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42最后的禁锢

一开始，李辙没料到战斗会持续这么久。为了有效遏制那些爬上沙滩的怪鱼，李辙冒险放弃了防守，将能量集中到自己的双拳上，他感到拳头从未如此强壮有力：“来吧，怪物！”

第一条扑上来的怪鱼被他击中下颚，摔得鱼抑马翻。

“哈！我可是个准专业级的拳击手！”李辙得意洋洋，信心倍增。

“别得意得太早，拳击手！”迦楼罗一边掐死差点咬到李辙的一条怪鱼一边揶揄道。

连续几个小时不停歇的战斗之后，李辙逐渐显出疲态，动作变得迟缓了，身上开始出现伤口。

“你不能再打了，去和那些人类一起！”迦楼罗注意到李辙的状况，他深知这个人对休曲的重要性，不能让李辙有任何闪失。

李辙不得不半跪下来喘气：“不行……太多了……你挡不住所有的！”

军人们到底还是围过来了，他们亦发现这边的防御吃力。

“不是让你们离远点吗？”李辙表现得脾气很差。

“我们准备用蛛网。”军官宣布，显然作出这个决定是经过考虑的，在场的神族不止署神一个，蛛网可不会对任何神族网开一面。

“没用，这些是普通鱼。”李辙边说边用护盾隔开那些疯狂进攻的怪鱼，“用蛛网只会伤害休曲和迦楼罗。”

“普通鱼？”军人们讶异不已，这些明明是怪物。

“用普通的子弹，他们不是异兽，普通子弹能解决。”李辙说。

军官立刻命令所有人都换上普通子弹，下一波怪鱼潮正在这时涌上来，士兵们手中的武器咆哮起来，怪鱼纷纷蹶倒。

“有用！”一名士兵惊喜地叫道。

普通弹药比弑神的武器充足多了，士兵们开始猛烈射击，跟怪鱼大干一场。

迦楼罗不耐烦了，他干脆释放出神光，将怪鱼烧得渣都不剩。只是这一举动太过危险，险些波及那些脆弱的人类。

“你小心点啊！”李辙不满地叫道。

“哦？抱歉，我没看到你们，人类的体量太小啦。”迦楼罗很欠揍地说。

“混蛋！”李辙从牙缝里挤出一句骂人话。

一辆飞驰的越野车猛地冲向海边，伴着刺耳的刹车声急停下来。李辙循声望去，只见周鸿宾和凌越、梁一铭从车上跳下来。看到梁一铭安然无恙，李辙悬着的心放下了一点，但随后又提起来。

“你们怎么也来了？”李辙不满于梁一铭也出现在危险的前线，“海里的鱼都疯了，署神那王八蛋把他们变成异形了！”

“不用你说也看出来了。”凌越一剑劈开一条怪鱼，“我看你们需要人手。”

李辙气势汹汹地几大步跨到梁一铭面前：“你来干什么？快让周鸿宾送你回去！”

周鸿宾插到二人中间：“李辙，我们是带着消息来的——梁一铭是第一个走进‘界’里又活着出来的人。”

“我看出来了，真是谢天谢地！”李辙说，“但你不该来这儿，有什么事回去再说。”

梁一铭脸上是少见的从容淡定：“李辙，上一次大鹏神鸟战胜署神时有人类的帮助，虽然人类能提供的力量不大，但是是必不可少的，因为只有人类能封印自然神，并且要将他封印在一个非人界的地方。如果不加封印，休曲即使打败了署神，署神还会再度从自然中获得力量卷土重来，这就是大禹封印署神的原因。”

“你从哪里知道这些的？‘界’告诉你的？”李辙问。

梁一铭点头：“是的，她告诉我的。”

“‘界’到底是什么东西？”李辙更为好奇。

“她是女娲，”梁一铭说，“女娲补天传说的某一个版是女娲用自己的身体堵住了最后的缺口，事实上她用自己的身体筑成了分隔两个世界的‘界’。”

信息量很大，但李辙发现并没那么难以接受，而且一切的疑点全都迎刃而解了：“原来是这样！”他旋即又问：“既然‘界’一直在崩塌，那么说女娲她要……”

“她要死了。”梁一铭替他说完后半句。

“那岂不是说，女娲一死两个世界就要……”李辙被自己的想象吓到。

突然，半条血淋淋的鱼尸砸到李辙脸上，悬在空中的迦楼罗不耐烦地调侃道：“没时间在这里交流小秘密了，要不就打，要不就走！”

李辙再次将注意力转回狼藉一片的战场，拉开架式准备继续战斗。

梁一铭忽然拉住李辙的衣襟：“李辙，你已经累坏了，你不能再打了！”

凌越一边用令人眼花缭乱的动作斩杀怪物，一边支持梁一铭的说法：“没错，你需要休息，李辙。这场战斗不是一时半刻能结束的，我们需要轮班。”即使骄傲的凌越也承认了对持久战的力不从心。

