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鸣君的眼神很冷漠,他甚至没有去看顾留芳一眼,而是自顾自的倒了一杯水,慢慢的喝了起来。
“几年前在古西城,你让我把那个店家杀掉,原来这一切都是为了今天,我不得不佩服你的胆识,在那个时候就看到了现在,也许从你进入古西城的时候就开始计划了吧。”
顾留芳道:“也许你选择跟着我是一个正确的选择。”
沈鸣君道:“这一切的一切都早已经在你的预料之中了吧?你绝不会做没有把握的事情。”
顾留芳望向窗外,道:“你说的不错,我的确不会做没有把握的事情。”
沈鸣君并不清楚顾留芳的葫芦里卖的是什么药,他究竟要做什么,从他认识顾留芳的时候起,他从来没有猜对过,顾留芳的心思之缜密,是他见过的人中最缜密的。
沈鸣君道:“但你真的有把握那个女人不会起疑心?这块玉可没有你想象的那么简单。”
顾留芳道:“这块玉如果我猜得没错,必定是刀镇恶送给那个女人的,而这也是他们接头的一个暗号,但我去见刀镇恶的时候他好像对这块玉并不是很上心。”
“这似乎只是一块寻常的信物而已,但不排除是他们的暗语也不一定呢。”沈鸣君道。
顾留芳道:“一切总是小心些为好。”
风过无痕,叶落无声。
冬天的脚步已经一步步降临在平春城,街市上已经鲜有人迹,只有稀稀疏疏的车辆往来。
顾留芳坐在车内,车内已经置上一盆火炉,车内很暖和。
沈鸣君则坐在车头,披着一条厚重的毛毯,他的眼睛已经很冷漠,他的手中拿着绳子驱赶着前面的马匹。
窗外的风景很快从各种房子变成了林间小道,雪花飘飘,北风萧萧。
车辆在驶入一处山坳内时忽然停了下来。
顾留芳正撑着脑袋,眉头忽然皱了起来,道:“小张,出什么事了?”
沈鸣君的声音有些喑哑,道:“有人!”
顾留芳探出脑袋,前面已经拦着一辆马车,马车前坐着一个青色衣服的男人,带着斗笠,英气十足。
顾留芳道:“不知阁下为何拦住我们主仆?”
那个男人忽然抬起头,他面色苍白,脸上布满了刀疤,让人看了竟然心生畏惧。
他道:“我们帮主拖在下给顾少侠带一样东西。”
顾留芳疑惑,难不成他真的露馅了?他道:“不知帮主带的是什么东西?”
那个男人从袖中拿出一块褐色的布,里面像是包裹着什么东西,看起来并不大,他顺手就丢给了顾留芳,随即驶着马车远去。
风萧萧呼啸,冷气直袭车内。
顾留芳握着手中的布,心中一沉,他知道,这刀镇恶并不是什么好惹的人,他很聪明,并不着急着相信顾留芳。
他手中的这块布包裹的正是那块玉,但却是完完整整的一块玉,里面还有一张纸条:
阁下若是想与我取得联系,带着这块玉道古西城中的铸剑阁,自然会有人与你联系,你只需说给我锻铸一把玉剑即可。
顾留芳将纸条投入火炉中,他的眉头从见到那个戴着斗笠的男人开始就一直没有舒展过。
沈鸣君道:“怎么样?他给了你什么?”
顾留芳道:“玉,一块完整的玉。”
沈鸣君色变,道:“难道说他已经发现了什么纰漏?”
顾留芳道回想着自己与刀镇恶所交谈的每一句话,但他并不觉得自己哪里出了问题。
顾留芳道:“这或许真的只是他为了让我更好的找到他吧,像他这样的人,应该不会拒绝我给他的条件。”
沈鸣君好像忽然记起了什么,他的脸色很凝重,道:“或许还有件事情,我忘记与你说了。”
顾留芳道:“什么事情?”
沈鸣君道:“柯均去杀小玉的时候失败了,她被一个少年救了下来,但并不知道那个少年是谁。”
顾留芳忽然觉得很有兴趣,道:“哦?能在柯均手下救人的寥寥无几,就算是你也不一定能有十足的把握,这个人究竟会是谁呢?”
