怪兽袭击事件的频发已经不能再用科学的方法掩盖,新闻终于开始正面报道,各种怪兽的影像上了电视,有的在繁华的城市,有的在荒无人烟的野外,看起来怪兽并不是专挑人多的地方出现,也不是所有怪兽都会袭击人类,但每当这类事件发生在人流密集区,总会造成一定伤害,并且已经多次导致人员死亡。
休曲的身影也开始频繁地出现在新闻画面中,有一次摄影记者清晰地捕捉到他与一头翼龙一样的怪物在空中搏斗厮杀,他扯掉翼龙膜翼的镜头被打了马赛克,类似的新闻都需要这样处理,并且屏幕上还有一行“请勿模仿”的字样。休曲开始在网络上引起争论,多数人认为他是一位具有超能力的英雄,是站在人类这一边的;但也有为数不少的网民斥责休曲的暴力行为,将他描述成一台杀戮机器,认为他之所以打怪兽只是因为个人原因,决不是为了保护人类,并且当怪兽已经不够满足他的嗜杀欲时他就会开始屠戮人类。
这些新闻李辙几乎都看过,虽然休曲至今为止都没露什么破绽被人抓获,但他还是不免要担心。最近这些天京城没发生什么怪事,休曲却比以前忙了,由于突发新闻会播报全国各地的怪兽事件,休曲便第一时间赶到并与怪兽战斗。李辙惊异于休曲的速度,虽然休曲说过他比飞机飞得快,但前一秒还在家里看新闻,下一刻就出现在新闻画面中,这样的速度还是令李辙目瞪口呆。李辙琢磨着应该给休曲的能力列个表,看看他的上限在哪。
8月份的京城炎热至极,李辙家空调坏了,连修理工人都找不到,此时正是空调相关产业最忙的季节,大概修空调也是要排队了。高温对休曲没什么影响,他一滴汗都没出,对比之下开着冰箱门吹冷气的李辙就狼狈不堪了。
梁一铭打来电话,说有重要的事情要商量,准备过来一趟。李辙告诉他不要来,一是因为现在是工作日他只有晚上在家,二是因为家里空调坏了,李辙可不想再多一个人体暖炉增加热量。
“哎呀,我都忘了你要上班,我还放暑假呢!”梁一铭这句很平常的话在李辙耳朵里就是炫耀,“要不你们周末来我家吧,我家空调好着呢。”李辙又多了一个嫉妒的理由。
李辙同意了梁一铭的要求,在空调修好前能去蹭蹭免费凉风,何乐而不为。梁一铭把地址发到他手机上,李辙看了一下,以京城的城市规模来说距离不算太远。
星期六,李辙和休曲到梁一铭家,这片小区比李辙住的地方新一点,但地点略偏,没有直达的地铁。按梁一铭给的门牌号来到三楼的某户,李辙敲敲门,门很快开了,李辙吓一跳:梁一铭只穿了一件宽大的T恤和一条短裤,头发乱糟糟的,样子极其邋遢。李辙很快释然,任何人在家里都不会穿得太整齐,哪怕是个装模作样的大学老师。
“快进来吧。”梁一铭让开路。
李辙已经清晰地感受到室内那舒适的凉爽,他迫不及待地抬脚进去,一脚踩上一堆纸:“这什么东西?”他放眼一看,不大的客厅里堆着好多旧书和纸,还有好几个塑料整理箱,几乎无处下脚。
“准备送给一楼大姐卖废纸的,但是一直懒得弄。”梁一铭抻着懒腰说。
休曲说:“我可以帮你,哪扇门?”
梁一铭喜出望外:“太好了,都堆了两个月了!一楼104那家。”
休曲伴着一阵风从屋里消失,同时消失的还有客厅里所有的纸质品。然后他又立刻出现在原处。
梁一铭笑嘻嘻地说:“真是太方便了!谢谢你!”
“不客气。”休曲说,“要说什么事?”
“哦,先进屋来吧。”梁一铭带他们进了内室。
梁一铭的家是一套不大的两居室,小一点的卧室被梁一铭当书房用,除了一张窄小的单人床和一张小写字台以外,所有的空间都被两个大书柜占了,但是书柜上的格子远不够用,整个房间里都堆满各种各样的书。现在李辙明白梁一铭为什么说他家不够乱了,梁一铭房间的混乱程度实属罕见。
梁一铭请两人坐下,但休曲宁可站在门口,他不会感觉累。李辙小心翼翼坐在唯一一张椅子上,梁一铭则坐到床上,旁若无人地盘起双腿,非常不雅。他从床单上拿起笔记本电脑放到腿上,点开一幅统计图。
“我这段时间查了不少资料,发现不同朝代的典籍里都记录过怪兽事件,大多数只是零星的一两起,都被当作志怪,比如《南村辍耕录》里的‘蚂蟥精’。也有几次规模很大,但很多善本里语焉不详,我没法确定。”梁一铭把笔记本转过去给李辙和休曲看。
“所以呢?现在是第几次?”李辙问。
“第三或第四次,”梁一铭说,“我推测第一次是大洪水的时候,大禹治水时的传说。”
李辙扭头看休曲,后者表情平静地说:“猜得对。”
“大禹治水的时候你在?”李辙知道休曲来自古老的年代,但没想到会那么老。
“那是我第一次跟人类结盟,”休曲说,“第一个和我立下盟约的人不是祭司,所以他牺牲了性命。”
“我不用死吧?”李辙脖子后面寒毛倒竖。
“你不会的。”休曲肯定地说。
李辙看到梁一铭桌上散落着一些影印的古籍书页,他拿起来翻了翻,全是无句读的,又不太清晰,他不禁皱眉:“这都什么玩意啊?你看得懂吗?”
