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天门外,落霖看着眼前的玉禾,陷入沉思,自己死后,他到底经历了什么,还是说真的想通彻底融入这个神界?
只有玉禾清楚,落霖马上要走的路,他走过,并且输得一败涂地。
“玉禾,四万年前,也许我不用死,”她的目光炯炯,凝视着已经今非昔比的爱人。
玉禾忽然笑了:“阿霖,可你离开的时候永远都义无反顾。”
“如果,这天道本就错了,我们就任他错下去吗?”神女最后一次坚持着。
眼前人深吸一口气:“阿霖,你做了几万年的神女,从来都事事如意,如果以后继续这样下去,又有什么不好呢?”
“啪”玉禾偏过头,响亮的耳光昭示着神女的愤怒。
“苍生受尽苦楚,你要我安心享乐吗?”
玉禾的眸子忽然变得冷淡,似乎已经隐忍许久,一把抓住落霖的右手:“苍生疾苦不是一朝一夕,阿霖你还不是心安理得做着神女?四万年前我也觉得不甘,因为我只是一个凡人,借着神女的威风来到神界,只能被冤枉到天牢,任人践踏。”
“那个时候,阿霖你告诉我的,要融入神界,要学会低头,要放下清高,我现在做到了,只是不再爱你,怎么你就看我如此不顺眼吗?”
“神女,你心中到底是苍生,还是你自己?”
落霖从未见过如此凶狠的玉禾,奋力挣脱后倒退两步,喘着粗气:“道不同,不相为谋,我要走的路,你看不惯也不必插手。”
神女又一次落荒而逃,四万年的时光,她错过了太多,或者说即使是四万年前的落霖也不过活了一场梦幻。
“轻池!”那龙族五皇子是没有正经事做了吗,为何整日把“轻池”二字挂在嘴边。
神女刚离开南天门不远便看着他跑过来,冷漠的神情让宣郕忽然停下:“你不是轻池。”
落霖勾起嘴角:“自然不是。”
神女看到他的表情从喜悦到失望再到怨怼:“不知道轻池什么时候回来。”
落霖心头憋着一股气:“宣郕是吧,我看在你年纪尚小的份上也算宽容,不过你见了上神便是这般无礼吗?”
“神女一回来便摆起上神的架子了,”他的样子满是不屑,“轻池是我朋友,神女你跟我可是素不相识。”
“魂魄融合以后,你以为消失的是谁?”
他的面色很难看:“你什么意思?”
落霖笑笑:“你们都知道,只是不肯承认罢了,我和轻池交替出现只是魂魄融合时期的不稳定,待融魂完成后,留下的会是拥有完整魂魄的我。”
“你闭嘴!”他攥紧了拳头,“轻池会回来的!”
恰在此时,两人感受到不一样的气息,一如四万年前,幽临深渊的结界出现了问题。
懒得跟这傻龙废话,神女跟着天兵赶去了破损的结局处,四万年前她以神魂为祭,将足以毁天灭地的幽族怨灵封印,而这里依然是最易滋生事端的地方。
“神女,是小破损。”一名天将在汇报。
落霖点点头,飞身去修补结界。
“哇,轻池小殿下什么时候有如此强大的灵力了,这玉禾神君也太会教导了。”
“别胡说,这是神女,四万年前以身殉道的神女。”
“真的是神女,有神女的守护,这六界才安定。”
神女的意义,是守护;轻池小殿下,则是被守护。
同一个人,命运天差地别。
落霖没有停下动作,耳边是怨灵的嘶吼,震得我头痛欲裂。
“住手,谁让你来的!”她没想到那条傻龙也跟来,并且到了她身边,龙族灵力加入,结界修补也加快了速度。
“我告诉你,你可以不要命,但要是连累了轻池,我不会放过你!”
神女苦笑着:“原来我自己的性命,都做不得主吗?”
