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逃（八）

吉普车徐徐行驶在公路上，四周静得可怕，除了他们，再没有任何活动的东西。

“跨过这条江不远就可以到电信台了，我们之后是等待救援还是继续向前，就看能不能收到回复了。”槐对大家说。

“咦？”彪一踩刹车，槐一个趔趄差点扑到挡风玻璃上，“怎么了？”

“大桥被堵住了。”众人放眼望去，密密麻麻的车辆塞在大桥上，在大桥的中端还立起一堵十分显眼的水泥墙。“难道有人故意封锁我们的行动？”岩疑惑道。

“管不了这么多了，×的，不就条江嘛，老子泅水都能过去。”彪放话。

“要不我们试试翻越那堵墙？”盘提议道。

“直接过去太冒险，泅水是不可能的，江边有条船，可以去看看。”一直沉默的芷望着江岸说道。

一行人弃车寻船。将要靠近船的位置时，冲在前面的彪突然打手势示意我们停下，“慢着，怕是个兵油子，槐，你去交涉，我在后方掩护你！”槐大眼瞪小眼，迟迟不动。

“我去吧！当兵的最好说话！”磐嚷道。

于是磐在众人的注视下，大步流星地朝着船边那个全副武装的士兵走去。“嘿，兵哥，遇上你真是万幸啊，我们遇上了一点小麻烦，要到江那边去，烦请载我们一程吧！”

士兵全程持着95式突击步枪，一双深邃的眼睛望向磐的身后，“让他们都出来吧，这么躲着不出来还怎么过江。”其余五人一个接一个走了出来，全都盯着士兵以及他手里的步枪。

“枪放下吧，枪口不应该对着自己人，刀也不要摸了，你刀再快也没有枪快。”士兵对着彪和槐说。

“你在执行任务吧？还有其他人吧？如果你真想帮助我们，把船留给我们就好了，我们可不配和军人为伍。”芷说。

士兵叹了一口气，“我不过是一个公安武警，和军人扯不上多大关系，我也没找到军队。如果你们真的忌惮我，那么想和我走的就上船吧，其余人请自便。”

磐拉着岩和芷千恩万谢地上了船，其余三人犹豫一会儿，也跟着上了船。

这是一艘老旧的打捞垃圾水藻的铁皮船，在经过士兵的修理后勉强能用，七人上去已经接近了它的极限。

七人交替着划船，很快就接近了江的中轴线。岩一边划船一边观察着桥上的高墙，忽然护栏边上有什么东西一闪而过，“桥上有什么东西。”

“桥上有什么东西跟我们无关啦，我们现在在水里啊，小哥！”磐埋怨道，“你要是累了就换我来。”磐夺过浆，刚要杵进水里，突然浮上来的一张面容吓得他跳起来，“哇！”“怎么了？”“有，有浮尸！”

众人四下望去，一张一张的白脸从水下浮上来，他们全都微闭着眼，面部被泡得有些浮肿。隔着浑浊的水面，众人辨不清男女老少。

“没有完全浮上来？小心！他们是潜水者！”芷提醒大家，又把她下水救磐的所见简短地说了一下，其他人都惊惶不安。

“太多了。”岩低沉地说。在如同黑色翡翠的江水中，涌上来许多白点，少许就聚集了千数之多。他们随着江水的波涛晃动，没有了下一步的动作，就像浮萍一样。

“大家不要慌，潜水者虽然多，但船还是可以通过的。划船的时候小心点，不要碰到潜水者。”士兵说道。

因为要避开潜水者，小船行进得很慢，还要频繁调整方向，身心的双重压力极大地耗费了众人的精力。

“咣！”磐瞪大了双眼，不敢往下看。岩看到磐的桨不偏不差地拍在了一个潜水者的脸上。“呼，呼，他们动了！”

那一桨就好像一个按钮，启动了江里所有的潜水者。“全速往前划！我来开路!快把机枪架上掩护两侧和后方！不划船的人都帮忙掩护，不要让潜水者靠近船！”士兵命令道。

芷，槐和岩以一种快速的节奏划船，士兵站在船头不断点射，击沉击退前方的潜水者，彪架着机枪扫射，两侧暂时出现了空白的区域，磐拿着钢管狠命地敲打靠近的潜水者，竺则跑前跑后用长杆将靠近的潜水者抵回去。

忽然，船剧烈地晃了一下，“船底下有……”小船被翻了个底朝天，快速沉了下去，水下大群大群的潜水者正往上涌。

岩竭力浮出水面，惊慌失措地看着其他伙伴，“离岸边只有几十米了，快游！”芷高声喊道。士兵在落水时护住了枪，此刻正不住地点射，彪就没有这么好了，好好一挺机枪只能当烧火棍乱舞，岩抱住竺，往岸边游去。

“大家聚在一起！保持身体平稳，我要扔手雷了！”

一颗手雷没入后方的人潮中，顿时绽放出两米高的水花，潜水者大军被冲得七零八落。

爆炸时岩直扑到水里，吞了好大一口水，身旁的竺也在不停地咳嗽。“你们快向前冲，我殿后！”槐呼喊道，芷刚想游到槐身边，却被后面的彪一把扯住向前。“小心脚下！”士兵招呼道。

槐将钢管架在身前，边防边退，刚要转身游走，身体便猛地一沉，整个人被直直地带入水下。

六人扑腾着到了浅滩，深一脚浅一脚地迈上了岸，瘫坐在岸边观察着江面上的情况。“槐呢？他没跟上来？！”岩惊问，“后面的潜水者没有追上来，他怕是……”“槐——”芷对着江面高深呼喊着，“槐——”喊得破了音，“放开我！！！”芷甩开了彪的手，跌跌撞撞地踏入浅滩，向江中走去。

“槐，槐……”芷呼唤着，在水面漫过她胸口的一刹那，一个人从水里钻出抱住了芷，是槐！

他大口地喘气，在芷的帮扶下向岸边靠拢。

上岸后，槐将近脱力，但两只手仍然紧握着刀。他耷拉着双眼对大家说：“我没事，快去找辆车来，天快黑了，我们得离开这里。”

“你现在的状态很差，大家也基本都精疲力竭了，盲目地走动会增加很多风险，还有刚才岩说的桥上的东西让我很在意，不能保证他们会不会在我们进城的时候伏击我们。不如就地生火，先烤干衣服，在河边摆一道防线，明天再做打算。”士兵提议道，众人默许。

“他们为什么坐得这么远？”歇在士兵旁的岩问道。

“因为我和彪都有枪，在现在这种情况下，持枪者互相之间也要保持警惕。”士兵平静地说道。

“我们不是共渡难关了吗？”

“共渡难关和互相信任是两回事，小伙子，以后你会明白的。我叫嵘，你叫什么？”

“岩。”磐说道：“这么忌惮警察和军人，看来之前都是做些不干净的事，我就是怕他们会对我们有威胁。”

“在难世，不管之前是什么身份，都要团结大部分人的力量。秩序已经崩塌，我们共同的目标就是活下去。”嵘深沉的说。

火光外是漫漫黑夜，无法看清的未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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