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伙计,醒醒,咱们该走了。”叶辉取下遮面的黑纱,拍了拍胯下的黑色骏马。
黑驹睁开眼,似乎是抱怨没有睡个好觉,赌气似的扬起前蹄长嘶一声,顿时引起了宫墙内守夜卫士的注意。
“笨货,你想害死我吗?”
叶辉大惊,慌忙遮好面纱,右手扬起马鞭狠狠抽下。
黑驹吃痛,载着叶辉飞奔起来。
“什么人!站住!”
身披金甲的皇城禁卫追了过来,却只见黑夜中一个模糊的身影扬长而去。
叶辉借着夜色将禁卫远远甩在身后,成功躲入了男市中。
他一边抚摸着黑驹的鬃毛一边说到:“你啊,刚才那里可是皇城,皇城是什么地方?那是皇上的居所。要不是我技艺高超,咱们都得死你知道吗?”
“我死了不要紧,关键是你啊,你看你毛色纯正,被他们拉去了指不定被谁偷走涮了。”
叶辉数落着,黑驹却是不屑的擤了擤鼻子。
“技艺高超?狂妄!”
一个声音突兀的从叶辉身后响起。
“谁!”
叶辉迅速转身,同时拔出腰间的短剑。
一个身穿带有紫色纹路的金甲,披着午夜紫色披风,手执长剑的人影缓缓从阴影中走出。
“爷爷辰烨,皇城禁卫军紫禁将军,敢问阁下是?”
“算了,何必记住一个死人的名讳。”
辰烨自问自答,说罢便提剑斩去。
叶辉立刻后退想要骑马离开,辰烨的剑锋却先到了,他只好躬身闪过长剑,与辰烨对峙起来。
在月光的笼罩下,一长一短两记白光时而相接,时而分离。
叶辉腾身扭转躲开几剑,看准时机立刻扑上前去,却被辰烨轻松闪过。
二人一时有些难分胜负,任凭双方手段尽出,却都不能伤对方分毫。
打斗持续了半柱香的时间,辰烨一剑上撩,斩下了叶辉的面纱,而叶辉向后连续两个滚翻,稍稍拉开了一些距离。
“要不,改日再战?”叶辉半跪在地上,左手举起一方将军印,朝辰烨挥了挥。
辰烨下意识的摸向腰间,果然不见了,他冲叶辉怒到:“还给我!”
“那可不行,有了这个我就是紫禁将军。”
叶辉:୧(⁼̴̶̤̀ω⁼̴̶̤́)૭
“小毛贼!”辰烨咬牙切齿,却又无可奈何。
此时叶辉已经翻身上马,把将军印抛给辰烨,在风中留下一句,“我对官位可没什么兴趣,此时留一线,日后好相见!”
辰烨接住将军印,收起长剑,看着对方消失的地方冷哼一声。
三日后,茫州城
叶辉意气风发的走在街上,趁着与姑娘擦肩而过的一瞬,轻轻掀起裙摆,摸走可爱的荷包,再找个机会还给对方,博得一丝好感。
他迈着悠闲的步伐,摇着玉骨纸扇,吹着小曲,对漂亮的姑娘们打招呼,活脱脱一个逍遥公子的形象。
路过告示墙时,他露出了满意的笑容,大步走过。
没有人知道,他就是天字一号大案,皇城失窃案的始作俑者。
也没有人知道皇上究竟丢失了什么,却只是知道此人的名号——逍遥剑仙。
叶辉每次行窃,都会留下逍遥剑仙四字,照他自己的话说就是世界上那么多剑仙,为何不能算我一个?
