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短暂的昏迷中苏醒,陆念林感到脖子一阵钝痛,忍不住呻吟出声。他想抬手抚慰疼痛的颈部,却发现自己手脚都不能动。震惊中,陆念林彻底清醒了,他发现自己被绑在一张解剖台上,衣服敞开,身体上贴了很多连着电线的金属片,手脚都被死死地固定住,像等待解剖的实验动物。他惊恐地转头看去,看到被绑在架子上的变脸,后者冷漠地看着他,一言不发。陆念林尽可能抬起头,看到正在旁边忙碌的杨默,陆江桐却不见了踪影。
“杨默!你这个王八蛋!”陆念林破口大骂。
杨默正在打开冷藏箱的手顿了一下,随后又继续他的工作。
“你们想干什么?你要拿我做什么实验?”陆念林大声质问,声音却掩饰不住地在颤抖。
一片白雾从打开的盖子下腾起,杨默小心地从冷藏箱里取出一支试剂。保存在玻璃管中的试剂是无色透明的,在库房清冷的光线下像水晶一样,杨默深知它的珍贵。轻轻将试剂放置在试管架上,杨默拿起采血针和一支空试管走向变脸,变脸缓慢地转过头看着他,因麻醉剂而迷离的目光被削弱了杀伤力,但依然令人胆寒。杨默不去看变脸的眼睛,专心地将针头刺进变脸手臂上的静脉,抽出殷红的血液。
陆念林紧张地盯着杨默的一举一动,科学家好像完全没把他和变脸当人看待,如同独自一人在实验室对着两只动物有条不紊地完成他的实验。
“杨默,我们是人啊!”陆念林几乎在咆哮,“你在做人体实验!这是违法的!”
杨默回到实验台前,把试管中的血滴进试剂中,血液的红色稀释扩散,很快溶进透明试剂中,使试剂带上了淡淡的红。拿一支新的注射器抽入混合后的试剂,仔细地挤出空气,杨默沉默地走向陆念林。
陆念林慌乱地挣扎起来,恐惧使他的声音变了调:“杨默!你在犯罪!”
杨默不答,挽起陆念林的袖子,扎好止血带,认真地给皮肤消毒。
利用静脉注射的准备时间,陆念林不停地对杨默劝说,语气急切:“杨默,陆江桐这个老东西坏透了,你现在停手还来得及,别帮他干这种事!”
杨默专注于手上的工作,对陆念林的话不理不睬。
陆念林因惧生怒,不顾一切地大喊大叫:“你和陆江桐一样!你们是杀人犯!早晚遭报应。”
忽然有一个低沉的笑声,随即是陆念林十分熟悉且憎恶的声音:“现在知道怕了?要怪你自己太蠢,你从小到大一直是个废物,当我的实验品是你唯一的价值。”
陆念林神经质地转头看到他的父亲,原来陆江桐并没离开,他带着一头巨大的长翅膀的老虎回到实验台旁边,这头老虎还有一条金属义肢。
“你养怪物当宠物?”陆念林对父亲的变态并不惊讶,但是头一次知道陆江桐敢玩这么危险的东西。手臂上传来的刺痛拉回陆念林的注意力,他发现杨默已经把针头刺进他的皮肤,顿时狂乱地大叫:“妈的!杨默你是畜牲!放开我!放开我!”
陆江桐冷笑:“现在你明白了吧?别以为我死后劲桐就是你的了,你以为我会让你这种败家子继承?”
药水注入血管产生微凉的感觉,陆念林止不颤栗,悲愤地叫道:“我是你儿子!我是你的独生子啊!”
“你把我当过你爹吗?”陆江桐对扑腾乱叫的陆念林又可怜又鄙视,“你需要的只是钱而已,而我需要的是一个有我基因的实验品,无论儿子还是女儿,你们都是我的备用材料!”
陆念林吓傻了的大脑没有注意到陆江桐说的是“你们”,他开始感觉到那药剂在他血管里沸腾,他的身体变得滚烫,好像要从内部被煮熟了,他发出痛苦的呻吟,随着痛感的剧增,呻吟变成尖叫,凄厉可怖。杨默再也看不下去,转过头捂住耳朵,白大褂下瘦弱的身躯微微颤抖。
变脸冷眼旁观这一切,嘴角牵出不明含义的冷笑。
看着亲生儿子在实验台上痛苦扭动,陆江桐不仅没有心痛,反而产生一种变态的快感,他大步走到杨默身边,扯住科学家细瘦的胳膊拧到背后,杨默疼得尖叫一声,在陆江桐手中毫无反抗之力。
“给我好好看着、好好听着!”陆江桐扯起杨默的头发强迫他面对实验台上的陆念林,“这是你亲手干的,是你的成果!你和我一起完成了这个世纪最伟大的科学发现,你应该祈祷老天保佑实验成功!”
