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分歧、棋局【下】

“玩游戏？哼，你觉得我们《益战》是用来玩游戏的吗？”冯益面色愤然，双眼直盯韩冬，双拳紧握，对于这个架势大得很的年轻人充满不屑。

“噢？”韩冬的口音略带嘲讽，“真不玩可就别怪我不客气了。”说罢，他用手指向一名甲士。甲士将手中熊熊燃烧的火把递给一旁的士兵，跑到韩冬马前。韩冬一声高喊，对着冯益放肆一笑，又指向绑在树上的宋一鸣，道：“先将他杀掉，就是这个穿紫衣服的。”

甲士点头道“是”，拿起腰间短剑，风一般跑向大树，手中利器快速逼近宋一鸣。冯益大惊，又气又怕，下意识往上一窜。正当剑快刺到宋一鸣腹部时，冯益急道：“别！我玩！我玩游戏！你怎么着都可以，就是别杀我徒弟，他们是无辜的！”

幸亏短剑及时落下，要不然真失了一条人命！

“好！”韩冬得意地笑了，拍手拍得响亮，“看来你还是放不下你的徒弟啊！行，我满足你，给我听好了！待会儿，只要我问什么，你就答什么，如果不答或答错，你徒弟的小命就保不住咯！”说完，还故意摇了摇头，一副找不自在的样子。

冯益老练，知道他肯定要问些刁钻问题，可他现在又能怎么办？为了《益战》的根，他只好忍。

“第一个问题，《剑道》从哪里得到的？”韩冬傲气地问，脸上显露出满不在乎却又急迫得知的复杂表情。

冯益刚要回答，突然发现一名举剑士兵将好不容易弄到手的《剑道》从房中拿了出来，并交给了韩冬。韩冬手拿着书，来回翻看，一点也不怕会把书翻坏，毫不珍惜。

冯益更加气恼，真想破口大骂，可也不敢惹恼韩冬，只低声一句：“从魏明那里拿到的，现在魏明已经被我杀了。”

韩冬微微一笑，将书在手上颤抖了起来，还玩得不亦乐乎。

冯益彻底大怒，也不顾什么，直接喊出三个字:“还我书！”

韩冬听完置之不理，反而还愈加尽兴，问出第二个问题：“拿《剑道》，想干什么？”

冯益心中顿时一震，他这次不好回答了。这个秘密本应只有他与彭熙知道，说出去了岂不会天下传开，骂他不仁不义？到时候，弟子们会对师傅失望之极，不敢相信会做出这种事，还会遭到天下人耻笑。因此，他低下头，默不作声。

韩冬见冯益没有回答，一个翻身利落下马，径直走向宋一鸣，做出一副要刺人的样子。

又是一次抉择，冯益在《益战》子弟的命与自己的惊人秘密间，他选择了前者。可见，冯益虽然不是一个好人，却是个好师傅。他一字不差地将事情经过与秘密的所有细节一一交待给韩冬，霎时，村庄沸腾了，就连韩冬也不敢相信。此刻，冯益已经将这盘棋局公之于众，换来的是《益战》的底线。弟子们的精神也在这一刻崩溃，只顾大叫，根本不知道是该恨师傅还是该感谢师傅。从理论上说，他确实犯了错，可是怎么也恨不起来。

韩冬得到了满意的答案，将《剑道》别进腰间，正准备回帝都传达好消息时，竟然产生了一个没有人性的想法。韩冬侧下身，对身边甲士悄悄说了什么，就扬长而去。这时，那名甲士突然对众甲士大声吼起来，声音震动峡谷：“传将军令，《益战》子弟包括冯益，杀无赦，罪名：用阴谋夺取帝国车骑将军吴刀之书，且杀死魏明，乃犯三宗罪：偷盗、杀人、欺君。开杀！”

又是惊天动地的嘶吼，数百士兵举起火把，从四处朝一棵棵大树狂奔而来，一手长矛刺人，一手火把烧身。冯益身子抖动得很厉害，口中惨烈大骂：“你个不讲信用的韩冬，天杀的！”这不绝于耳的声音，倔强瘦小的身板，渐渐没在了一片火海之中。《益战》，难道就这样被灭门？

“天道好轮回，苍天饶过谁？三年前吴家，今日到《益战》，都是帝祖所指使！帝祖，我饶不了你！”这句话，是冯益发出的最后嘶喊......

