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2欺世盗名

大鹏神鸟首次在媒体前发言很快掀起轩然大波，各个电视台争相报道，视频在网上广泛流传，点击量以看不见的速度飞快增长，并且迅速传播到海外，在各个社交平台上出现。最近异兽袭击的范围已经扩大到全世界，但却只有国内有一位与异兽作战的守护神，各国媒体都在关注这位唯一的救世主，大鹏神鸟一次次战斗的截图早就在外国网络平台上出现。而这次的新闻片段可谓一石击起千层浪，那个从不多赏一次脸的英雄竟然发声了，竟然与人类有了互动！

关于大鹏神鸟提到的“神族”，人们有各种猜想，这些异族智慧生命是什么样子的？都像大鹏神鸟一样吗？都具有人类没有的强大力量吗？他们的力量是否可以为人类所用？网上的言论铺天盖地，有正面的也有负面的。有人认为神族的存在是被异兽搞得胆战心惊的人类唯一的希望；有人认为神族可能和异兽一样危险；还有人认为神族可能和人类一样有好有坏，人类需要谨慎。

但无论如何，大鹏神鸟一下子成了比所有明星都红的人物，他成为世界的焦点，他透露的惊人信息被各国政府反复研究，人们对他具有狂热的兴趣，同时又难以避免地带有畏惧。

李辙在看到这些新闻时心情沉重，这个假休曲不仅抢走了休曲的身份，还以休曲的名义发表言论，他对神族的说法明显是说谎，很多神族对人类世界是不怀好意的，他们可能比异兽更危险。为什么假休曲要替神族说话呢？

背着办公室其他同事，李辙插着耳机把视频反复看了几遍，他突然注意到人群中的一张面孔，他立刻暂停，把画面放大，截出那张脸，发现这个人他见过。此人一头蓬乱的黑色长发，脸色苍白，气质阴郁，像个非主流艺术家。

这是署神。

李辙忘不了这张脸，这人是休曲的宿敌，跟署战斗的时候，李辙第一次被激发了潜能，在无知觉的情况下使用了禁忌的逆咒，重创署的同时他自己也险些没命。现在署出现在假休曲身边，一切似乎都可以解释了：假休曲不是一个人在演这场戏，他有一位同伙，一位导演。

李辙立刻给梁一铭打电话，对方没有接听。

现在是下午，梁一铭正在上选修课，手机被他静音了。

李辙挂掉电话，关上视频，抱起双臂向椅背上一靠，眼睛落在屏幕上做到一半的PS设计稿上，任谁看来都像在认真思考工作，但他脑子里想的却完全是另一回事。

一位漂亮的女同事朱白菡走过来敲李辙桌边的隔板：“李辙，陆董叫你去他办公室！”

“我？”李辙自打进了劲桐还没单独见过老总，也不知眼前是福是祸，“我工作没出什么问题吧？”

“那我怎么知道？叫你去你就去嘛！”朱白菡一甩长发回到自己位置上。

“哟，本部门第一美女跟你说话达到三句，就算陆董要开除你，你也算牡丹花下死了！”旁边一个最爱打听小道消息的男同事刘侃笑嘻嘻地打趣。

“胡说！明明才两句。”李辙说着站起来。

陆江桐的办公室位于顶层，比李辙所在的楼层高了很多，幸好电梯的速度够快，上升的过程无声无息的，直到“叮”的一声停下。

电梯门打开，外面的装饰和员工们的楼层截然不同，地上铺了华丽的地毯，踩上去脚很舒服，李辙有种脱下鞋试试地毯的冲动。看得出来，陆江桐的品味奢华而俗气，不过也具有实用价值。

经过女秘书的通报，李辙第一次走进董事长办公室，那只栩栩如生的大雕让他扭头驻足了一秒，随后便走向宽大的工作台，陆江桐正坐在那后面。

陆江桐把桌上的文件推开，抬头看着李辙：“小李啊，你入职也快一个月了吧？工作都适应了吗？”

“很适应，多谢陆董关心。”李辙不知道陆江桐葫芦里卖的什么药，不可能是亲自关心一个新员工吧。

陆江桐用遥控器打开墙上的大屏幕，一段新闻视频播放出来，正是休曲接受采访的那段影像。屏幕够大，这次李辙清楚地看到了人群中署的面孔，他心头沉甸甸的，这个邪恶的自然神一定正和煞神狼狈为奸搞什么阴谋。

陆江桐一直在关注李辙的情绪变化，看得出来，这段视频对眼前这个年轻人产生了影响。李辙投入于视频中只是几秒钟，随后就摆出一副不太感兴趣的样子，但是陆江桐知道他看进去了。