在古西城中的人顾留芳都有所了解,如果是忽然闯进来的人或者是潜伏进来的人,那他的手下来不及上报或者是发现,那倒不是没有这个可能,但这种可能性很小,只有城内的人才能做到如此隐秘,救了人全身而退,很明显他是古西城里的熟人。
一个少年,能从柯均手下救走人的,实力绝对不容小觑。
沈鸣君道:“因为救了人之后就消失了,所以无从查起,便一直搁置到现在了。”
顾留芳道:“既然找不到便只能慢慢来了,先回古西城再说。”
顾留芳拉上马车的窗子,马车缓缓向山坳深处而去。
古西城的雪下得更大更浓了,皑皑白雪已经覆盖了房顶和大地,踩下去已经没过脚踝。
姑姑独自一个人坐在大厅内,她望着面前的火炉怔怔出神。
一个人待着的时候总是会想到很多事情,或是很久以前的事情,或是难以解决的事情,或是令人难忘的事情。
她的眼睛月色般深邃,她的眼角已经生出了皱纹,岁月在她的脸上已经留下了厚重的痕迹,可是她仍旧很精神,完全不似这个年纪的迟钝,很难令人想象她年轻的时候是什么样子。
人老了难免会感慨,而姑姑也是一样,她的内心中仍在感慨。
她望着火炉,透过火炉,她仿佛见到了一个少女的影子,不知不觉,姑姑的眼睛竟湿润了,她并没有去擦拭,而是任凭它肆意的如流水般流淌着,好像这泪水不是她的似的。
门被从外面轻轻推开,走进来了一个丫鬟,丫鬟见到流泪的姑姑赶忙上前拿出手绢给姑姑擦拭。
丫鬟道:“姑姑,你是不是又想她了?每一次你想她的时候都会哭,既然如此,为什么不让她回来呢?”
姑姑摇了摇头,道:“翠翠,你不懂,所以以后不要再提关于她的任何事情了。”
翠翠道:“可是姑姑......”
翠翠正欲说下去,她瞧见了姑姑的眼神立刻停住了,姑姑的眼神如一把刀,仿佛要杀了她一般,她自然不敢再说一句话。
翠翠随即改口道:“顾少侠已经回来了,他和小张刚进房间。”
姑姑望向漆黑的窗外,道:“今天已经很晚了,让他们好好休息吧,你去跟他说明天一早到书房来找我。”
翠翠点点头,道:“是,姑姑。”
翠翠转身出了房门,很快来到了顾留芳的房门外,她轻轻的敲了敲房门,道:“顾少侠,是我。”
顾留芳的声音很快就传来,“是翠翠啊,赶快进来吧,外面天冷。”
顾留芳和沈鸣君此刻正在烤着火,见到翠翠不禁都客气了起来。
顾留芳道:“这么晚来我这里,是不是姑姑有什么要交代?”
翠翠嫣然一笑,道:“没错,姑姑让你明天一早去书房找她。”
顾留芳面色凝固,道:“她就只是让我去书房找她?就没有其他的了?”
翠翠点了点头,道:“是的,她只让我交代这件事。”
顾留芳挥了挥手,道:“好了,你下去吧。”
翠翠闻言迅速退了下去。
沈鸣君等翠翠走出房门后靠近门窗,都检查了一遍,确认外面没有人了才走到顾留芳身边坐下,他若有所思,道:“你说那个女人究竟会不会看出什么端倪?”
顾留芳的眼睛已经变得冷漠,他对古西城里的人无论见到谁都会笑脸相迎,无论是什么地位,不管你丫鬟也好,仆人也罢,他都是同等对待,但一旦只有他一个人的时候他总是冷冷的,如同古西城的雪岭之雪一样。
顾留芳道:“目前看来应该不会,明天只要我按照计划好的跟她说,她绝不会起任何疑心,只是你的出行,记得限制一些,现在你的身份是小张,可能今后很长的一段时间里你都得用这个身份,那个纸条上的信息都记住了吗?”
沈鸣君道:“放心,就算把我的脑袋砍了也记得一清二楚。”
顾留芳道:“我可不舍得就这样把你的脑袋交出去。”
沈鸣君面带笑意,笑了起来。
他道:“你这里有酒吗?”
顾留芳狐疑道:“你觉得我会让自己的房间里面存在这种污垢般的东西?”
沈鸣君摇摇头,叹道:“你这人真不懂享受,不行,我必须得喝上一点酒,暖暖身子,经过了这么多天,已经馋的不行。”
说完他已经往门外而去。
顾留芳的声音在他身后响起,道:“从偏门出去,记得不要太晚,你住的地方可不像我这,今晚你可以回来,但得睡堂屋,我不喜欢我住的地方闻见酒气。”
沈鸣君嘴角挂着一丝笑意,顾留芳在外面的时候总是会喝酒的,但回到了他住的地方他却是滴酒不沾,他实在是搞不懂这个人究竟在想什么,酒的确是个好东西,随时随地,只要你想,便可以喝,何来的到了住地就滴酒不沾?这简直是对酒的侮辱。
他摇了摇头,大步流星的走了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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