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然已经到了这,又有什么好留恋的?”
“阿婆,您不了解我。”
年轻人对面前的老妪笑了笑,再次环顾了这奇妙的空间,没想到自己竟然习惯了这里的生活。
“老身劝你安心的去吧,很多人都做过此事,但真正成功的却少之又少,大多都魂飞魄散了。”
年轻人朝老妪微微一躬身,便转身回到了桥头。
重新来到一进城就能看见的巨石前,他不耐烦的推开巨石下的人,旁人看见这个年轻人却都是一脸敬畏的样子,不敢有半分怒容。
年轻人缓缓抬起右手,似乎想再看一遍那些画面,可伸出的手却停在了半空中。
突然,他又像是做出了什么决定一般,一甩衣袖再次回到桥中央,左手端着那碗清汤摇晃不定。
身边一个又一个的人走过桥,打了汤,消失在远处,唯独他凝视着桥下滚滚的黄泉……
九儿……你究竟……在哪?!
五天前……
年轻人失魂落魄的来到这里,一路上跌跌撞撞显得有些疯癫。
他焦急的在人海中寻找着,漫无目的的在城中漂泊着,却始终不敢踏过中央的长桥。
就这样过了两天,他才确信没有他要找的人,浑浑噩噩的走过了长桥。
“男子汉大丈夫,哭丧着个脸做甚?有什么故事不妨讲给老身来听听?”
桥尾坐着一位面容和蔼的老婆婆,身边摆着一口大缸,手中拿着一柄大汤匙,边给过路人盛着清汤,边笑眯眯的看着他。
年轻人摇了摇头,盛了一碗汤,拂袖而去。
此后三天,他就这么一直站在桥中央,手中端着那碗汤,久久凝视着奔腾的泉水……
……
“年轻人,看你这痴相,倒是与前不久那丫头无二。”
老妪走到他身边眯了眯眼睛,之前一段时间也有一个女孩如此这般,立守长桥,苦苦等待。
“她在哪?!她怎么样了?!”年轻人一听这话立马转身,眼中精光烁烁,透露出几丝生机。
老妪缓缓说到:“那丫头来了许久,也不打汤,就站在桥头,大概是六日前吧,突然有一伙乱党闯来,与她发生了争执,差吏赶到时为时已晚,那丫头被乱党头目推下了黄泉。”
“啪嗒”
年轻人微微一颤,汤碗打碎在地。
他懊悔的跪倒在地上号啕大哭,双拳不停的捶打自己的脑袋,晚了一天,晚了一天啊!
若自己早些随她过来,她如何还要受那黄泉之苦?
老人上前抓住他的手道:“不妨告诉老身你的姓名,或许对你有些帮助。”
年轻人苦笑一下,轻吐两字“辰肖”
老人拍拍他的肩膀,将一个小香囊塞入他的手中,“它等你很久了,入了这泉可保留记忆,但如果承受不住……”说到这老妪摇了摇头,回到了大缸前。
辰肖盯着绣有他与九荷二人姓名的香囊,突然站起来,朝老人一抱拳道:“谢过孟前辈!”
接着站在奈何桥上,整理了一下衣冠,随后纵身一跃,跳入翻涌的黄泉之中。
别了,酆都城!
泉水肆无忌惮的冲刷着辰肖的灵魂,一遍又一遍的肆虐着他的身躯。
那感觉就像是皮肤被撕裂开后,再一点一点刮去下面的血肉,让人感到痛彻心扉。
一会是严寒,一会又是炙热,辰肖不敢相信,自己明明已经死了,怎么还有如此真实的感觉。
辰肖发疯似的狂吼,企图令谁听到他的痛苦,可却发不出任何声音,他在水中不停的扑腾着,如图将要溺水而亡之人在垂死挣扎。
可他所做的这些不过令更多的泉水灌入他的口鼻,摧残着他的肺腑。
辰肖的元神渐渐与他的灵魂分离,他渐渐的失去了知觉,身体向着河底沉去。
他缓缓合上了沉重的眼皮。
呵呵,又要再死一回了吗?
九儿,等我……
……
“喂!起来!你想睡到什么时候?”
辰肖睁开眼睛,此时他正身处一个水晶阁楼之中,一个仙风道骨的男子站在他面前,那人有一头如雪的银丝长发,一身雪白的长袍上绣着晶蓝色的龙纹,耳垂上挂着晶蓝色的耳坠,有一双宝石般深邃的蓝色双瞳,嘴上噙着浅浅的笑容。
但令辰肖惊奇的是,那人与他有着一模一样的面容。
辰肖揉了揉脑袋,问道:“你是谁?我在哪?”
男子始终保持着微笑,也不见他张嘴,却有一种磁性的声音传来“初次见面,我叫殇离,是你的前世,这里是冰海,它守护着多个位面,而我,守护着整片冰海。”
辰肖皱了皱眉,显然没有听懂,“九荷在哪?你应该知道吧!”
殇离摇了摇头道:“我不知道她在哪,但她来过这里,还错将我当做了你,但我的每个转世都拥有不同的灵魂,所以我们并不一样。
我告诉了她你不久就会过来,之后她便消失了,或许是转生了吧,但无论如何,都在我们的保护之中,不是吗?”