“哎!别乱动!我有顺序的!”梁一铭赶紧喝止他。
李辙实在看不出这一桌子散落的纸张有什么顺序,但有些人就是乱中有序,梁一铭可能就是这种人。
梁一铭指着电脑屏幕上的柱状图说:“我尽可能收集了全国的怪兽袭击新闻,对事件发生的地区作了个统计,基本是这个样子的。”
李辙仔细看屏幕:“京城最多,然后是昆仑山,还有丽江、上海……这几个地方有什么共同点吗?”
“我没找到任何逻辑,这就是我想跟你们商量的。”梁一铭懊恼地说,“我的研究陷入困境了。”
“这个课题你就是写100篇论文也没人给你发。”李辙不屑地说。
“我有一个猜想,”梁一铭说,“休曲提到的‘界’的崩塌也许和我认知的不一样,我以前想象的是一个大洞。”
“我想象的也是一个大洞。”李辙说。
好半天没发言的休曲忽然说:“那不是洞。”
“那是什么?”李辙和梁一铭异口同声地问。
“简单地说,那是一条通道,但不是具体的通道,”休曲说,“这是一个连接人界和异界的交接口,不是一条固定的道路,异界的生物会通过它来到人界,当他们出现在人界的时候就会分散在不同地点。”
梁一铭冥思苦想:“这听起像四维宇宙论。”
“你不是学中文的吗?”李辙瞥了梁一铭一眼。
休曲继续说:“至于怪兽出现的地点,随机性很强,但他们通常会被他们需要的能量吸引,比如祭司。”
李辙一听,瞪圆了双眼:“这么说我是块怪物吸铁石?我还不如搬到太平洋中心去,省得给大家添麻烦!”
“你不是麻烦,正相反,你是一件秘密武器。”休曲说,“所以我必须在你身边,防止一切敌人接近。”
“休曲,这个‘界’到底是怎么回事?”李辙问。
休曲看了看窗外的天空:“那是很久以前的事了。”他用平实的语言讲述了一个古老的故事:“世界初创的时候本没有界,这片大地上的各种生物都生活在同一个空间。但是后来有了人类,人类和异族不同,人类为了族群的兴旺而分散成许多个个体,放弃了和异族一样的力量,在异族面前不堪一击。但是盘古却把他的遗产留给了人类,可能他相信人类才是能让大地繁荣的种族,为了防止人类受到异族的攻击,女娲建起了‘界’将异族和人类的世界分裂开来,让人类成为大地上唯一的智慧生命。从那以后,界一直保护着人类,但是它不是一道坚实不动的壁垒,总会有崩塌的时候,也许几百年、上千年都遇不上一次崩塌,但如果遇上了,对人类来说就是巨大的灾难。”
“女娲补天原来是修建一道长城?”李辙感慨地说,“所谓‘天塌下来了’就会有怪兽来袭?”
休曲点头:“不错,那是人类的说法。”
“科学的解释可能是女娲从四维角度将世界一分为二,但是总有一定机率会出现虫洞。”梁一铭说。
“不管怎么说,现在人类处于危机之中了。”李辙抓住重点,“而每到这时就会有我这样的祭司召唤一个护法神出来,对吗?”
休曲说:“和人类有过契约的神可以被召唤出来,而你召唤的是我。”
“我有机会召唤别的神吗?”李辙心想建立一支神军会很酷。
“不,祭司与神是有特定联系的,与你相联的就是我。”休曲说,“你是祭司的后人,是有特殊血脉的人,虽然你可能不是这个时代唯一的祭司,但你是唯一属于我的祭司。”
“这限定也太多了!”李辙耸拉下肩膀。
“如果界不修补好,那些怪物还会不断出现吧?怎么才能补上界的缺口?”梁一铭问。
“谁也不知道,”休曲说,“筑界的方法只有女娲掌握。”
“还会有多少怪物?”李辙皱眉问。
“不计其数,”休曲说,“而且真正可怕的还没来。”
房间内陷入沉默,李辙和梁一铭都因危机四伏的未来而心情沉重。
李辙打破了沉闷:“真正可怕的是什么?”
“很多很多,我不知道哪些会来,那些上古的恶神凶兽原本都在界外,如果界只是轻微破损他们是过不来的,但现在界的破坏比我想象的更严重,你记得那头蛟吧?”休曲说。
李辙记得,飞机外面那个恐怖的巨大身影。
李辙无所谓地一挥手:“不管怎么说,现在就来一个对付一个好了,再说不是还有我这个秘密武器吗?虽然我不知道怎么使用我。”
“我尽量多收集信息,看能不能找到怪兽出现的规律,”梁一铭也振起精神,“一个两人没法预测,但大量出现的话总应该有某种规律,就像电子云。”
“现在就靠咱们三个拯救世界了。”李辙自己都觉得这个说法可笑。
“目前为止的确如此。”休曲没觉得可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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