“但是我一离开，护盾就会消失。”李辙为难地看着下饺子一样混乱的怪鱼。

“我会替你挡住它们，你们几个快走！让这些士兵也撤走！”凌越说罢杀出一片空档，给其余几人足够的时间撤离。

李辙收了护盾，跟梁一铭、周鸿宾一起跳上车，飞驰而去。

渐渐看不到海，李辙问：“我们要开多远？”

“至少10公里。”周鸿宾说，“这已经是很冒险的距离了。”

“然后我们做什么？”李辙担心着依然在战斗的同伴。

“特4会在10公里处设置蛛网，但是那些怪鱼恐怕是拦不住。”周鸿宾也一样没底。

“周围还有居民吗？”李辙一路上没看到人。

“已经都疏散了，只有军队把守。”周鸿宾语气不快，“派军队来是多此一举，不，应该说是增加伤亡人数。”

李辙对此不置可否。

到达约10公里外的临时据点，蛛网已经开启，特4的人严阵以待，但是他们手头的武器能否对署神起效还不好说。更何况，人类不能杀死署神，否则自然会彻底毁坏。

时间在漫长的消耗战中渐渐流逝，对神族来说几天的时间不算什么，但是对人类却是一种煎熬。身为半神的凌越也逐渐吃不消，随着体力的消耗，他的战斗力在下降，动作开始变慢，身上的伤越来越多。

“喂，半神，你如果不行了就赶紧走！”迦楼罗不客气地提醒。

“还远没到极限！”凌越不服输地顽强坚持。

“随你，但这次我可没工夫救你了。”迦楼罗一抖翅膀飞离凌越，从空中撒下死亡的神光。

海面上的战斗依然处于焦灼状态，休曲和署神斗得不分上下，每次他重重打击署神后，署神都能从海洋中吸取自然之力恢复过来，只要让署神留在这片土地上一刻，休曲就没法完全打败署神。那些不断产生的怪鱼也十分麻烦，休曲得应付署神，没有精力去阻拦署神制造出来的怪物。

“喂！至少先让他没空弄出怪鱼！”迦楼罗向休曲叫道。

休曲放出神光攻击署神较薄弱的眼睛，署神吃痛，咆哮着沉到海里，激起巨浪。这办法只是暂时有效，无法令署神失明。

在失去署神的法力支持后，怪鱼潮也暂时退去，迦楼罗得空飞过来。

“第几天了？”休曲问。

“第五天，或者第六天，我也记不住了。”迦楼罗说。

远处的海滩上，凌越虚脱般跌跪在地，用一只手撑着地面粗重地喘气，他从未经历过如此艰难的战斗，第一次意识到自己可能死在战场上。

从空中看，海面又涌起波浪和气泡，署神正在上浮。

“不能让他再留在人界，他不会减少半分力量，只有我们在被消耗，”迦楼罗说，“不管用什么方法，必须让他的身体完全离开人界。”

休曲心头一凛，他做过，但是想到后来大禹的所为，他又陷入矛盾：“不行，我不能让署神再被压到‘那座山’下面，那太残忍了。”

“还有更好的办法吗？除非你愿意看他毁灭人界！”迦楼罗恶劣地说，“我无所谓，反正这个世界怎么样都与我无关，但是我不想看到你再犯傻！”

摇摆不定的个性或许正是休曲使终没法超过他哥哥的原因，休曲知道这一点，但几千年来也没能改变。

正当休曲犹豫不决时，脑中一阵触电般的刺痛让他回过神来，那是李辙在与他联络。

来找我。这是李辙给他的信息。

休曲很快来到李辙身边，他发现自己被一群荷枪实弹的特4队员包围了。

“休曲，我知道你需要什么了。”李辙无视那些紧张到随时可能开枪的家伙，一字一句对休曲说。

休曲看了一眼旁边的梁一铭，后者对他重重地一点头，他明白是梁一铭将那个方法告诉了李辙。

周鸿宾脸色不善，显然他并不赞同这个办法，但也没有反对。

“解开你身上最后一道禁锢的方法，”李辙忽地抽出伞兵刀划开自己的手掌，“你需要我的血。”

休曲看着李辙流血的手掌，祭司之血对任何一个神族都具有极大的诱惑，但这一次他不必喝下这血。

李辙沾着血的手在空中画出怪异的图案，随着他的动作，血留滞在空中，形成一个复杂的符咒，他忽然以另一个人的声音吟诵：“以吾之血，授汝盘古之力。”

休曲抬起手，李辙的手掌覆在他的手上。

符咒发出刺眼的光，包围了休曲。周围所有人不得不闭上眼睛。

光芒散去——准确地说是被休曲的身体吸收进去，站在他对面的李辙看到了休曲的身体发生明显的变化。休曲猛地睁开双眼，他的眼睛变成金色，更加锐利，他的裤子膝盖以下的布料突然被撑破，露出一双巨大的脚爪。

这才是完整的休曲，李辙被眼前的景象震撼，他这时才深刻感觉到休曲身上那非人类的部分鲜明地存在着。

“谢谢你，祭司，”休曲庄严地说，“我将以打败署神作为回报。”说罢，他展开羽翼，再度飞向不平静的大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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