“保护?”辰肖疑惑。
“总有些人想要挑起跨界战争,统治其它位面,我们就是为了阻止他们,维护各界的稳定而存在的。”
“说起来,你的九荷是这几千年来第三个带着纯洁目的进入这里的人呢,第一个是只猢狲,与我大战多日未分胜负,豪爽的说再修几年便来寻我。
第二个是个老头,用秘术将自己的容貌定在青年之时,此人意气风发,甚是豪迈,与我共饮三千美酒,千杯不醉,后来便去仗剑闯荡天涯,傲游四海去了。”
辰肖似懂非懂的点点头道:“那我还能见到她吗?”
殇离哈哈一笑:“一定可以的!”
辰肖也笑了,知道了这个消息,无疑是对自己莫大的安慰。
“说吧,需要我做什么?你的力量应该大不如前了吧,不然也不会找我来了。”
殇离微笑着点头道:“等!”
“等?”
“等咱们的下一世,陈宇。”
“下一世?我死了?”
“不然你怎么会在这里?”殇离看了他一眼,一副看白痴的表情。
辰肖一时语塞,走到窗户前向外看去。
霎时窗外的景象令他震撼的放大了瞳孔。
放眼望去尽是寒冰,上方是万千星海,下方是万里玄冰,沟壑纵横。
辰肖极目远望,却依然只能看到一望无际的冰原,万千星辰将璀璨的星辉挥洒在冰蓝色的山川、深谷和这浩瀚的冰海之上,为这冰海笼罩上了神秘的色彩。
而这冰海之中唯一的建筑傲立在冰崖之巅,俯瞰着下方的万丈深渊。
一棵冰晶玄树在窗外微微摇曳。
殇离一拂衣袖,转身离去,陈宇啊,快些成长吧。
辰肖取出香囊,放在鼻尖轻嗅,接着将其郑重的佩戴在腰间。
“一世苦情隔两界,酆都城下黄泉劫……”
“别惆怅了,你只是在原先的位面死亡了而已,下来用膳!”殇离的声音在背后响起,可人却坐在楼下的方桌前。
辰肖走下楼坐在殇离的对面正色道:“我不愿做那皇帝,管好你的嘴!”
殇离依旧面带笑意,“生气了?哈哈,吃饭吧,过些时日你学会我教你的东西后,说不定就能见到九荷了。”
“当真!?”
“当真!”
“现在教我!”辰肖激动不已,仿佛九荷现在就在眼前一般。
“不急,先吃饭,顺便看看那小家伙如何了,阴界与他的位面时间不一样,阴界一天等于那里两年,按照阴界时间来算,你徘徊了五天又在黄泉泡了一天,来这里差不多两天,他现在应该十六岁了。”
说罢,殇离一扬手,一幅画面便展现在了二人眼前。
“这就是所谓的天上一天,地上一年?”
“算是吧。”
“那这里……”
还未等辰肖说完,殇离便打断了他的话道:“这里没有时间流动,看看吧,是个神奇的世界呢。”
辰肖点点头,夹起一个团子送入嘴中,认真的看着画面。
他看着画面中那个与他面容相仿的少年出生,成长,去了那些他看不懂却能猜到的地方,比如学堂。
对辰肖来说,陈宇的世界是那么陌生。
“多学一些知识,随后会用得上。”
辰肖顿时露出一脸苦相,“可我看不懂啊,他们可以用手中的盒子千里传音,还可以驾驭那四个轮子的怪物……”
殇离哈哈大笑,想来等陈宇来了,会很有趣吧。
突然,辰肖瞪大了双眼:陈宇那小子身边之人,不正是我的九儿吗?
画面定格在陈宇偷吻怜雨忧脸颊的那一刻,殇离的声音响起,“果然啊,每一世我们终会重逢,她是你的九儿,又何尝不是我的陌泪呢?可怜受那黄泉之苦。”
辰肖焦急的看着殇离问道:“她如何会在陈宇的位面?不应该在九朝……”
“秩序!从黄泉转生带着前世记忆是不假,在黄泉之中承受不住而魂飞魄散的多如牛毛,但也不是没有成功的,若是每一个成功的人都去追寻前世之人,那秩序岂不是混乱了?毕竟不是每一世都能够转世成人的。”
“所以阴界会将跳入黄泉的亡灵送到其它位面,然而位面之间所学不同,文明程度也不一样,这也就是为什么说着同样一句话的人在一处被认为是疯子而在另一处被尊为上神。”
辰肖这才平静下来,又问到:“你刚才说,你的陌泪?”
殇离笑了笑说:“是啊,你的九荷,他的雨忧,都是陌泪的转世,她是原先的位面之主,或者说六界之主,都是哀歌时期的往事了,随后与你讲。”
接着,殇离打了个响指,画面接着动了起来。
一片小小的冰晶寒叶飘落在酒樽中,荡起阵阵涟漪……
一世苦情隔两界,
酆都城下黄泉劫。
冰海未见锦书存,
金樽清酒化寒夜。
——新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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