客店的店小二岩波是个摆夷人,有一恶习:好赌。
大赌场紧靠一座佛寺。佛寺金碧辉煌的大尖塔正好把它的投影映在赌场上。赌场里整整齐齐摆着二十多个大赌盘用最原始的也最永恒的方式掷骰压宝进行赌博,赌注从一元起,上限不限。一律使用中国的法币。赌客大多是当地人,看样子基本上是赌着玩的,没有谁下大赌注,而且是玩几手不论输赢便匆匆离去。
岩波站在赌场上旁观看了一阵,于是小心翼翼地压上一元钱,然后用手中的小绳子转动骰子。只的见那位胖胖的缅甸女老板双目半闭,口中念念有词道:“沙拉不沙拉……”
骰子落下后一看,岩波赢了!于是再接着玩一手,那胖胖的女老板又“沙拉沙拉”念起来,意想不到是岩波居然又赢了。这下岩波来劲了,居然把自己身上所有的钱都压了上去,但这次他输了。他只得悻悻然地离开了赌桌,在赌场转来转去羡慕地看别的赌客下注。
这时他觉得有人拍了一下他的肩头,回过头去一看,是个他不认识的老缅。“怎么?还想赌一把?”
岩波咧开嘴苦笑一下:“没赌注了。”
“我借给你。”说着那个老缅拿出一叠钞票在岩波眼前晃了晃。
接下来的事情我们都能猜到,都是套路,笔者也懒得叙述了。
滇西是蛮瘴之地,为了防止毒虫瘴疬,到了夜晚家家都要点上缅香,客店也是如此。岩波今天晚上点燃送到素梅房中的就是那个老缅给他的,让他换过店里的缅香给素梅房中送去,并说自己是开缅香作坊的,主要想试试新产品的效果。
素梅出身官宦人家,武功虽好,却未行走过江湖,加上近年来又一直在美国生活于大学之中,哪里知道江湖中还有蒙汉药、迷魂香之类的名堂。岩波那厮将缅香送进客房点燃退出,素梅不疑有它,自去睡去。到了半夜三更之时,岩波悄悄开了客栈后门,放进那缅人。那缅人蹑手蹑足跟在岩波身后来到素梅所住客房面前,缅人从怀中掏出一把雪亮的匕首悄悄将门拨开潜入屋内,从怀中掏出盗贼专用的夜明火将屋中扫视一遍,岩波那厮把在门口望风。
缅贼见屋内并无什么东西,只有一只手提皮箱,他便将皮箱用匕首撬开,用夜明火一照,皮箱中只有几件女式衣服,并无什么值钱物什,更不要说钱了。缅贼很扫兴,又用眼在昏暗中四周睃巡一番,见床前椅子上搭有素梅的衣裤,便用手把衣裤揑了一遍,并无钱财。
突然、一道剑光一闪,那缅贼一声未吭已身首异处。岩波见状惊得叫不出声,那剑光又一闪,岩波一声不吭也身首异处的倒在客房门口。素梅仍在蚊帐内熟睡,毫无觉察。
原来素梅那九天玄牝剑乃是天地灵物,经九天玄女铸成之后,又经历代剑仙侠女运用天地灵气、自己的五昧真火煅炼,早已是通灵之物。今夜见剑主被缅香迷住,将遭不测之祸,便从剑主灵宵宝顶之中腾出,将二奸人斩杀后仍归剑主灵宵宝顶之中。这灵宵宝顶乃是人头部的天灵盖,上通天地之灵气、日月之精华,下通人之五腑六臟、四肢百骸,是人最是要紧之处。
天亮后店家见素梅房中连死二人,素梅仍酣睡未醒,慌了神,忙报与当地警察。警察来后作了现场勘验,断定是二奸人入室行窃、奸淫未遂,被人所杀。同时警察也断定素梅被蒙汗缅香所迷,忙从对面缅甸境内请来英军医生将素梅救醒。英军医生见素梅身体较为虚弱,认为需要住院观察几天,待身体状况稳定再出院。素梅也觉得自己头昏眼花,走路不稳,便同意到缅甸境内的英军医院观察几天,待身体无碍后再动身去重庆。
素梅入院的第二天下午感觉自己的身体状况好了一些,便在英军护士的陪同之下,到医院后面的花坛中坐在长排椅上晒太阳休息。这两天她躺在床上心里一直在琢磨这件事,开始她还想是歹徒见她美色,起了不良之意,后又一深思觉得和自己护送捐款有关。但因两个歹徒已死,也无从问起。只好在心中暗想:早日恢复健康,速将捐款送到重庆方为上策。
这时突然医院前院发出一阵激烈的枪声,素梅和护士赶忙跑上楼回到病房一打听,才知是医院受到缅甸武装分子的攻击,医院的警卫队正依托工事与武装分子交火,同时等待附近军营的英军前来增援。
这缅甸人在日本人“亚洲是亚洲人的亚洲,把白种赶出亚洲”的鼓惑之下闹独立,这点素梅在美国不时也从报纸上知道一点,没有想到自己今天倒遇上了。
素梅正在胡思乱想之际,几个缅匪从后院爬进了围墙直扑住院部而来,住院部的护士都到前楼去支援警卫队,其中有警卫受了伤需要包扎。住院部只有几个住院的英军家属的女性病人,黄面孔只有素梅一人。
