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飞乌鹊西飞燕,盈盈一水经年见。
急雨洗香车,天回河汉斜。
离愁千载上,相远长相望。
终不似人间,回头万里山。
陈师道的《菩萨蛮·七夕》
我一面打盹一面走路。
结果一足扑空,叽哩咕噜地一路滚下去,直接扑进水里。
呛了好大一口水,再抬头,这是哪?
四周尽是水,水上浮着一层浅浅薄薄的水雾,水里长着高大的树,像柳树又像桃树,树枝盘桓错节相互缠绕着,似是在这水上结了好大一张网,抬头,不见天日。
四周只是水汽蒙蒙,我一时不辩方向,也不见水岸。
“师兄?”我叫一声。
这声音便在这片水域里四散着波动,被茫茫的水汽所吸收了,更是听不出边界。
这时,我听见笑声,循着看,竟然看见几十步远的树枝上,似是坐着个人。
一抹火红,那树枝以恰好的弯度横在水面之上,那人就那么坐着,长长的红裙垂悬在水面上,一头长发也垂着,发梢浸在水中,只是这水不动,不起涟猗。
“请问姑娘你,有没有,见我师兄?”我冒然向她喊了一声。
我却听见身后有水声,我转身,竟见师兄不知从哪冒出来一步步走向我。
“师兄,你打哪来的,我怎么……”我对他说话,他却像没看见我,从我身边路过向着那个女子走去。
“喂,师兄,你会不会好色的太明显了?跟我说句话会耽误什么吗?”我问,他依然不回我,还是往前走,于是,他怎么就一下到了那女子的身前。
女子伸出洁白的手臂环着他的腰际,师兄将头靠过去,虽然有几十步远,但我还是能看见他们的脸交叠在一起,师兄的手也紧紧地揽着她。
“师兄,咱能要点脸吗?”我说着还是背过身,这画面太刺眼,实在不能看。
可是我半晌再回头,发现他们依然交抱着,只是慢慢地沉入了水中,我大惊失色喊着师兄就往前跑,结果一个跟头栽进水里,先是呛了水,之后我就看见混浊的水中竟然有无数会动的树根慢慢扭动,我哗然而起,一眼看见面前站着一个女子。
她雪白的肌肤,被那大红的裙子衬的更是无暇,胸前也露着大半,只被长发遮遮掩掩的,更是让人吞口水。
她细长的眉毛下,是亮闪闪的眸子,微蓝色,水色的双唇半含浅笑,有发丝贴着她的面颊,黑色的发更让她的面色苍白,便让人升起怜惜。
“找师兄啊?”她说,声音飘渺着,如水如雾四下环绕。
一只纤细的手从长长的红袖中探出来抚我的脸,我想躲,却没动,眼睛看着她,什么也不愿想。
我点了点头。
她则笑了笑,露出如玉般细碎的牙齿:“我知道他在哪,我带你去见他吧?”
我再点点头,她却将脸向我探过来,我望着她变得愈加深邃的双眸,像跌进了云雾之中,她轻柔的双唇就要碰到我时,我突然听见一声声嘶力竭的吼声:“凌苍,你作什么死?!”
我猛地张眼,发现自己正站在一小片水里,抱着一棵树,脸就快贴上去了,再回头,看见师兄站在岸上,他说的作死,是因为我头顶不远正有一条蛇在虎视眈眈地看着我,我不走,在等它咬我似的。
师兄一块石头砸来,正砸在那蛇的身上,蛇一下跌进水里不见了。
我抬手拭着额上的汗,然后转身走上岸,师兄脸色诡异地看着我说:“抱着那棵树是要亲它吗?你不会是思春思到要神经了的地步吧?又把它当成那个方木争了?”
我脸一红,又想起那个女子来,忙摇摇头:“明明是你……”
“我什么?”他问。
“没什么。”我不知道刚才那个幻境是怎么回事,一切都是假的,会不会是那条蛇故意诱惑我不走好吃我,我回头说:“刚才那条蛇肯定有问题。”
他卟哧一声笑了指点着说:“你怕是脑袋被屁崩过,蛇有什么问题?想咬你一口就中,还在那等你演戏?它怕是有病。”
我懒得理他,反正解释他也听不懂。
夕阳西下,远处有村庄,我们打算去借宿。
一条山道蜿蜒着顺山而行,一侧顺着山坡是一梯梯的水田,映着夕阳山色,水气蒸腾,却是别样恬静。
慢慢走进山里,已经可以远远看见一处山谷深处有人家,我们松了口气,晚上不用露宿了,两天前,我们住在小林子里,半夜差点喂了狼,幸得被一个猎户所救。
走入林中,便觉得冷风习习的,师兄在前边一步一步走,我听着他哼唱小曲儿,漫无目的地四下观望,然后看见在另一个小山头上那里的树有些奇怪。
“师兄,你看那片林子。”我说了一声,师兄停止唱曲儿扭脸看去。
“嗯,那些树长的如此肥大,像人似的。”师兄说着这些话故意吓我,他倒是忘了自己也胆小。
我点点头说:“是啊,就那片林子长的怪异。”
我们没再说话继续往前,光线也暗淡了许多,这时远远的迎面有个人正低头走着,我便向他看,却见那人半弓着腰,穿着墨色的长衫,头上戴着头巾几乎遮了半张脸,手中拿着个手杖,背后还背着一个竹篓,走的慢,一步一步地。
我先扯了一下自己头上的帽子,挡了脸,省得让人看了吓着。
那人也不抬头,长衫遮了他的双足,他又走的慢,远远看,只是像团影子,师兄也看见他,停下脚步来凑近我低声说:“那个,怕不是个鬼吧?”
我推了他一下不满地说:“别瞎说,再让人家听见,再说大白天的,哪有鬼出来?”我这么说,却在心里也有些慌张,因为那人也实在不正常,按我们相隔的距离来看,他必定是应该会看见我们的,却连头也不抬。
师兄避在路侧加快了步子,我也同样跟着他一面扭头看那个人。
那人正缓缓地经过我们身边,山道不宽,我们相错而过时也不过一臂之遥,就在他路过我时,突然扭了一下脸,我看见在他那长长的头巾下,是一张皱巴巴的脸,脸盘不大,皮肤黝黑,只有一双眼睛贼亮,一双眉毛异常的浓黑,嘴扁进口中,几根花白的头发在头巾下飘浮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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