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那个人

突如其来的强光让我有些措手不及，只得先闭上眼，听周围的动静。

“哟哟哟，布诺，这谁啊？”一个尖厉怪气的声音传来，“多可爱的小姑娘啊，不会是你的私生女吧？”

我警觉地睁开眼，映入眼帘的是半张骷髅脸和血红的眼球。

下意识地拿出匕首，第二秒刀就抵在了他的脖子上。

估计是没想到我反应会那么大，他一时间愣住了。

“你吓到她了。”布诺的声音传来，我的手一颤，放下了匕首，“抱歉。”

“没事没事。”他似乎一点都没有被影响到，反而饶有兴趣地围着我打转，“啧啧，这速度，这力道，不了得啊……喂，我说，这不会真是你的私生女吧？”

我朝他无语地翻了个白眼，直接无视。

“他是我的同僚，黄泉。”布诺瞥了我一眼，“别理他，这家伙总是搭错神经。”

黄泉挑挑眉，“没错没错，我老爱发神经了，咱俩彼此彼此。”

我抽了抽嘴角，刚要翻白眼，想想近视度数已经够深了，再翻万一翻瞎了怎么办……

“小姑娘，我看你很厉害嘛！”他拍拍我的肩膀。

我突然像触电一般弹开，脸色煞白，“不好意思，我内急……”

话音未落，人已经没了影。

“布诺，你不觉得她和那个人很像吗？”黄泉绕有深意地看着我离去的背影。

“不可能。”

“你怎么就那么肯定？万事皆有可能嘛……”他挥了挥手，“再说，你觉得现在会有人相信我还活着吗？”

布诺的目光沉了沉，想了一会儿，缓缓吐出几个字，“那是两码事。”

“行行行，两码事就两码事，走，陪我和阿尔伯特去打牌！”

两人的谈话声渐渐远去，我放慢了脚步，跑进了一个隐蔽的地方。

我摘下围巾，解开外套，然后又脱掉毛衣，肩膀上一道骇人的红色血口子立刻显现出来。

“天哪……你什么时候受的伤？”耳边传来陌影的尖叫。

“不是我的。”我淡淡地说道，从上衣口袋里拿出一直塞着的绷带，轻车熟路地包扎起来。

“是她的？”我看见陌影的表情凝重了几分。

“肯定是。布诺没有伤到我，是她受伤了。”我打好结，又依次把衣服穿上。

陌影凝视着我，随后缓缓叹了口气，“今天晚上要小心了……”

我的目光微微下垂，突然一阵脚步声传来，吓得我和陌影赶紧闭上嘴。

一个赤红的身影在拐角处脚步一顿，然后停下，“谁？”

这个人……

红斗篷……

是阿尔伯特！

我瞪大眼睛，以不可思议的眼神和陌影对视了一眼，“他还没死啊？”

开玩笑，都和我一个年代的人了，竟然还活得好好的！

真是低估自己昔日的队友了……

陌影不会隐身，当风把我的围巾吹出去一角时，立刻有一股元素飓风飞来，直朝我脸上打去。

卧靠……

一个急转身，我从下面躲过，从拐角退了出来。

这也就代表我暴露了。

在我的眼眸对上阿尔伯特审视般的目光时，我看见他的眼里闪过错愕，心里暗叫不好，立刻低下了头。

他认出我了……

“你……你好！”

额，我承认这是最拙劣的问候语了。

他并没有理我，我只看见脚下的影子越来越大，当他人站在我面前时，我条件反射性地一抬脚，直接用手推开他，飞快地跑走了。

呼……差一点，差一点就被逮了个正着……

飘过树林草地，我在小溪边停了下来。

我闭上眼，调整好气息，再睁眼时，目光已恢复平静。

这张脸可真是讨厌啊……

我淡笑着，扯掉围巾，在狡黠的月光下，河水中倒映出容颜：

棕色的瞳仁，银白色的长发及腰，额头上还飘着少许刘海，眼睛下是高挺的鼻梁，笑容很灿烂，但仔细看却透着渗人的寒意。

这就是我。

祸害人间的我。

我淡淡地戳了戳酒窝，想起了许多。

我的笑容一直都是这样，七分笑三分寒，笑里藏刀话里藏针，上一秒和你乐下一秒推你下悬崖，今天陪你玩明天弄死你……

可是又有谁会生来就冷漠？

热情终究敌不过时间如水，星辰大海、潮起潮落，万般流连却早已无法回头，于是便抹开绝望，苟延残喘。

尔虞我诈，风生水起，想想已经有几百年了吧……

临逸啊，当初你为何要救下我？让我继续生不如死地活着？

该死的人是我啊……

苦楚划过我的脸庞，有什么温热的液体从眼角缓缓流下。

我是个没用的东西。

早该明白的。

只是不愿承认罢了。

我也曾发出真诚的笑，拼命地做，但那也只是曾经了。

所谓的善恶廉耻早已灰飞烟灭，让那可悲的教义去死吧……

月光似水，霜如雪，脑海中，只剩下了忘不了的从前，和看不清的未来。

“你怎么在这里？”

低沉的声音在我身后响起，我知道这是谁。

我不愿让别人看到我的软弱，用手沾一沾水，然后往自己的脸上一抹，淡淡地答道：“洗脸。”

冰凉的河水混着我的泪水，缓缓滑落在围巾上。我轻轻一拍，他们便腾空飞起，弹进小溪，溅起点点水花。

“你很不开心。”他在我旁边坐下，“那个人到底是谁？那个……你忘不了的人。”

“布诺，”我转过头，对他极其温柔的一笑，“知不知道好奇心会害死猫？”

布诺深深地看了我一眼，“洛茗伊，你这是在逃避。”

刚要去拍围巾的手僵了僵，我的目光微微一颤，淡然地说：“那又怎样？戳别人的痛，你就高兴了？”

我的脸是侧对着他的，眼神冷漠，面无表情的面庞让他看不懂我的心思。

黑暗中，布诺发出一声长长的叹息，“你知道吗？在玛伊莎报出那个令你颤栗的名字时，我就没想过要杀你。”

一阵夜风吹来，我的身子抖了抖，手不自觉地发颤：“抱歉，我不明白你在说……”

“临逸。”

夜风划过我的脸颊，飘进身后的树林。我的身体却抖得更厉害了。

“你……”我激动得跳起来，但站起来之后才发现布诺用一种奇异的眼神看我，这才感觉到自己刚刚有多冒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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算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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