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4章：滚田埂

是的，在古村，最让老人们津津乐道的就是三十几年前那一场架了。

据说，三十几年前，老胡和刘麻子都还是二十郎当的小伙子。在农村，那个时代的小伙子，实在是没有太多的事情可干的，他们忙于谋生，却找不到谋生的出路。他们天生贫穷，急于改变现状，却苦于没有有效的办法。

他们在幻想的不断破灭中失去奋斗的信心，所以他们干脆选择游手好闲无所事事来打发时光。这一点更让他们自己害怕，因为他们渐渐发现时间竟然多的惊人，他们还发现怎么也不能还像个孩提时候那样轻易打发时光，而到了晚上，更不能还像个孩子那样轻易入睡，尤其当一个人的时候，他们更不知道该怎么让自己熬到天亮。

青年，的确是人生当中一个奇怪而微妙的时期，在这个时期，他们渴望孤独又害怕孤独。对于他们而言，最可怕的事并不是没有理想，而是有理想却不知道怎么去实现。

二十四岁的老胡也属于这一代青年中的一个。这一年，他已经结婚四年，期间有过一个男孩和一个女孩，但是都没有养活，男孩一岁半就死了，女孩则没有活到三个月。

这两个小孩，每一个小孩的诞生都让他产生了前所未有的热情，他对他们寄以全部的希望，但是，这两个可怜的孩子，他们等不到年轻的爸爸所赋予的希望成型就早早的离开了 。

他们在吮吸妈妈的乳汁时，甚至还没有清晰的叫过一声爸爸。一直到第三个孩子出生，老胡估计是自己前辈子造了什么孽，所以报应在了孩子身上，所以老胡耍了个小聪明，他给孩子起名九郎，指望那并不存在的345678能为胡九郎分担点什么。

老胡为此一度消沉，他放弃事业不干农活，在这期间，赌博成了他法定的工作，而在赌桌上战胜每一个赌友则已经成了他最伟大的理想。

有一个礼拜，他甚至没有踏进家门一步。

或许他是出于害怕，因为他实在不愿面对妻子那愁眉苦脸的神情，他也已经厌烦了她每天无休止的哭泣。

他害怕妻子的愁苦会进一步感染自己，从而迫使自己在妻子的面前也流露出悲伤懦怯的情感。他讨厌这样，他不能容忍自己竟然在自己的妻子面前扮演哭哭啼啼的小男人的角色，所以他宁愿选择离开。

老胡和刘麻子的第一次交手就发生在这个时期。

事情的经过很简单，那天两人都喝了点酒，赌到中途，因为赌账争执了起来，由于谁都记不清楚，所以谁也说服不了谁。

后来越说越大声，越说越委屈，后来飙了些脏话，再后来不知道哪个一激动就上去给了一拳 ，挨打的当然不甘示弱也就回了一拳，自然两个人就双双抱住滚到了地上。

赌友一开始还嬉笑着看热闹，后来见事情闹大了，就纷纷来劝，最后分成两帮把两人各自压回了家。可能是酒后乏力的缘故，所幸两人下手都不重，因此也没有什么大伤。

据说刘麻子是左脸颊擦破一点皮，嘴角青起一块，屁股上还疑似被咬了一口。而老胡由于比刘麻子矮小一些，被刘麻子一把扭倒在地，前额碰在赌桌的脚上，划破了一块，还肿起一个包，此外，右手掌在跌倒的时候顺势撑在地上，也划破了皮。此前，老胡与刘麻子也互相认识，但是并没有深交。过了两三天，两人又在赌桌上遇见，说起那天的事，两人也感到好笑。赌局结束后，两人已经如胶似漆到非要一道回家不可。

走在乡间的田野上，刘麻子右手搭着老胡的肩膀，随着口哨声又慢慢滑落到腰部，猛不丁把老胡的裤子抽落，对着老胡光秃秃的屁股狠狠就是一脚。

两人又滚倒在了田埂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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