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王大娘子那里回来,缇兰迫不及待坐在炭盆旁烤火。这天儿是真冷啊,冷得缇兰小手直发红。今日去选了料子,是王大娘子张罗着给家里的女儿们做新衣裳呢。
“方才经过卫小娘那里,看见流水一样的补品送进去。”木槿整理东西时说了一嘴。
缇兰一愣,细细回想。如今管家钥匙对牌在林小娘手上,府内事务也都是她在打理,那流水一样的补品,就是她让人送去的。
她郝葭是生过孩子的,赵芳如曾告诉她,不能吃得太补太多,否则孩子太大会生不下来。想到这里,缇兰隐约有些担心卫小娘。
缇兰见过卫小娘的次数不多,可寥寥数面,印象深刻。那是一个荆钗布裙难掩绝色的大美人儿,只是拘谨了些,不争不抢,却也迷倒了盛纮。
一日,缇兰绕了远路,刻意经过卫小娘的院外,正见卫小娘坐在院里。她缓步走近,见卫小娘疑惑,缇兰小声道:
盛缇兰“缇兰在书中看过,孕中的妇人不可大补,小娘还是…”
话未说完,卫小娘捂住盛缇兰的嘴,摇了摇头,可眼中明显有几分诧异。而后定了定神,朝缇兰微微一笑:“七姑娘这是要给老太太请安吧,雨天路滑,当心脚下。”她轻拍缇兰的肩膀,慢慢起身,送缇兰出去。
待缇兰走远,新来的女使端上刚炖好的补品。卫恕意只看了一眼,摆了摆手,叫那女使撤下去。“我不大有胃口,端下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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盛缇兰“孙女请安来迟,祖母恕罪。”
缇兰规规矩矩站在盛老太太面前,垂着脑袋。盛老太太含笑看了缇兰一眼,继续手上焚香的动作,压实了炉底的香灰,柔声道:“不要紧。七丫头瞧着气色好多了,那几日可是急坏了你母亲,哭天喊地的。”
缇兰正欲开口回话,盛老太太又道:“我给你做了小酥饼,还热着,带些回去罢。”缇兰出去后,一旁的房妈妈道:“主君前几日给老太太说的,要个丫头来身边养着,奴婢瞧着七丫头不错。”
盛老太太手中动作不停,只轻笑一声:“她有大娘子护着,我把她抢了来岂不成了恶人?不过这缇兰和如兰倒有些不同,稳重,是个好的。”
葳蕤轩内,缇兰坐在屋外吃着小酥饼,是还热乎着。上一世为了美,什么都不敢多吃,幸好现在是孩提时候,想多吃些也无妨。
“没出息的,几块小酥饼而已,瞧把你乐的。”如兰身边的喜鹊搬了板凳来,如兰顺势坐在缇兰身旁。
盛缇兰“五姐姐也吃一些。”
说着,缇兰递上小酥饼。如兰嘴上这么说的,实际是个嘴馋的,二话不说接过小酥饼,吃得满嘴都是渣。缇兰见了,笑着拿起帕子替她擦干净。
盛缇兰“好吃吗?”
如兰点点头,突然觉得有点不对劲,蹙眉不满道:“怎么好像你是姐姐一般,我才是姐姐。”她伸手捏了捏缇兰的脸蛋,说完又忍不住轻笑一声,觉得甚是可爱。
两月后传来喜讯,盛纮升了五品,就要去东京城任职,全家都是要跟着搬去京城的。
这日缇兰跟着盛纮和王大娘子去舅家,盛老太太也外出不在府。还没回府,就传来卫小娘咽了气,孩子也没生下来的消息。
缇兰在屋里急得团团转,不知道外头什么情况。正想派人出去打听情况,大姐姐华兰就来了缇兰屋里。
“小七,今日母亲去舅舅家,得了两串珊瑚珠子,叫我拿一串给你。”华兰亲昵地拉起缇兰的小手,坐在椅子上。华兰待缇兰是极好的,有好的总想着缇兰。
盛缇兰“大姐姐,外头什么情况了?”
“我且要说呢。”华兰轻拍缇兰的肩膀,“那林小娘哭喊着就晕了,她也就那点路数。我就要出嫁,往后就靠你了。”
这话叫缇兰不明所以,疑惑地看着华兰。只听华兰续说道:“如兰那性子,跟母亲一样,急!指望不上,姐姐只能指望你了。你以后啊,看着点母亲,别让她再在院子里发脾气,总坏了事,总是一手好牌打得稀烂。”
盛缇兰在心里附和着,这话说得不错,这也是缇兰想说的,王大娘子总是把到手的好牌打得稀烂,总让那林噙霜占了上风。
盛缇兰“那卫小娘的事…?”
“我跟母亲说了,厚葬卫氏,厚待卫氏家眷。”
卫小娘一走,明兰一下子病倒了。盛老太太见她病着又没了小娘,便将她要了去,准备带在身边养着。
去往汴京的船上,缇兰跟着王大娘子住在船舷的右侧。正念着书,偶有琴声传来,只见王大娘子咧嘴笑笑。自卫小娘事件后,盛紘便冷淡了林噙霜,林噙霜日日来盛紘屋外求见,却终是无法。
盛缇兰“坐朝问道,垂拱平章,爱育黎首…”
“你听,听到这琴声了吗?”王大娘子问。
刘妈妈扬唇:“听到了,林小娘在弹琴。”
“还凤求凰呢,章台柳,每天弹不厌。”说着,王大娘子眼露鄙夷,“她就是弹上一千次,官人也不去她屋里。”
缇兰听着挑了挑眉。她这母亲还是天真了些,林噙霜那媚人的手段,盛纮还真就吃这一套,且瞧着吧,这一路上可不会太平。
“听说六姑娘在老太太房里,常常只是坐着,一坐就是一天,不哭不闹也不说话。对了,她许久没有投壶了。”刘妈妈道。
如兰抬头:“六妹妹什么都不说,墨兰去戳她她也不动,她只回房里躲着,都快病成傻子了。”
王大娘子闻言敛了笑容,低斥道:“你别胡说,你赶快背你的千字文,这是在船上,你可躲不了你爹爹要查功课。瞧瞧缇儿,已经背得滚瓜烂熟了。”
缇兰讪讪地笑笑,这千字文她早背过,烂熟于心是起码的。
盛缇兰“明日我去看看六姐姐。”
王大娘子摇摇头:“你可别去,你自个儿身子也不好,当心她那病气过给你。”
缇兰拉着王大娘子的胳膊撒娇道:
盛缇兰“母亲不必担心,六姐姐如今正难过,我多陪陪她,兴许她的病就好了。”
见刘妈妈点头,王大娘子也只好作罢,允了缇兰,转头又小声对刘妈妈道:“近半个月,官人都在我屋里,那贱人三番五次地来,都被你给挡了,官人也不曾说什么,我瞧着官人也是厌了她。等到了东京,找个机会,远远地卖了,再也见不着,岂不是更舒心?”
缇兰闻言,忍不住偷笑一下,王大娘子最大的愿望就是发卖林小娘。
刘妈妈面色凝重,摇头叹道:“只怕未必如大娘子想得那么好。大姐儿常去老太太房里瞧六姑娘,撞见墨兰也在那边坐着,长枫又去找柏哥儿求教,平日里也不见他们这般殷切,定是在探问主君的行踪呢。”
话落,突然没了琴声。王大娘子心里一咯噔,叫刘妈妈带上点顶皮酥、樱桃煎直往盛纮那边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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