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二章 回京

阴策在灵泰已经住了三天，天天和贺璇上街腻歪，贺元成倒是乐得看到两人关系日益亲昵。可惜阴策这家伙每次上街都要往药局和诊所里面钻上几个时辰，只要一开始看上药，就基本不回去理贺璇，贺璇无奈，只好在旁边等着，心里盘算着要不要把城里的药局都盘下来，让阴策住里面挑个够。

阴策如此痴迷于在灵泰城里寻药不无道理，毕竟楚越的道地药材在灵泰基本上都能找到，由于距离近，气候适宜，所以药效的流失不会太多，若是要在京城买同样的药，药效不知已经流失了多少。

要保存药材的效力，最好的办法就是将其炼成丹药，阴策这两日用这些药材尝试了不少新的丹方，发现这药效的流失对炼药的的影响很大，首先就是这药灵浓度的不好把控，新药和陈药的药灵含量不同，入炉之后就会出现之前首次炼制化湿败毒丹时出现的状况，虽然可以借助鸿影鼎的增容来在炼药过程中配平药灵，但药量扩大的同时差距裂隙也会扩大，虽然对于整个炉内数量庞大的药灵来说不值一提，但只要散丹，其差距就会在一个小的单元体现出来，况且这么大的药量，要想排查出这种药量的差值，极为困难。

当今的药师都是用阴策那种少炼多补的方法来平衡药灵，但这种平衡终究是一个宏观的“假平衡”，所以炼出的丹药的品质并不如意。阴策将当今医宗所定的丹药品质评定标准和鸿影录中的进行对比，发现如今评定出的上品丹药只不过是鸿影录上的所标定的普通，至于在下一等的丹药，甚至连半成品都算不上。

“丹炉为天下，药灵为诸侯，炼丹之人为天子；炼药同治国，诸侯分封必求平衡；分仓而隔，先入少量，测材中灵气几何，各仓之中药灵之效力如何，再由效力之强弱择药量之多少，此时配平，若可达平衡，才可以此为律，分封天下。”

这是鸿影录提到的一个炼丹的方法，以小见大，略去了聚灵散丹两个步骤，而是在丹炉中分出一个个小的天下，每个天下以律分封而治，不求成丹量，唯求丹药品质。这种炼丹方法阴策是闻所未闻，见所未见，炼药之时，若要细分药灵，无论是内力还是丹火，其控制必须要十分精准。此外就是对神识的要求极高，对于修士来说，一心多用并不是什么难事，但炼药讲究的是精准，因此只有主神识才能真正做到精准控制药量和丹火，因此用传统的方法炼药，只需要一心一意的去处理那一大团药灵即可，但这个方法，若要高产，神识强度必须要够。

阴策尝试用新方法炼制了几炉，但终究只能维持其中一颗丹药的平衡，其他丹药不是崩解就是质量奇差，还有一次阴策强制调动羽寒蝉的能力来同时控制四颗丹药的炼制，去因为神识强度不够，导致意识紊乱。心一乱，内力自然也不可能维持正常，最后只能以炸炉收场。

这是阴策开始炼药以来，第一次炸炉。

阴策坐在案前，看着炉底焦黑的药渣，发了许久的呆。

“我有点太自大了......”阴策自嘲道，他手里捧着唯一一颗用新法炼出来的灵丹，一时间看的入了神，药香四溢，比之前他炼过的所有丹药都要令人迷醉，表面流光溢彩，周身灵气弥漫，这已经不是凡间的丹药，倒像是天界的仙丹。

“策哥哥。”贺璇的声音从窗外传来，阴策扭头一看，发现贺璇拿着糕点从窗户外翻了进来。

“璇儿你怎么还不睡？”阴策炼药往往都是挑深夜，此时天地寂静，无物喧嚣，最能让人静心，这个点，贺璇应该是睡着了才对。

“我掐指一算策哥哥不开心，就过来啦。”

“分明是趁侍女都睡着了才偷偷溜过来的吧。”

“管他呢，策哥哥快尝尝我做的糕点。炸炉就炸呗，虽然妹妹不懂这个，但妹妹知道炼药很难，策哥哥能炼出这一颗就已经很优秀啦。”

“你在窗外，待了多久？”刚刚阴策全心全意的在炼丹，全然没有发现外面有人偷看，以前用传统方法炼丹的时候，外面有一点风吹草动都会被阴策发现。也是，现在是在越王府内，没有人敢在这作乱，阴策放松警惕倒也没有什么问题，主要还是因为这个新的炼丹方法太过耗费精力，若要维持这个微妙的平衡体系，连一点杂念都不能有。

“一个时辰而已，嘿嘿，我知道在策哥哥炼丹的时候不能被打扰。”贺璇笑到，把怀里的糕点放在阴策面前，为了防止糕点变凉，贺璇特意把糕点抱在怀里，阴策拿起还带着贺璇体温的糕点尝了一口，酥酥的糕点入口及化，香甜的气味在舌尖化开。

“好吃吗？”贺璇一脸期待，虽然她自认厨艺很不错，但现在是否合面前这个男人的胃口，还是个未知数。

“好吃。”阴策笑道，心中生出一股子特殊的感觉，他站起身来，把贺璇揽到怀中，二人就这么紧紧抱在了一起。“谢谢你，璇儿。”