逍遥剑仙令龙国的官吏们头疼不已,因为其专盗贪官污吏,救济贫民百姓,且作案数年,居无定所,无人能够抓得住他。
朝廷对于他的态度却很微妙,因其早年窃取过南方海国的军队布防情报,使龙威王朝的南冥军屡战屡胜,一举攻破海国都城。
那段时间,叶辉风餐露宿,借着刀光化作船帆,漂泊在南海上。
叶辉游便了王朝的天涯海角,可令他最开心的,却是在北方的月渊关结识了辰肖。
那天是雨夜,叶辉骑着从海军总司那里偷来的黑驹,提着一壶小酒来到月渊关。
他正巧赶上了与胡人的战争,原本是想远观战火的他却发现了一支从密道潜入了关内的敌军,而镇北军们却没有发现。
无需多言,男儿不为国拔剑,空负天生八尺躯。
叶辉拔出配载在马鞍上的长柄青锋剑,单枪匹马冲向敌军。
剑技不佳,何以配剑仙之名?
一时间,叶辉犹入无人之境,剑锋所至,见血封喉,一朵朵血莲绽放,洒在王朝的边疆。
月渊大雨连绵,关外尸横遍野。
战争以镇北军的大胜告终,叶辉刚刚刻好字,跨过摆放整齐的三十五具尸首,正准备离开,却发现被镇北军围住了。
他撒下六颗珠子就要遁逃,珠子一接触地面,立刻爆发出滚滚浓烟,他将这珠子称为混元珠。
镇北军有条不紊的变动着阵型,生怕对方逃走。
忽然,浓烟中传来打斗声,短兵相接,发出清脆的声响。
待到烟雾散尽,众人才发现辰肖微笑着拿着叶辉的青锋剑抵在叶辉的脖子上。
雨水拍打在二人的脸上,冲刷着身上的血污。
辰肖将剑还给叶辉笑到:“逍遥剑仙?久仰大名,来军帐坐坐吧。”
说完头也不回的走向五里外的军营。
叶辉追上去问到:“你不捆我?你可是唯一抓住我的人,就不怕我跑给你看?”
“捆?你要想走天下谁人能拦得住你?”
“哈哈哈哈,我且随你走一遭。”
长城外,古道边,军营内,旌旗摇。
黑驹在帐外无聊的踢着地上的尘土,军帐内的二人斟着清酒,相谈甚欢。
“叶兄如此作为,可是为何?”
“侠之大者,为国为民,盗,亦有道。”
“有这等情怀,何不谋那一官半职?以叶兄的身手,足以成为一方将领,斩一脉贼寇,镇一方疆土。”
“辰兄见笑了,其实我就是自由惯了,不喜欢被束缚的感觉,谢绝策勋十二转,浪得逍遥自由时。”
“辰兄,六日后,一份薄礼奉此帐中,告辞。”
叶辉前脚刚走,宋飞后脚就走了进来。
两人擦肩而过,宋飞指着他的背影问辰肖:“这位是?”
“剑仙。”
“剑仙?逍遥剑仙?!”
辰肖点了点头笑到:“若此后遇见此人,定要与之为友。”
六日后,辰肖如约在帐中等候,可等了半晌却只等到卫士呈着一个木函进来。
他打开后只见里面端端正正的放着敌军首领的头颅,其额头上刺着“逍遥剑仙”四字。
辰肖哑然失笑,难怪昨日敌军突然撤军。
……
叶辉来到酒楼,叫了几碟小菜,收回了思绪。
邻座的客人在低声谈论着皇上丢失了什么,有人说是金银财宝,有人说是夜神明珠,还有人说是各种奇珍。
叶辉轻笑一声,那些东西皇上可不缺,他所盗的,不过是一封血书,和一道圣谕罢了。
“听说最近皇城暗流涌动,好几波刺客夜探大将军府啊。”
“嘘,你小点声,这种事哪是我们该知道的……”
不经意间听到这几句话,叶辉猛然一愣神,心头莫名一慌,像是想到了什么。
他还未来得及吃菜,匆匆将几两银子留在桌上便快步离开。
一路风尘赶回天都城,黑驹一刻也未曾停歇,那天夜里辰家家主对他说的话回荡在耳边——不走了,不能让家族背负叛国的骂名,也不能,牵连了我儿啊……
天都城此时为了捉拿逍遥剑仙启用了城禁政策,不允许任何人出入,城门附近更是守卫森严,数万皇城禁卫分为日执和夜执,每六个时辰轮岗,确保每个时刻都有人守卫。
“二十个巡逻班,一个班六个队,一个队十个人,总共一千二百人,再加上军官就是一千三百四十多人,这还只是御东门的巡逻人员。
呵呵,数万精兵强将汇集于此,不为上阵杀敌,只为寻得窃书之贼,真是太高看我了!”
