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端公一见慌了,这是性命攸关之事,岂容清妍走出密室,便高声叫道:"六丁六甲、护法诸神将何在?快将这不遵道法,违反天条之妖女拿下!"话音刚落,从密室傍边小屋中冲出几个汉子,一个个满脸淫邪瞪着发亮的眼睛向清妍围来。清妍是拜了顾莲舟为师,在学刀马旦的戏,故是有一定武术基础的,便摆开一个架势,准备迎敌。那十一个村姑一见这些年轻汉子从小屋中冲出来,情知不妙,一个个哭叫起来。端公一见,忙高声大叫道:"不准哭!不准哭!谁哭宰了谁!"说着从神龛后抽出一把砍刀来,在神案上一拍,村姑们看着在香烛火光下闪着寒光的刀,一个个吓得瑟瑟发抖,再不敢哭叫。这群年轻汉子见村姑们巳被震住,只剩下收拾清妍,眼见一场饕餮盛宴便要开始,一个个眼睛在昏暗中发出淫邪的闪光,一声呼啸,向清妍冲了上来。
这前院的响动早已惊动住在一间破偏房的一位老英雄——李少华。
李少华这日从天桥卖膏药回来,因大冬天的,在天桥连说带比的站了一天,受了点风寒,便在床上静坐,运用内功要将这风寒逼出。寂静中听后院中有吵闹之声,中间隐约还有女子哭闹的声音,他是久走江湖之人,心中自然起疑,便出门站在门前凝神静听。他住这偏屋,虽是在龙王庙后院,因龙王庙香火鼎盛之时,后院很大,供道士们居住的房屋也多,现已破败不堪,他是住在最后边的一间小屋,院中围墙倒塌了几处,田端公也未修缮,李少华平日图省事,抄近路,便从这倒塌之处进出,田端公只是叫徒弟来收房租而已。李少华独来独往,不喜与人交往,养成习惯,并不到前院中去。
他心觉蹊跷,便循着声音朝前院走去,刚到前院便听到一个女子的声音喊道:"姐妹们!快跑啊!"接着又是一阵挣扎叫骂之声,李少华情知不对,本能的一个箭步射上台阶,一脚踢开了门,只见里面人头攒动,几个汉子正将一女子按在地上扯衣裤,田端公手拿一把明晃晃的钢刀,满脸凶像站在神龛前指手划脚的说着什么。一群女孩子聚成一团,蹲在地上发抖,脸上挂满泪水,像待杀的羔羊不敢做声。李少华大喝一声:"住手!"几个正在撕扯清妍衣裤的汉子,刚开始见到李少华破门进来,吃了一惊,后来看清是租住在后院在天桥卖膏药的老头,心头便松了口气,并不在意,继续按住挣扎中的清妍。他们想的是一个老头,何足道哉!如不识趣,将他一并结果性命。
李少华见这几个汉子并不理他,心中大怒,知道他们是藐视他是个老头子耐何他们不得。你想李少华在巡防军时冲锋陷阵、杀人无数,因其英勇,才被选为赵尔丰护卫。现在虽然老了,但并不认为自己老,心中从未将一"老"字放在心里。他是个英雄习性,今见有人公然藐视他,不禁勃然大怒,又见他们几人在自己眼皮底下剥一女子衣服,知是歹人,便一个闪身向前,抓住两个人头,互相一撞,当即脑浆炸裂,他随手扔在一边。众汉子见事不妙,忙放了清妍,一起扑向了他。田端公也挺刀冲了过来,李少华借势将冲向他的一个汉子摔向田端公,田端公避让不及,那汉子一下被戮了个透心凉。田端公大惊失色,想不到这卖膏药不起眼的老头竞有如此身手,但此时巳无退路,便一声怪叫,举刀向李少华砍来。李少华毫不㤺张,轻闪身形,跃到田端公身后,随手将神案上的铜香炉提起,刚好田端公转过身来,被一铜香炉砸在脸上,当即半边脸没了,"扑咚"一声不吭倒在地上。李少华杀起了性,从地上捡起田端公的钢刀,几个纵身,"咔嚓!咔嚓!"几声,将剩下的几个汉子全部砍翻在地。他是身经百战之人,这几个酒色之徒那是他的对手!