韩冬率领几名随从，快马加鞭望往帝都赶。泥水狂溅，坑坡皆是，使这条路异常难走，可马队也没有放慢速度，反而比平日快了很多。当马队正飞奔之时，最前面的一匹马不知为何立刻停下，紧接着又有几马依次停住前进的步伐。

韩冬皱眉，脖子往前一探：“前面怎么了，还不快走？”

这时，只听前方一个大气又不失沉稳的声音交杂着雨滴隐隐传来：“韩将军，这么晚还出门打猎，有点儿不合适吧。”

这略带调侃的语气加上那股没人学得来的劲，定是吴防没错。可韩冬却不知是他。毕竟在黑夜，看不清也听不清，无法辨别挡路者的身份，只好不耐烦道：“你是谁？快让开！”

吴防默默叹了口气：“韩冬啊，你奉帝祖之命干了那么多坏事，可否想过自己最后的下场？”

“你快快束手就擒，不然别怪我不客气！”韩冬实在受不了这个黑影的话，想一刀砍过去，可没想到接下来吴防说的话，使他沉思良久。

“其实你和贺未平一样，都是帝国大将军，只不过一个前一个后。”吴防认真起来，“贺未平灭吴家，你灭《益战》。贺未平听令于帝祖，你也是。不过最后呢，他还不是一个很惨的下场吗？弟弟被杀，自己被追杀。他到底犯了什么错？而你，如果现在不做出什么改变的话，下场会与贺未平一样，甚至更惨！”

“你怎么什么都知道？”韩冬瞪大了眼睛，觉得眼前这个人不是一般人物。 吴防继续道：“你还是太单纯了，其实帝祖玩了一把很大的棋，只是你不知道而已。这把棋，他帝祖坐在那面，冯益坐在他对面。两个人，虽从未谋面，也互不认识，而这盘棋局始终是他们二人的较量。如今，帝祖通过你，吃掉了冯益的所有棋子，而我或将是冯益唯一剩下的棋子。如果《益战》还有活口，将会成为帝祖最大的威胁。总的来说，帝祖的棋子阵营，是你，贺未平，我母陆菁，苏菁，江凯，沈恪。如今你们互相残杀，贺未平杀陆菁，你杀江凯陈恪，最后只留下了三个人。而这一切，都是帝祖在背后操控。再说冯益的棋子，有我，苏兄，《益战》的所有弟子，魏明，还有我父与《剑道》。现在，冯益的棋子大部分都被帝祖吃掉，唯一残留是我与苏兄。你听明白了么？”一番话分析，韩冬茅塞顿开，只问了一句：“那你觉得，这盘棋，帝祖与冯益，谁是最终赢家？” 吴防摇摇头，眼神很犀利，他一字一顿：“最终的胜者，不是帝祖也不是冯益，不是你也不是别人。这盘棋局的宿命只有一个，赢者会是我！表面上是冯益与帝祖的棋局对战，其实我才是真正操控你们的人，我才是真正下棋的人！而你们都是我手下的棋子，包括帝祖与冯益，包括苏兄与你。我，将会是这盘棋的终结者！复仇，只是表面。我真正要做的，是要让这世道讨个公道。”

听完一席话，韩冬心中猛然绷起一根弦，指着远方黑影：“你，就是吴防吧！”就在雨落地溅起水花之时，黑影已经无影无踪。突然，韩冬意识到了什么：“为什么吴防明知道《剑道》在我手里，却不来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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