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5章：水口塔（一卷奈何塔）

从古村去县城刚好是一百里路，老何坐的是早上最早的一班车，天不亮就走了，早上6点40到了县城。当看到水口塔的时候，老胡突然感到一种莫名的恐惧，他明显的感觉到自己想后退，他想回去。这一刻，他才发觉自己竟然还没有做好任何准备，尽管，在这之前，他已经思考了一个晚上，他满以为自己已经有足够的力量去面对这个人。

胡大爷站在车站门口，呆望着堵在身前的摩托车，他的手在一身皱巴巴的西装口袋里摸索了半天，却最终什么也没摸到，他悲愤得大声的骂了句脏话。

出门时急匆匆的，竟然忘了带烟，而这时候又没有任何一家杂货店开门，路旁只有卖早点的，老胡只好把烟瘾连同一口唾沫吐在了一块冷冰冰的石头上。

他没舍得坐摩托车，信步走到南门大桥就在桥头的大青石上坐了下来。今天是农历9月初二，霜降，早上的风吹来也确实添了许多的寒意。大桥上来往的车辆并不多，只有零零星星踏着三轮车往对岸送青菜的菜农，以及一些晨练的人。

老胡木然的望着这三三两两来往的人群，忽然一个奇怪的想法冒了出来。他想，如果，这些人，这些我不认识的人，如果我现在就跪在他们的面前，而他们又愿意给，那我情愿这样干。我倒不如做一个真正的乞丐吧……

老胡就这样有一搭没一搭的想着，只感到无尽的悲哀。

天气开始变冷了，有些人穿上了厚一点的外套，还有的人穿起了毛衣，套一条蓝色牛仔裤，这一切在胡大爷的眼里都是那么光彩夺目。

“这些人，他们有没有为钱发过愁呢？”胡大爷想，“唉，人的一生是那么苦啊！为了几张票子，每天都在逼自己……”

忽然一阵排山倒海般的倦意涌上来，老胡干脆闭上了眼睛，他干脆背靠在桥头的栏杆上，微微仰起了头，让初升的太阳照在脸上，他感觉舒服了许多。

他听到从水口塔那边传来缓慢而浑厚的钟声，一下一下很清晰的传来。然后他又好象听到敲门的声音，“砰砰砰”很用力的拍着大门的声音。还有人在楼下喊，“哥，哥！快开门！嫂子，开门那！嘛德！老胡你给老子开门…… ”

他从床上一骨碌爬起来，披了件大衣就急匆匆的下了楼，急匆匆的把大门打开，一阵冷风就吹了进来。他看到刘麻子提着两个麻袋，笑嘻嘻的站在门口，喊：“哥……”

他一把抱住了刘麻子：“诶！麻鬼，你还知道回来。”

妈妈也下了楼，看到刘麻子，也喊起来：“哎呀，麻子呀，你可算回来了……哎呀，怎么还让人家站在门口？快进来，天冷，快进来！”

刘麻子左手搂着大哥右手搂着大嫂进了屋。他穿着一身大概是白色的西装，这套西装也不知道穿了多少年了，应该从来没洗过，皱巴巴的，发出难闻的气味。

刘麻子的头发也是乱糟糟的，脸上胡子老长，脸色憔悴，眼窝深陷，但是他一脸兴奋，眼睛里要放出光来。他把两个麻袋扔在地上，压低了声音喊：“老胡，我赢了！我赢了一大笔钱，你做梦也想不到的钱！一个晚上，就一个晚上，我就有了这么多钱。哥，我赢了，我终于赢了，我有钱了。大嫂，我们有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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