沿途的风景似乎越来越陌生,荒草丛生的小径逾加狭窄,甚至马车的车轮都撵到盘袪的树根和杂乱的碎石,令行进更是颠簸。
终于,在马匹粗喘着气,不堪重负停在一块破破烂烂的牌匾前的时候,三弦才发现这根本不是回章山的路。
''白家村?''马夫迟疑道:''这不是跟章山相反的路吗?怎么来这儿了?''
此话一出,倒令三弦陷入沉思,按理说,他是绝对不可能记错路才对,除非…他恍然大悟…
王非的反应倒也是快,掐着狐狸脖子一幅气势汹汹的样子逼问:''是不是你!是不是!''这可哪还有半点刚才抱着它柔毛的温柔样?
要说这灰狐狸可真是冤啊!莫名其妙就被扣了个锅,它有本事干这还不早早偷溜,能搁这给人问罪怕不是蠢!
月夜无声,灰狐狸耳朵一动,刚打算张嘴教训下这不分青红皂白的小家伙,一股诡异的阴寒感如同嗜血之蛆钻进它皮肉,瞳孔大挣,浑身发颤。
掐着狐狸的王非当即察觉了不对劲,他这力道不至于掐成这样吧?但又想到这狐狸装死装得游刃有余,也没怎么在意。
阡陌小路可不允许马儿放肆得跑,更被说车了。弦月已挂上夜空的最高端,本欲连夜赶回章山,可如今看来他们怕是彻彻底底走错了路,狐狸瞧着半死不活估计也问不出什么。考虑到还有两个小弟子,现在调头回去估计马也够呛,只得暂且在此歇一晚。
夜里风大,王非抱着只狐狸睡得倒挺快,因该也是累着了,晏和却是眉宇紧锁,千头万绪在眉心挤成一条沟,是不甚想睡。三弦放下车上帷幕给他们挡风,随便给晏和留了根蜡烛,他不是他们的师尊,没必要去管何小孩子何时该睡。
马夫在外恭候多时,他腰间还别着那支玉笛,借着星月看三弦唤出自己的本体法器,才凑上前去,低声道:''果然,你的弦断了……有带备用的吗?''
三弦摇头,若说平时出任务他一定会多带上几根备用丝弦,可这突如其来的一遭他是怎么也没预料到,特别是晏和,简直不像是个孩子,不过想想王非从雪鹤峰顶一路滚下撞上树还能活蹦乱跳的,似乎也没什么可意外的,風长老可真爱收些与众不同的孩子。
马夫可不知道三弦在想什么,从刚才听到没有之时便有些头大,这可怎么办,本体法器受损器灵也难逃陨命之危,一时半会儿三弦估计没法出手了。他这玉笛又没有什么攻击性,風长老还不知道跑哪里去了!多了一只狐妖也就罢了,暂时看来也是忌惮他们不敢轻举妄动,最大的威胁还是王非说的那一群散修,可千万别遇上。
也不知道最近是不是就那么背,刚祈祷完别出事,一条金光银蛇就攸得窜出,三弦猛然攥紧他的手往车内甩,自己却被潜伏已久的金蛇咬住手腕。
纤细的蛇身死死勒进他的腰身,与此同时,体内的灵力似乎完全消失,三弦被强行泄了力,借着这个空挡,金蛇乘虚而入,蛇尾拽住他另一只胳膊又缠紧几圈,压制在背后。
马车的帷幕撕拉一声被摔进去的人扯落,王非猛然惊醒,一抹口水擦在狐狸毛上,半晌,才迷迷糊糊反应过来。马夫赶忙过去扶住力竭的三弦,定睛一看,这哪里是金蛇啊,这是,缚仙锁!
缚仙锁是个特殊的宝物,它可封印灵力,甚至能隔绝灵体,切断了与法器的联系与周遭灵气的供给,也难怪生为器灵的三弦会这么虚弱了。而且缚仙锁的材料珍贵至极,且极具韧性,并非普通利器可切断。
上面的金光璀璨其实是布下的咒术,这绝不是意外,果不其然,尘土之中灵光乍现,将整辆马车围拢在内,与纂刻在树干上的符文交相辉映,几乎是转瞬间便形成一个令人猝不及防的压制封印。
伴随着远处传来的点点火光,最先传来的是一阵清朗的笑声。
''哈哈哈,我就说放这儿肯定能捉到那家伙,诶?你们是谁?''
来人最显眼的便是头顶光溜溜,露着半个膀子,肩扛一柄钢刀,在看到缚仙锁绑住的并非预期的妖物时,不屑得嗤了一声,对着身旁怀抱拂尘的姑娘就开始奚落:''这就你那宝贝捉到的妖怪?我瞧你神神叨叨讲了半天也不怎么样吗!我说小娘们你是不是连妖怪都没见过呀,哈哈哈哈。''
随即便有人附和:''就是,女人家的小玩意能干啥,赶紧回家去吧,哈哈哈。''
''你说什么?''开口的是个姑娘,手提着一柄宝剑,正架在那个墙头草脖子上。
一旁的几个弟子看着不对,连忙上前劝道:''大姐,大姐,不是说你啊!''
白拂尘一抖,只听一声轻哼:''头脑简单,四肢发达的家伙还真是有眼无珠,那可是器灵!''
''器灵怎样?''那扛着钢刀的大个儿气极,愤然道:''可被忘了咱们是来捉妖的!''
''咱们?谁跟你是咱们呀。''拂尘姑娘又是一声轻哼,虚扫着手中雪纱拂尘,似是粘了什么脏东西,缓缓道:''我们流云观清清白白,岂会与莽夫沆瀣一气?''
''既然如此,可否请这位仙师先给我们解开?''马夫高声道,若只是来捉妖的话,应当不会太为难他们。
可拂尘姑娘却扫了他们一眼,有些不屑道:''章山就派你们几个小家伙来?''话语间,拂尘轻扫,树中符文顷刻便息了光,金色的结界顿时撤下,可却没收走捆住三弦的缚仙锁。
王非气不过,什么小家伙!你看不起谁呢?刚要反驳却先被晏和捂了嘴摁在地上,虽说相处没多久,但这个第一天就敢给他来下马威的小天才,脾性着实是太好猜,这结界不隔音,晏和听了大半,也算是拼出个所以然来,现在这时候,可由不得这小子任性。
''别添乱!''晏和按着王非轻声道:''长老不在,我们在他们眼里就是只能拿捏的兔子,还是说,你能打过他们所有人?''
王非掐着狐狸不情不愿闭了嘴。
其实完全打得过,晏和想,杀了都没问题,只不过后续会很麻烦而已。如果自己真这样干了,他毫不怀疑風长老会直接拿他斩首示众,毕竟啊,拴不住的狗,也只好宰了。
''莫不是章山那些个长老怕了?''肩扛钢刀的大个儿见在那姑娘那得不到好,便把目标盯上了他们,讽嚷着:''派几个小辈来送死,还不如赶紧把那第二的位置让出来。''
''就算是让出来那也是我们朝阳门的。''声音的主人便是一开始说话的那个女子,只听她驳道:''哪有你们说话的分?自己宗门排第几没个数吗?''
眼看着争执越来越激烈,一位鬓发花白的老者悠悠从众人中走出,而神奇的是,在这老人家出现之时,争执声便戛然而止。
且人群半数身着青玄衣衫的子弟相继俯首做礼,唤道:''洪宗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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