他沉默了片刻:“你永远不知道轻池有多好,我们都不能没有她,神女,我是自私的。”
魔界的事扰乱了落霖的心神,让她忘了还有一个轻池,横亘在自己与故友之间。
有时,她真的很想感受一下轻池的生活,想要知道那是怎样一个人可以俘获玉禾的心,让从前宁折不弯的师尊变得面目全非。
“神女,你已经跟玉禾闹掰了,再试探不会出事吗?”
已经闹到这步田地,再差又能如何呢?
“参见神女。”落霖看着南溪跪在地上,换了一副笑容拉起她来。
“南溪你今天好好的跪我做什么?”
她看着落霖愣了一会儿,眼神由拘谨变为惊喜:“你是轻池!”
“是啊,我还能是谁?”神女觉得自己演技一定很到位。
果然,小丫头抱着她原地转了三圈,兴奋地不行:“我都要想死你了轻池!”
“行了行了,好好的哭什么?”落霖帮她擦掉眼泪,心里还是有些没底。
“不说了,我要赶紧把这个好消息告诉大家!”
“南溪!”落霖拦不住她,只能看着这丫头蹦蹦跳跳去传播“好消息”。
南溪虽然年纪不大,但是做起事情来还真是意想不到的麻利,就像此刻神女已经坐在桌前,对面是白禹、溯流和宣郕,身旁是玉禾。
“这什么好日子,把菜做的这般丰盛?”落霖学着轻池的样子,笑得开怀。
溯流一边给她夹菜一边说:“我们轻池难得回来,当然要庆祝。”
如果轻池回来,自己消失,原来大家是会摆宴庆祝的程度啊。
“我还以为神女回来,你们都把我忘了呢。”落霖承认自己的恶劣,故意试探的话语,却期待着不要得到那个答案。
宣郕开口道:“我又不认识神女,我只喜欢轻池。”
白禹瞥了他一眼,不满道:“轻池已经嫁给玉禾,再说这没大没小的话,便把你丢出去。”
玉禾竟然也笑了:“不跟这牙还没长齐的小龙一般见识。”
落霖记得刚回来之时,白禹也凑成了一桌饭局,只是大家全程都沉默着,尴尬着,数万年不见的老友,如今只剩下隔阂。
这世间,本就没有什么是无可替代的。
落霖给玉禾夹了菜,半是玩笑半是认真地问道:“师尊最爱的神女回来了,轻池的任务是不是就完成了?”
怎料落霖的手忽然被他握住,目光中的深情一如四万年前,可惜此刻对着的,不是自己。
“轻池,你就是你,不是任何人的替身,是我玉禾的结发妻子,此生挚爱。”
“咳咳,”白禹轻咳两声,“还有人在,你们夫妻注意点儿。”
神女笑了,心口却仿佛痛到麻木,哪怕再多疑问,她都可以欺骗自己是刚刚复生的不适应,而此刻爱人的变心,让人手足无措。
玉禾说过他已经不爱了,甚至连从前的清高也抛了个干净,可是此刻他还是会对别人温柔地说着情话,许下诺言,似乎他的改变,只是对落霖一个人。
神女忽然觉得,自己真的没劲极了,已经决意放下,还是来将最后的自尊踩碎。
她怎么甘心承认,就在来到这里之前,她还自我欺骗着,万一玉禾有苦衷,万一他只是同她演戏呢……
她越笑越大声,不知道何时眼泪掉了下来,看呆了桌子边的众人。
神女看向玉禾,又扫了一眼其他人:“结发夫妻,此生挚爱,那我又算什么呢?”
玉禾松开我的手,不可置信地看着我:“落霖,是你吗?”
陌生,冷落,距离,这就是神女拥有的一切。
“你为什么装作轻池骗我们!”是宣郕恼怒的声音。
神女起身,将杯中酒一饮而尽:“这顿饭看来是吃不下了,落霖让大家扫兴了,在这里自罚一杯。”
“阿霖……”玉禾喊着她的名字,而她还期待着什么解释,什么误会,一切都是徒劳,她笑着,强撑着破碎的自尊,迈步向外走去:“还是等轻池回来,同你们吃完这顿饭吧。”
这一次,确实再无眷恋,神女决意要做的事,自然无人能够阻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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