“对这个新闻有何感想？”陆江桐问。

“您指的是什么？”李辙谨慎应对。

陆江桐将椅子转了45度，饶有兴致地重放一遍新闻片段：“这个神秘的英雄终于知道怎么宣传自己了，跟以前真是大不相同，我很好奇他的幕后策划是谁，不管是什么人，我相信他很有广告天赋。”

“您不会打算雇他吧？”李辙装傻。

“如果钱能让他动心，我不介意雇他来劲桐，”陆江桐说，“我相信这个人对你们广告部也很有帮助。”

“您说笑了，让我们这些普通人跟这类人物合作可是很难的。”李辙假笑。

“真的吗？”陆江桐转过来盯着李辙，锐利的目光像要剥开李辙的皮。

“陆董，这段新闻我在家也看过了，不过我没理解到您的深度，我回去一定再好好研究。”李辙故意扯没用的。

陆江桐感觉到李辙缩回乌龟壳里的举动，他站起来，双手撑着桌面向前倾身，这个动作总能给对方带来压迫感，但是李辙和他身高相当，并没有强烈的感触。

“小李，你是个聪明人，你应该听得懂：我想知道的是你对大鹏神鸟的看法。”陆江桐挑明了说。

“我？我觉得他很厉害，”李辙挠挠脑袋继续装傻，“现在全世界都不太安全，有大鹏神鸟在我们可以放心些。”

陆江桐露出捉摸不透的笑容：“这是你的看法还是大众的看法？新闻稿上的话由你嘴里说出来，我只能认为你是在敷衍我。”

李辙噎了一下，陆江桐到底什么意思？难道这只老狐狸知道了他跟休曲的关系？

陆江桐突然抓起桌上的笔筒向李辙丢过去，笔筒是硬玉的，打在人身上会很疼。李辙下意识地偏头躲过去了，笔筒打中后面的墙壁发出脆响。

李辙对眼前的变故目瞪口呆，他刚想问陆江桐为什么这样，就发现对方已经抢到他面前，一拳冲他面门来了。李辙一低头躲开，两手护头作出防御姿势，脚步也跟着变幻。看得出来，陆江桐是个练家子，搞不好自己还不是对手，虽然对对方的突然攻击又惊又怒，李辙还没丧失理智，知道不能打自己老板。陆江桐可一点不留情面，又一拳冲李辙侧脸来了，距离太近李辙没完全躲开，耳朵被拳头蹭了一下，火辣辣的，他终于还手了，但由于还带着顾虑，对陆江桐没什么杀伤力。几个回合下来，陆江桐先罢了手，李辙赶紧退开。

“陆董，您这是什么意思？”李辙毫不掩饰心中的不满。

“听说你喜欢拳击，早就想跟你较量较量。”陆江桐哈哈笑道。

“您为什么拿东西摔我？”李辙对那个差点砸到他头上的笔筒心有余悸。

“试一下你的身手，”陆江桐理所当然地说，“放心，我没正对你眼睛砸，你就算不躲也顶多刮一下。”

李辙仍然不能相信他，生怕他突然又扔个什么东西过来：“那要是没有别的事，我先回去工作了，陆董。”

“去吧。”陆江桐眼里带上一点淡淡的厌烦。

李辙不放心地倒退着走了几步，然后转身快步离开办公室，在身后关上门，还好，没有什么东西砸他后脑杓，他不禁松了口气。

在李辙离开后，陆江桐脸上似有若无的微笑立刻消失了，从刚才的过招中他发现李辙的水平就是普通的业余拳手的程度，即便在应激状态下也没有发挥出特别的力量，这令他颇为失望。那天晚上的视频不可能作假，李辙展现出的那种能轻松把另一个男人掀翻的能力究竟是什么，他一定要搞个明白。

城北方的水库边，署静静地等待。不一会儿，煞神从密林中走出来，来到署面前。

署先开口：“事情顺利吗？”

“异兽解决了，没有人出来捣乱。”煞神的态度不太积极。

“很好。”署说，“狌狌，关于大鹏神鸟的舆论有什么变化？”

狌狌从树上跳下来，手里拿着个平板电脑：“好评不断，多数人认为大鹏神鸟值得信任，欢迎其他神族到来。”

“一切都在按我的计划进行，比预想的还顺利。”署冷笑，“人类是一群愚蠢的东西，只要稍微给他们一点引导，他们就会像傻狗一样跟着跑。”

“你让人类相信你有什么意义？你想当网红？当明星？”煞神问，“而且你到底什么时候告诉我变回人的方法？”

“你和我都需要人类的协助才能达成心愿，在此之前唯有等待。”署说，“耐心点，我这几千年学到的最好的智慧就是等待时间带来机会。”

“那你打算什么时候露面？我不想一直当你的发言人，早晚会说漏嘴的，”煞神不快地道，“你又不能让我长出一双翅膀来！”

“很快了，”署神的双眼像一汪幽黑晦暗的深潭，“很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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