第二天清晨,守城将军便在枕边发现了一纸书信,他读完后背上惊出了一身冷汗。
只见信上写到:如此阵仗,实在令在下受宠若惊,承蒙将军厚爱,贵居冷宴非常可口。
——逍遥剑仙
没有人知道叶辉如何入的城,也没人知道他怎么潜入将军的房间,只是听说那位将军当天便辞了官职,带着妻儿躲回了乡下的老父母家。
反观叶辉,则是一脸惬意的卧在辰府的屋顶上,这几日他已拦截了数波潜入辰府的刺客。
这天,辰凌照往常一样晨练,叶辉微笑着欣赏着她曼妙的身姿。
一个身影悄然落在他的身后,扔过来一个酒壶,叶辉轻松接住,当即便起了封豪饮开来。
“好酒!”叶辉用袖子擦过嘴角,长呼一声。
“带我那侄孙走吧!今日朝内风起,恐有变数。”
“你是想将辰家之后托付给我?我凭什么接受?你为什么不自己走?”
“你知道的,那晚……”
不等辰荣说完,叶辉便打断到:“为什么相信我?不怕我送去换银两?”
“你不是那样的人,”辰荣摇了摇头,“黯夜中的光辉,方可点亮璀璨的星夜。”
“最讨厌你们这种自以为是的人,辰肖如此,你也这般!”叶辉咬了咬牙。
“哈哈哈哈,犬子何不若父否?”
辰荣发出豪爽的大笑,踏步离开了屋顶。
叶辉循着他的步伐,一道入了正堂。
辰荣将一个还在襁褓中的婴孩交入叶辉手中,说到:“辰姓,便交与剑仙了!”
叶辉顿时恼怒,大骂到:“你这老儿!可有一丝龙首军帅之姿!?
生得魁梧,力拔山兮,又有何用!
如此血冤不加以争斗,汝愧列宗否!?
天下兵马任你调遣,随手可灭昏帝暴君!你却如此畏首畏尾,恐其前后!
你可知若是辰肖在此,他会怎么做!”
“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
“愚忠!愚忠!”
“我问月渊关一役,你做出不朽的功绩,如此爱国情怀,为何不忠君?”
“我爱的,是那威震天下的国!我忠的,是那仁义正直的君!”
叶辉嘶吼着喊出这句话,随后抱紧怀中的辰夜,头也不回的离开了辰府。
辰荣看着诺大的前厅,叹了一口气,他不是不可以走,只是一但走了,整个辰家则正好落人口实,背上叛国的骂名,为着心中的那口气,为着那一根清正廉洁的傲骨,他只能含恨等待着被灭门的命运。
辰荣知道,若是他的儿子在此,必然会向渊王朝宣战,但士兵跟随哪个将军,还不是皇帝一句话的事,他不能因此动摇了北疆的军心,影响肖儿的整治。
这样,在北疆至少还有辰肖的立足之地。
叶辉坐在醉仙楼顶层的雅间中,静立在他身旁的女子便是这家酒楼的老板,沈月。
他将襁褓中的辰夜交到沈月怀中便要离开。
沈月贝齿轻咬朱唇,明亮的眼眸中隐有水波在悄无声息的打转。
“你这一走便是三年,这次回来竟然,带着个……”她终究还是忍不住哭诉了出来。
叶辉脚步一顿,却是没有回头,“那或许是辰家最后的血脉!”他冷声道,接着翻窗离开了酒楼。
天下谁人无思愁,名满皇都醉仙楼。
不求忘却相思雨,只盼逍遥剑仙留。
可叶辉,又何尝不是泪流满面,他是在逃避,不敢面对三年前的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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