底，目的就是要瓦解丑管家缘楱和老李娘在苏家的地位，谁又能说是谁错呢？

我对小蛤蟆说：“古来为了打败敌人也会使用美人计，西施、貂蝉不都是吗？为什么老金就不能使用美男计呢？各为其主，各守阵营，老金在这件事上并没有错。”

小蛤蟆还要争辩，苏贤一脸严肃对小蛤蟆摇摇头，让小蛤蟆闭嘴，小蛤蟆委屈的闭紧了嘴，看来苏贤严肃起来刁钻的小蛤蟆也是不敢造次的。

金舟很有深意的看了我一眼，对这件事似乎没有任何评价和说法。

此事就此打住，大家不再说些什么，寒暄了一会儿各自散去。

入了夜子时，我正想熄灯睡觉，敲门声响起，我问是谁，门外传来小蛤蟆的声音：“青瓷，是我。”我打开门，小蛤蟆迈步走了进来。

“你好似长胖了许多。”我看着小蛤蟆圆了一圈的脸说。

“是呀，都怪苏贤，都是他老给我买许多好吃的东西把我养这么胖。”小蛤蟆有些羞涩的说。

“你难道打算在苏贤身边做一辈子的小宠物吗？”我关好门侧卧在床上问小蛤蟆，小蛤蟆挨着我坐在床边：“小蛇精，我求求你这次救救老李娘吧，我不想看到她这么惨。何况士可杀不可辱，我想就算死，也要死的有尊严，我不想老李娘活着的时候为奴受气挨骂，死时还要被人唾弃。”

“此话怎讲？”我问小蛤蟆。

“其实老李娘是个可怜的人，她本来是一家李姓大户人家养的一只黄莺鸟，那家主人本来对她百般宠爱，但后来因为那家主人又喜欢上了一只小金丝雀，黄莺鸟就被那家主人抛弃。老李娘因为是家养之鸟，被放逐野外后备受欺凌，冻饿而死。黄莺鸟不甘心，魂魄游荡之时遇见了鬼王姚崇，她向鬼王姚崇哭诉，鬼王姚崇就施法将它魂魄带回黄莺鸟的原身，然后将黄莺鸟变成了一个年轻貌美的女人。这个女人再度回到李家，这个李姓老爷贪恋黄莺鸟的美色，娶她做了填房，大家都唤她老李娘。”

小蛤蟆说着叹口气：“或许这就又开始了老李娘悲惨的遭遇，她嫁入李家之后就一心操持家事，尽心尽力为李家开枝散叶。可惜老李娘生下两个女孩都被李员外溺死，借口她不能为他传宗接代又娶了一个姨娘，这姨娘是那小金丝雀所化。后来因为姨娘谗言将老李娘毒死刨心，抛于乱坟岗。老李娘愤怒之下找到鬼王，鬼王教了她法术，老李娘就灭了李家满门，吞食了李员外和小金丝雀的心，将他们挫骨扬灰了。因为老李娘在李家伤害了无辜，上天不容，老李娘只好投奔到鬼王姚崇的麾下，做了鬼王的奴隶。如今她一腔柔情又都扑给了老金，结果老金对她又是虚情假意，让她受尽屈辱之人，你说这叫老李娘情何以堪？”

小蛤蟆说的动容，两行眼泪汩汩而下。

“你想帮她？为什么？你之前不是也很恨她吗？”我问小蛤蟆。

“是的，我是很恨她，现在也恨。我本来是清水池塘一只无忧无虑初长成的一只小蛤蟆，有一天在池塘边玩耍，被她抓来做了她的干女儿。她害我与骨肉分离，生不能见。我虽恨她，但毕竟是她养大。我不想她活着时候委屈，死的时候也屈辱。”小蛤蟆用手擦擦眼泪。

“你想我怎么做？”我问小蛤蟆。

我想你这次救她一次，她所犯的事情罪恶滔天，但我也想她死的有尊严些。”小蛤蟆拉着我的手说：“你去求求窦大仙，不要用锁妖绳捆着老李娘，放她一条生路。”小蛤蟆恳求的看着我。

“窦大仙知道她和老金的事？”我问小蛤蟆。

“知道，窦大仙怒不可遏。”小蛤蟆说。

我皱皱眉毛，按道理说老李娘是跟窦大仙一伙的，放过她是轻而易举的事情，但她跟老金的事必定让窦大仙失尽颜面，这放老李娘的事就很难说了。

“小关，放了一个为恶的人可能会害更多的人，虽然她有可怜之处。”我叹息着对小关说。

“可是将她卖给人伢子，我们不也一样是为恶吗？跟他们有什么区别？我想每个人都有尊严的活着或者死去。”小关哭着说。

“不知他人恶，莫教他人善。如果我们这次放过老李娘你能保证她不再去做坏事吗？”我问小蛤蟆。

“那怎么办？我实在不愿意看到她这种被人贱卖的下场。”小关哭得很伤心。

我无言以对，也想不出很好的办法，只能拍着小蛤蟆让她早点入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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