那几个缅匪顺着走廊挨个房间察看似的,到了素梅这个房间,一个缅匪用夷语喊道:“在这里!”其它缅匪听到后忙跑过来围堵在房间门口。素梅看情景知道他们是冲着自己来的,也不慌张,镇静地坐在病床上。一个缅匪见是个漂亮的中国女子,脸上溢出淫笑扑了过来想要抱住素梅,素梅一声冷笑,身形一晃顺势在那缅匪肩头一点,那缅匪悄无声息地扑在病床上,门口几个缅匪还没有反映过来,素梅早已到了他们面前,一闪身挥手将几个缅匪全部占了穴道,一个个全部僵硬倒在地上。
这时前面的闻声赶来的警卫英军见状不知所以,忙将这些缅匪的裤腰带解下,一个个给綑上手脚,等将前面的缅匪打退再说。
这时增援的英军已开着卡车赶到,从缅匪背后攻了过来前后一夹击,打得缅匪溃不成军,丟下一地尸体落荒而逃。
素梅之所以不要那几个缅匪性命,乃是要留活口,从他们口中审问出他们进攻医院的真实目的。
第二天上午一个英军联络参谋用典型的伦敦郊区中年男子口音的英语告诉素梅:“MissWen:weinterrogatedtheBurmese.TheysaidtheywereorderedtoarrestaChinese.It'seemstohavenothingtodowithMissWen.I'mjustwonderinghowMissWencaughtafewBurmesepeople?”(文小姐:我们审讯了那几个缅甸人。他们说是奉命来抓一个中国人。看来与文小姐没有什么关系。我只是很奇怪文小姐用什么办法把那几个缅甸人抓住了?”在他的观念中素梅是美国人,而且年轻。
素梅轻笑一下,她当然明白了是来抓她这个中国人的。她不给参谋说明,只是回答他道:“Theyfellbythemselves.Ithappenedthattheguardshadarrivedagain,anditwouldbetheirbadluck。”
(他们是自己摔倒的。刚巧警卫又赶到了,这下就该他们倒霉了。)说完素梅做了鬼脸。参谋也耸耸肩、两手一摊也做了一个无可奈何的鬼脸。不知道他是在形容那些缅甸人,还是在形容自己没有得到素梅的答案。
第二天素梅就出了院,她必须尽快回到中国境内,医院警卫全副武装的开车把素梅送到边界。当时丘吉尔正在全力争取美国参战,所以英国人对素梅这个“美国人”特别客气。
素梅回到畹町后立即就搭上内政部缉私处的车子离开了畹町,不一日到了昆明,这几天车上一路颠簸人甚是乏累。素梅想在这里稍事休整再啟程前往重庆。
1937年,抗日军兴,外地的工厂、学校内迁,大量的资金、设备和人才流入昆明,促进了昆明经济的短暂繁荣。国民党中央和云南地方的官僚资本纷纷在昆明设置和开办工厂企业,如中央机器厂、炼铜厂、电工厂、发电厂、53兵工厂、电力制钢厂、纺纱厂、烟厂等相继建立。一时之间这昆明甚是繁华。
这昆明城中名胜古迹甚多,滇池、碧鸡坊、永历故宫等,但素梅因心中有事,也无心前去游览赏玩。她只去了一趟五华山光复楼。
楼前高悬绿底金字之“光复楼”匾,楼前短栏整列,花坛环绕,楼前有一联曰:
六诏锁烽烟,望焚道苗疆,六服河山双眼底;
五华开画景,看雕甍绣户,五云楼阁半天中。
素梅略略一看便要进楼内去,忽听背后一洪锺般的声音道:“女施主别来无恙?贫僧在此等候女施主多时了!”
素梅回头一看见是一肥胖的大和尚,身穿黄色僧服斜披一件大红袈裟,单掌作揖为礼,另一只手撑住一根杵地的镔铁禅仗。素梅觉得有点面熟,但一时又想不起在哪里见过。那胖大和尚见素梅迟疑,便道:“女施主、天津一别十年有余矣!不想女施主仍然风姿绰约,而贫僧已垂垂老矣!”
素梅这才想起这胖大和尚是天津打擂时打败俄国人彼德罗夫的僧人了凡和尚,不想十年不见他竟变得如此胖大。素梅一笑道:“了凡师傅、不想在这里遇见了你。别来无恙否?”素梅也学着他的腔调问了一句。
了凡道:“有恙、无恙,回头再讲!只是此时女施主却进不得这门!”说着他用单手作揖为礼的右手指了指光复楼大门。
素梅一惊心中想道:他如何知道我要到光复楼来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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