贺璇把头埋到阴策怀里，心中的欢欣之意化作急促心跳。

“策哥哥，今晚要一起睡吗，我不想再翻回去了......”贺璇小声嘀咕道，脸颊此时已经红的通透，这话虽说是在问阴策，但声音小到像是在自己哼唧。

“好。”

过了一会，阴策看着自己怀里熟睡的贺璇，轻轻叹了一口气，嘴角透着些许笑意，没有睡意，只好就这么看着怀里熟睡的美人，不时的蹭蹭自己，嘴角满是笑意，像是做了很甜的梦，像那糕点一样甜。

“你最好给我一个解释，为什么阴策现在和越王的女儿搞到了一起？现在倒好，没有杀掉目标，反而使目标和越王的关系走的如此之近。”漆黑的楼宇内，升腾起一团团蓝盈盈的火光，发言之人一袭白衣，面上带着一副厉鬼面具，在昏暗的火光下有些骇人。

“事情都发展到这一步了，能有什么好解释的。”一旁的黑衣人道。

“当时就不应该选这个家伙作目标，我们实力本就不够，这次还折损了五位高阶修士，现在阴策在云朝名声大噪，医宗定会暗中保护此人，现在江湖各派都想和医宗交好，若是惹了医宗我们日后的路定不好走。”

“目标是上面定的，我们只是执行，这能怪我？”黑衣人反驳道。

“行了！”首座上的紫衣总算是发了话。

“阴策现在已经动不得了，现在他的背景可不只是阴家，现在越王府、医宗、药谷乃至云朝朝廷都已经在为阴策撑腰。另外，隐星楼那位也给我们下了警告。”

“隐星楼？”白衣人错愕。

“对。我们已经暴露了。看来阴策已经引起了隐星楼那位的注意。”

“当年隐星楼不是和阴家闹的关系很僵吗？怎么？”

“你们可能忽略了最重要的一点，阴策，是一个刚刚新晋就已经迈入高阶的药师。”声音来自一个昏暗的角落，发声之人周身透不出一丝生气，如同一个死人。

“他最有可能，帮隐星楼那位脱离苦海。”

四周寂静无声，只闻得细细的呼吸声，良久，为首之人才缓缓道：“一切，坐等沙月国的消息，光靠后楚，动不得越王分毫，现在又多出阴策这样一个变数，事情，更复杂了呢。”

“起床了。”阴策晃了晃怀里的贺璇。

“唔......”贺璇慵懒的哼了一声，缓缓睁开眼，莫虎建看到阴策凑近，在她额头上亲吻了一下，这一下，让贺璇突然清醒，抱着被子坐了起来，用神识探了一下身子，心里便是一阵失落。

“你为什么......”贺璇已经羞的说不出话了。

“没有拜天地，自然是不能动你身子，这是原则。”

“你这个呆子。”贺璇恼道，阴策则是回给她一个拥抱。

“滋——”房门突然被推开。

“驸马，该洗漱了......啊，我什么都没看见，驸马爷您继续。”侍女放下盆和毛巾，连忙关上门。

贺璇此时简直羞的无地自容，整个人钻进了被子里面。

“没事啦，收拾收拾东西，今天该回京了。”阴策拍了拍贺璇，起身去收拾行李，过了好一会，贺璇才从被子里出来，侍女给贺璇送来了换洗的衣物，阴策会意，将房门关好，自己去院子里练剑。

越王已经准备好了进京的一切事宜，专门雇了一条商船，把越王府的一行人伪装成商户，船上装了满当当的货物，但阴策知道，那哪是什么货物，全是贺璇的嫁妆，看来这一次进京不给他两把婚事办了，越王肯定是不能放心的回楚越。

“小子，想家了吧。”

甲板上，贺元成发现了凭栏远望的阴策。

“有点。算了算，已经两个月了。”阴策道，他确实有些想家了，之前在外游学之时在外半年都不知道想家，现在长大了，才真正感觉到家才是归宿。现在的阴策，还是更想去京城当个大家少爷，这眼瞅着也快到年关了，这种时候，也应当是思乡之情最浓的时候。

“这次回京，肯定会有很多人要见你，而且各个都是大人物，你可准备好了？应付这些人，可比看病难多了。”

“顺流而行，遇礁则避，遇浪则逆。”

“你和你爹都是混迹朝野之人，懂得应当比我多。但朝廷和江湖不同，要是见江湖门派的来客，定不能用在朝廷的那一套。”

“请岳父指点。”

船逆行而上，自然不会有来楚越时候那么快速，这一路至少要十天，这十天里，阴策在贺元成那里学到了许多和江湖人士打交道的原则和方法，可谓是收获颇丰。

十天，对于寿命长久的修士们来说，不过弹指一挥间，此间阴策将新的炼丹方法已经练习的十分纯熟，虽说是一炉只出一丹，但这一丹的价格，定是比以往的几炉加起来都多。鸿影录把这个炼丹的方法称之为“天下”。

一炉唯一丹，一丹抵千丹。

一丹一天下，一炉三界间。

阴策只是堪堪窥到了第一重的门槛，往后的路，还很长很长。

但至少眼下够用就行。

“喏。京城要到了。”阴策道。看着码头上来来往往的行人，心中顿时一喜，终于是，又回到了京城的繁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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