道林心中五味杂粮。
他算是知道了,自己的叛逆心性究竟是从哪里来的。距格雷所言,他的娘亲是百鸟之首,是集万物之灵降临于世的天之骄子。据说,她出生的那一天,百凤齐鸣,朝霞遍布,游鱼竞跃,普天同庆。
世人皆说她会带给停滞了近亿年的神族带来新的生机。
万世不踏俗世的从溪上神特意为她卜了一卦,预言她将为天族带来了开泰盛世。
事与愿违。
她在众人追捧的话语中长大,逐渐走向了人们所希望的对立面。大小神仙们都希望她能成长为一个乖巧听话,贤良淑德的圣女,为天下苍生操劳一生,舍弃自由。
然,正如格雷所言,她没有一丁点儿圣女该有的模样。
她反叛,顽劣,过分活泼,不守规矩,总是蹈死不顾的追逐着自由与远方,总是紧紧怀揣着一颗充满好奇的心,总是想要打破常规,活出自己所梦想的模样。
他们要一个听话温婉的傀儡,而她却是一只展翅翱翔的雄鹰,自由高飞于苍茫云海间。
于是在她被许配给她不爱的竹马天臧闫时,她逃离了天族,这个一直妄图囚禁她的牢笼。
也就是在那时,他遇到了在凡间山野里抚琴长奏的俏丽女子。
北国有佳人,一顾倾人城,再顾倾人国。
不过如此吧。
他们坠入了爱河,她随他回了魔族。
他曾问过她,作为一个天族人,她难道不应该视他为仇敌吗?怎还愿意嫁给他?
却见她莞尔一笑,俏皮的回道:“天族是天族,我是我;魔族是魔族,你是你。”
那些老顽固说得魔族的坏话,她一个字没信,她一直坚信,世上没有绝对的善恶对错,世上也没有永恒的深仇大恨,她不愿意听信任何一句来自他人口中的谣言,她只信她自己的心。
后来天族举兵讨伐她,她了无牵挂的前去赴死,为自己壮烈的一生画上了略显凄凉的句号。
她一生都在斗,与天斗,与命斗,直到最后也不知她是否赢了。
我们只知道,天族与魔族依旧势不两立,天族的老顽固依旧冥顽不灵,魔族内部的分崩离析依旧汹涌澎湃。
这一切都没有因为她的离世而有一丝一毫的改变。
她显然死的不值了。
“可否,让我见见那把琴?”他如是说着,像是自己当真能见到那把琴一般。
格雷领着他下到了一处地下密室,持着一烛忽明忽暗的蜡烛,左拐右拐的行走在小巷里,甚久,他领着他停在了一个积满了历史的灰尘的偌大木盒前。
格雷放下烛火,一挥衣袖拂去了尘埃,缓缓打开了那沉重到快要抬不起头的木匣子盖,其中俨然浮现出一把雕刻着朝凤的竹琴。
道林走向它,轻柔的抬起它,轻轻抚摸着,仿佛行走在娘亲曾走过的路上,一时竟忘记了思考。
恍惚间,他忽而察觉了一丝光亮,这个在他的生命里消失了数万年之久的奇迹。
琴开始泛着零星的金光,金色的光芒飘渺在空气里,弥漫在整个昏暗的地宫里,将他层层裹住。他眼上的黑纱被不知自哪吹来的凉风刮落,金光攀上了他的眼,似乎与他的异瞳产生了某种未知的共鸣,竟融为了一体。
他的右手攀上了琴的右角,细细摩挲着其上用金砂镂刻着的三个篆书——鸣凤琴——曾陪伴了他娘亲一辈子的长者。
他盯着这三个字,一时语塞。
我,能看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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