杨默依然发抖,他逼着自己睁开眼睛看面前的惨状,他知道如果他表现出一点后悔的迹象陆江桐会毫不犹豫地杀了他。
“继续。”陆江桐冷冷地命令道。
杨默强自镇定,开始记录实验者的各项身体指标,陆念林的血压和心跳正在攀升,看起来已经到达极限,但却不像前几个实验对象那样表现出明显的排斥反应:“他的情况正常。”杨默之前用的都是黑猩猩,这是头一次在人类身上实践。
“试剂起作用了吗?”陆江桐鹰一样的眼神死死勾在陆念林身上,10年前的实验他没有亲自监视,以至于王遥做出背叛他的事。
“正在起作用……”杨默难以置信地看着屏幕上的动态显示,试剂正在刺激陆念林的细胞再生、异化,像生命起源的那场巨大变革。
“很好。”陆江桐露出狠毒的笑容,双臂交叉在胸前观赏陆念林垂死般的挣扎嚎叫。
陆念林不知道时间过去了多久,痛楚被放大到令人绝望的程度,他希望自己能昏过去,可是事与原违,他清晰地感觉到他的所有感官都变得更加敏感。他能听到周围的一切动静,陆江桐和杨默丧尽天良的对话一字不漏地传入他耳中,有那么一瞬间他甚至听到了自己血液流动的声响;他视野中所有的物体都变得更加清楚,本来有轻度近视的他现在能看到房顶钢梁上的每一颗镙钉;最可怕的是他的身体不知为何能够承受这种极度的疼痛,即使已经痛不欲生也无法失去意识。杨默再次将针头刺进他皮肤并抽走了点什么,陆念林几乎能说出那针头的深度和位置,所有的感觉都是那么明确。
“成功了!”杨默的声音带着明显的激动。
陆江桐的嘴角翘得更高,使他的脸显得狰狞:“马上准备第二次注射。”
“是。”杨默回到实验台前又拿出一支试剂,又拿起变脸的血。
“不用那个,”陆江桐喝止杨默,“取新鲜的。”
杨默默默放下试管,拿起针头去变脸身上又抽了一管血。变脸斜着眼睛看杨默,目光中没有怨恨,反倒有点可怜对方的意思。杨默没有看他,采好了血重新配了一针药剂。
陆江桐坐进一张结实的椅子中,这把椅子是固定在地上的,看起来像行刑用的电椅,陆江桐从容地坐进去并撸起袖子,要求杨默替他注射:“来吧!”陆江桐等这一刻太久了,一切的一切都是为了今天,为了让他的肉体凡胎能够突破人类的极限而成神,
杨默依言走过去,脚步缓慢拖沓,极不情愿地靠近陆江桐。杨默不敢抬头,陆江桐那灼人的目光好似要把他生吞活吃了一样。
“怎么了,杨教授?”陆江桐加重语气提醒。
杨默不让自己畏缩,把注意力全集中到陆江桐粗壮的胳膊上,将针头刺进皮肤下面的静脉里。药水缓缓推进去,完成注射后杨默逃跑一样拔出针头快步退开,止血棉只是草草地按在针孔上,洇开一点红色。
看到杨默惊弓之鸟般的表现,陆江桐冷笑一声,静待身体的变化。药剂很快开始起作用,陆江桐表情开始扭曲,额头渗出汗珠,他咬牙坚挺,眼睛几乎爆出眼眶,整张脸像恶鬼似的。杨默被陆江桐的模样吓得退出去很远,但他无法逃跑,他们几个里只有陆江桐有权限进出这一层,杨默只能祈祷陆江桐不要失去理智杀死他。
疼痛在加剧,陆江桐终于忍不住发出低吼,他的双手捏坏了椅子的金属扶手,继而生生将椅子撕成两半。他身边的穷奇伏在地上,喉咙里发出低低的咕噜,主人身上散发出的狂躁和嗜杀令他愉悦。接下来发生的事令人难以置信:陆江桐那50多岁男人沧桑的面孔渐渐平滑了,唇边眼角皱纹的皱纹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淡去,花白的头发也逐渐恢复乌黑的色泽。一直关注着他的杨默惊讶中带着惊喜,眼看着一个中年男人蜕变成年轻健壮的青年人——现在的陆江桐看起来与陆念林差不多年纪。
陆江桐猛地将手中的两半椅子向两边扔开,砸中两个装有异兽的笼子,笼中异兽都被他的气势震住,有的发出低声咆哮,有的不敢出声。陆江桐迈着沉重的步迈走向噤若寒蝉的杨默,科学家胆怯地看着他,像是努力不让自己转身逃跑。但陆江桐没有碰他,虽然看起来疯狂,陆江桐竟然还保持理智。
“你成功了,杨教授。”陆江桐低沉的声音像丧钟回响在杨默耳中。
“是您成功了,陆董。”杨默痴迷地看着陆江桐,这就是他第一件成功的作品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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