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忆童年3

我曾问妈妈“姥姥年轻时候长什么样子？”妈妈说“还长这样，年轻的时候就是这样。”在我印象里姥姥的模样好像从来就没变过，一头干练利索的短发，臃肿走形的身材，还有那双略微变形的罗圈腿。

至今每次回家她还是往日的模样，没有像其他老人那样迅速衰老，反倒越活越年轻。短视频的发展叫姥姥迷上了抖音。每每叫上一大帮子人和她一起拍视频。跟麻将一样着了迷，约上她的老闺蜜们去宝鸡山看郁金香，去银基动物世界，去当地的北山打卡拍照。

一开始我看了她那土到极致的视频很是不理解，为什么要拍这么不前卫的视频也没有人看根本火不了。我还翻看了姥姥视频下面的评论，大多都是和她同龄的陌生人，附近的熟人。大家有一句没一句的唠着，“你这视频拍的都不好不高级。”

“都玩嘞”姥姥总是这样说就图个乐子。后来才明白，我们不经常在老家待，没人和她说话，于是抖音便成为了她的养老院。和不相识的陌生人变成了无话不说的朋友。

是啊，我们年轻人有朋友是件很正常的事，为什么将事情放在老年人身上就成了不正常呢？或许她们以前的青春年华也是这样呢？姥姥的心态愈发年轻除了拍抖音，她还整天捣鼓些胭脂水粉。有一次回老家偶然看到了她的化妆品，定睛一看我震惊了

“都是大牌子，价格不便宜。”

我笑着对她说

“你——还化妆嘞？挺鲜。”

“俺咋不能化妆嘞？”姥姥不满道

“谁规定的就许你们花里胡哨，不兴俺们的俺不想变好看吗？”

除了追求美，姥姥还好面子。家里没换车前开的是标致那时候镇上没几家人有车，只要一回家姥姥那就得让我们载着她去这个地方玩玩，到那个地方转转。马路上碰见熟人了一定得把车窗摇下来给她们打招呼。

那个她生活了一辈子的地方每个地方都了如指掌，说白了老人家的虚荣心嘛。后来舅舅买了车比我们家的好，姥姥就让舅舅带着她出去旅游，不管认不认识在马路上遇见了就得摇下车窗和他们招呼一声。

后来家里换车了然后又从舅舅手里接过活让我们带她去玩，但是很不巧突如其来的2019年疫情的袭击，计划就破灭了。说起来还并未带姥姥出家门玩过呢。总是在自家门前一亩三分地上溜达。

姥姥一生的储蓄基本上都是妈妈和舅舅给的，加上姥爷在义乌的工资，总共就这么点。她却很喜欢装大款。在镇上认了一个女的30多岁比姥姥小了近两轮俩人结成姐妹，那女的叫华。俩人几乎天天腻在一起，华是做服装生意的，没事了就和姥姥一起来郑州二七进货。

一次华来郑州进货钱拿的不够，想问我姥姥借钱好巧不巧姥姥没带，华本来想就此罢休可是姥姥非要给她凑钱向我妈借了三千。那是姥姥第一次向别人借钱为了一个毫不相关的女人。后来华因为借的是我妈妈的钱不好意思不还一回到浚县就把钱还上了。虽然说不能把人想的太坏但是过不长时间华的目的便暴露出来了。

不知道她向姥姥说了什么姥姥借了她三万块钱，华说过段时间先还你五千，我用着钱救急。姥姥没说什么只是点点头

“华，你跟我之间不用这么客气。”

姥姥见华迟迟不还钱，虽然大度的给了但姥姥心里还是惦记着三万块。她就在微信上问，华没有理她。过段时间姥姥又问但是华已经把她删了，姥姥才知道坏事儿了。她跑到镇上华的店铺里当面问她谁曾想华将姥姥乱说一通。还将姥姥拒之门外，拉着其他人一起骂姥姥。

姥姥爱面子，这可不能输啊，她就拉了一帮子人去华的店里，两个帮派就这么吵了起来。华把姥姥屏蔽了在朋友圈里骂她，这事儿还是姥姥从别人口里知道的。俩人又在朋友圈里开骂。姥姥在镇上混了多年方圆十里几乎都认识姥姥。

华只是前几年搬到这里做生意而已，自然气势上就小点。这件事若不是回老家妗子给妈妈说的，恐怕到现在我们还被蒙在鼓里。姥姥最怕妈妈了，害怕妈妈会用这件事来做文章。最后钱只要回来了五千其他的便没有了。

......

打小印象最深的是清孬姥儿家，她家里三个女儿一个男孩。清孬姥和他的老公都是戏班子出身，没事就唱两曲。她家就住在姥姥家斜对门，每次做饭都能听见她唱戏的声音，两位老人什么都要比。清孬姥非常罕见的来姥姥家以为她来是要打麻将，谁知清孬姥就站在门口朝里头大喊

“萍儿——出来——我东西在恁门前儿丢了，你得给我找着儿。”

我姥姥一听连忙出去

“啥东西丢了？”

“俺小妮儿给俺买嘞戒指丢了——金嘞。”

姥姥一听就知道她心里打的什么算盘，无非过来显摆。

“可把你能嘞，你那戒指别是你自己扔嘞！”

“我会自己扔戒指吗？你这话说嘞！”

找了半天还是没有找到，清孬姥从口袋里摸索出来一个金戒指。

对着我姥说

“呀，咋给这类我以为丢了。那莫事儿了。”

清孬姥拿着戒指在姥姥面前晃来晃去，生怕别人看不见这金戒指上散发的光。

“别晃了眼都要瞎了，隔应死人。不过你别说你这戒指挺好，不孬。”

“那是！俺小妮儿买嘞。”

能看出来清孬姥对这个戒指可是宝贝的很。

“那你可要带好了别再弄我门口碰瓷儿。”

能听出来姥姥话里很酸。我也故意放大嗓门说着。

“等我长大我给姥姥买个比她的还大还闪的。”

“好！还是俺田好长大给我买。”

......

有一次清孬姥来家里打牌但并没发现她手上的金戒指。后来偶然从姥姥与妈妈交谈中得知，清孬姥最小的三女儿出轨被人抓了个正形。传的一街上的人都知道了，她女儿不敢回家，我也没在做饭的时间听到她唱戏了。那枚金戒指也不知道在何处。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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