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面的雨还是淅淅沥沥下个不停。钟芝从身上翻找出贴身携带的清血丸,查看少年的情况。
检查完全身伤口后,长舒了一口气,索性这些伤口只是看着吓人些,并没有真的伤及要害,好好调理,不出几日就可以恢复正常。
把少年挪动到尽量干燥的地方,以免沾染上湿气后,钟芝就又冒雨出去,与之前不同,很快便又赶了回来,手里提着她那破旧的行囊。
再次回到茅草屋中后,打开行囊,取出药撵,将清血丸碾碎,均匀敷在眼前少年的伤口上,随之附上绷带,顺便打了一个漂亮的绳结。
待这些都做完后,看了看自身被雨水打湿的衣服,有些丧气。随手捡了些茅草,拿出包裹内放置的打火石,升起了一个小小火堆。
该感叹师父对生活完全甩手掌柜的态度吗?小的时候还不懂事,她经常和师父饥一顿饱一顿的过活着,师父也不是没想过把她送给别人来养,这样起码不用和他这种糙汉一起风寒露宿,但把这个小麻烦送给别人后,她总是在他快要离开时哇哇大哭起来,勾起他内心的不忍,最终怕别人虐待这个小麻烦,还是自己养了起来。
待她懂事后,师父将这事与她说起,她不由得暗暗称奇,果然是小时候不懂事啊…
看着师父又拿给别人看病换来的钱去买酒,在那里和店家讨价还价,摇了摇头,快步走上去,把他手里的钱夺了回来,径直向前走去,任凭他在后面大呼小叫。
还是管着点儿他好了…钟芝心想。
他身边本来就没人照料,要是自己还不管不顾的话,不定哪个冬天早晨就被人发现醉死在城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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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是一天下雨天,那时候她刚刚才会说话,跟着师父看完病后,背着她在街上闲逛。师父带着她兜兜转转,时不时塞给她一些好消化的小零嘴。
钟芝在师父的背上舒服的换了个姿势趴着。
“别乱动了,小心一会儿把你摔下去。”师父连忙扶正她的身子,“快要下雨了,阿芝,抓稳。我们回家。”
说完这句话没多久,雨便下了起开。不得不说这五六月份天无情的很,她跟师父出来的时候还是晴天,这还没多久,太阳就见不到影了。
纵使奔回郊外的茅草屋时,师父把她抱在怀里给她挡了一大半的雨,钟芝还是不可抑制的发起烧来。
混混沌沌间,只知道师父把她放到床上,就又出去了。
被抛弃了吗…
恍惚之间,钟芝心想。迷迷糊糊的又睡了过去。
“阿芝,阿芝。”
谁在叫她…磨磨蹭蹭半睁开眼,看见一个熟悉的轮廓。不由心头一酸:“师父…”
“起来喝药。”把她扶了起来,让她靠在床头:“喝了药,师父给你糖。”
“不想吃糖…”嗫嚅着,看着凑近自己嘴边散发腥味的药,一撇嘴,接过师父手里的药碗憋着气喝了个干净。刚把碗递过去,嘴里就被塞了个东西进来。
“唔!”猝不及防的被塞东西,钟芝眼睛微微睁大,还没缓过劲来嘴巴就先随着本能咀嚼了起来,“糖葫芦!”
“是啊。”师父接过药碗,笑了笑,道:“从街上看出来你想吃,刚出去顺路就给买了。”
钟芝方注意到,师父的衣襟已然全被雨水淋湿了。
“师父…衣…”
“不妨事。”师父给她掖了掖被角,“你早点儿休息,一会儿我生火把衣服烤干就好了。我又不像你。”
说罢,转身带门出去。许是那药里又安眠的成分,钟芝很快又睡了过去。
安排师父后事时,钟芝整个人都是浑浑噩噩的。这个人,明明上午还好好的,让她帮忙出去给他买一壶好酒。特别叮嘱她,要城里最有名的好酒。那时候,她埋怨了师父几句,毕竟买那名酒的人出奇的多。很多人为了品上一樽美酒,不惜寅时早早来到店门外等候。此时去买酒,人多不说,买不买的到还是两回事。不情不愿嘟囔几句,还是被他给连哄带骗的赶了出去。
酒,自然是没买到的。当时的她还在想,名酒没有买到,要不要去街上的摊点带点儿油炸花生米回来给师父解馋。
那时的她,还不知道回来之后,她的世界将发生翻天覆地的变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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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亮了。
又做梦了。钟芝揉了揉酸痛的肩膀,一个晚上的蜷缩让她身体略有不适。
擦了擦由于梦境所产生的泪水,钟芝回到小茅屋内。内心渐渐趋于平静。
如果再给她一次机会,她那天大概是不会出门买酒的。
火堆在那里噼里啪啦地燃着。草垛上躺着她搬过去的白衣少年。
白衣少年很平静的躺在上面,胸口随着呼吸一起一伏。钟芝在他身旁立了半晌,呼吸相较于昨晚已经平稳许多,不出意外今日就可以醒过来。
把火悄悄熄灭,留了几两碎银子于少年身边。
少年体态已然平稳,遇到危机也可有化解的能力,但仍需要静养几日,几日之后再来换一次药,以后应当就不会有什么交集了。
秉持送佛送到西的原则,把身上仅剩的银两留在原地。现下她的当务之急就是赶紧寻个地方打杂,为自己剩下的生活谋条出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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