虽是进入了民国,实际上李少华本能上还生活在战乱时期,并不认为杀人是犯法的,至少在思想深处不是这样认为的。他们那代人是只认为该杀不该杀,并不问是否合法。可见一个人青少年时期的经历将影响他的一生。
杀完之后,李少华见众女孩子已吓得呆如木鸡,笑道:"大家快回家去!此处由我处理。"众女孩子才回过神来,互相挽扶着,迈过尸体,踏在血泊之中,出了房门,各自回家不提。
清妍毕竟是见过一点世面的,在舞台上当着那么多观众都没有怯场,所以惊慌之后,知道自己得救了。便学着戏上的样子,对李少华做了一个英雄抱拳拱手礼道:"谢老英雄搭救之恩!小女子来世结草衔环以报!"李少华最听不得别人叫他一个"老",心头便有点不快,但见清妍出口不凡,又想起她刚才挣扎,喊其它女孩子快跑之事,知道这也是个刚烈俠义之女,也就没有好计较,只是微微皱了下眉头,说道:"小姑娘,快回家去!"清妍指着地上道:"那这些尸体怎么办?等明天报警之后,我为你作证!"李少华听后哈哈大笑道:"老夫是法外之人,报什么警!老夫自有办法处理!"他自己一口一个老夫,倒不忌讳一个"老"字了。说着他把几具尸体拖在一起,一把扯下神案上的白布和月下老人的神像,从屋角提过香火灯油桶将油倒上尸体,然后将神案上的香烛朝上一扔,"轰"的一声,尸体燃烧了起来。然后,李少华对清妍说了声:"走!"便拉着清妍走出了门。
李少华出得门来,去自己房里收拾了行李,和清妍告别后,连夜向湖北地面赶去。清妍送他上路之后,与之道别,自己寻路进城,在路上远远望去,只见龙王庙火焰已上房顶,并无人来救。原因是村民离得较远,就是来了也无济于事,永定河巳封了冻,哪里去取水?就这样龙王庙被烧成灰烬。
原来李少华在从南京掉头北上的途中也看到了寻找荷香的江苏省督军府的揭贴,心想怎么分别才几天时间,荷香就出了这事。心中也很是诧异,替荷香担心惋惜。后来在江湖中风闻荷香找到了,就决定到北京后到陈家看看得个确切消息。一路走走停停,到了北京已是金秋时节。到陸军部去问明了陈家的地址便赶来了。走到陈家门口见陈家正在办喜事,一打听才知是荷香出嫁,李少华心里很高兴,放下了心,待要掉头而去,又见花轿热热闹闹的出门而去,心想何不索性送她一程,看她嫁与何等人家?是怎样一个如意郎君?于是李少华便跟在送亲队伍后面,和看热闹的人群走在一起。不想中途牛力海那厮来寻仇,岂有不管之理?于是李少华便跳了出来与牛力海,撕斗起来,不想差点死于牛力海软剑之下,幸被人所救,后又见荷香枪杀了牛力海。他是武林中人知道那救他之人能于不动声色之中杀人于无形,定是一等一的高手,自己老手颓唐甚觉惭愧,便趁乱悄然而去,在这龙玉庙中落脚,在天桥卖药谋生,不想救了清妍。
清妍回到家里平静下来,才想起来忘了问救了自己和众姐妹的老英雄姓名,懊悔不已。
且说那"花花惊"妇人,把清妍带进庙内,指点清妍烧香叩头之后,便离开庙子回自己住处去了。她知道后来要发生什么,一个女人家在场岂是不知趣。江湖中"惊门"这类人都是四海为家,居无定所。只是一年之中,到除夕方回自己老家,平时走到哪里,都是在城郊附近村中几个人租房居住。虽然当地是有团练保甲,因为主要是防匪盗,看是几个妇人,并不过问。
第二天这妇人去天桥"撂地"练摊之前,绕路去龙王庙,顺便想将自己那份钱从田端公那里拿到手里。冬天早上路上行人稀少,待快要走进龙王庙时,远远望去就发现龙王庙已成为一片废墟焦土,几枝树干还冒着青烟。几个起得早拾狗屎驴粪的村民在呆呆的围着看热闹,嘴里议论着昨晚上火烧龙王庙的情景。这妇人心中暗暗叫苦,忙睁着惊恐的眼睛向这些村民打听庙中人的下落,村民们回答说不知道。
她有点慌神,只道是田端公庙子失火后,跑到别处去了,只好慢慢打听。钱看来是田端公独吞了,只好自认倒霉,只好回天桥去。
再说那些被救的姑娘惊魂甫定之后,时间一久,渐渐恐惧减轻,有那胆大的就把那夜发生之事讲了出来,一时间一传十、十传百的,不久在永定河一带的村民中间流传开来。自然也传到了那"花花惊"妇人耳中,妇人听后,后怕不已,暗自庆幸那晚自己早早离开了龙王庙,如不离开,自己也做了刀下之鬼。
那妇人想到了清妍,心中不觉生出一个恶念:何不敲她几个,也胜我在天桥站几天。主意打定,她便朝清妍家走去。
戏班的人一般都是下午去班子上排练、学戏,晚上演出,上午在家补瞌睡。清妍正在家中,见那妇人来找自己,想到那夜自己差点失身,铸成大错,不由得气不打一处来,铁青着脸冲着那妇人道:"你干的好事!还有脸来!快滚!不要让我看见你!"
清妍这样一吼,把清妍娘惊得不行,不知自己闺女为什么这么大的火,忙叫那妇人快走。那妇人岂是善茬,不惊不诧的朝清妍家小凳上一坐,便一五一十的将那夜龙王庙之事,加上一些自己的想象,加油添醋地给清妍娘讲了一遍,把清妍娘吓得不知所措,半天说不出话来。清妍是个刚烈性格的女子,见那妇人把自己娘吓成这样,一时怒火中烧,上去边骂边就给了那妇人一脚,妇人也恼羞成怒,于是两人抓脸扯头发打在一处。清妍娘见状,知道自己拉不住,赶紧出门在街坊喊起来,求街坊四邻来拉架。街坊上几个卖糖葫芦、豆腐脑、还没有出门的老头小伙赶紧出来,把二人拉住。众人听了原委,将妇人一顿臭骂赶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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