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飞霜第一次回到羽族竟然是火燚亲征的火族战争洗劫之后,经过一个多月的厮杀,那里早已断壁残垣,乌烟入空,闷燥难忍,羽族士兵的尸体鲜血淋漓、横七竖八地倒在血坑战壕里,负责清理的人拖走了一具又一具的尸体。
哀鸿遍野,天地恸哭,为人君,自然目不忍视,于心难安,雪飞霜迷茫地走在断臂血尸堆满的路上,触目惊心。
羽毛烧焦的味道刺鼻难闻,终于,她疲惫地跪在战壕中,凄美心碎,跪向战亡的羽族将士们,单薄的身影跪在惨败破碎的战地上,周围一片混乱,她却心冷如冰,她的丈夫罹天烬,真的对羽族动杀手了,虽默哀,心却汹涌翻腾。
羽皇风天逸被罹天烬用黑影杀手群重伤,昏迷不醒,胸口被铁链洞穿,黑污戾气飘散,好在没有离心脏偏了半寸,皇柝用幻术抢救了许久才脱离危险,但皇柝仍然是愁云未散。
皇柝:“羽皇被冰焰族戾气所伤,我已经尽全力将他的戾气逼出,但他能否醒来实在是……”
雪飞霜眉头紧蹙,现在是风天逸,羽族,明天可就是整个三界了,看着曾经高大俊美、意气风发的羽皇如今苍白憔悴、奄奄一息,端庄稳重的易茯苓也忍不住倒在机枢的臂弯里低声啜泣,雪飞霜突然觉得恨不起他们来,尽管上一世片羽时曾经宠幸韶舞间接害苦了姐姐的转世鄂堇。
如今,也算是因果轮回了吧。
雪飞霜(废神):“泛音,我真担心还有更多的生灵会遭到火族的屠杀。”
泛音:“公主,所有的神族除了自愿留下助冰族参战的都已经迁往凡界了。”
话虽如此,可是战火烧起,想要称霸三界的人是不会满足不前的。
雪飞霜目光中多了几分复杂,随后,被坚决取代,这时,满身血污的士兵急促来报:
万能龙套:“羽后,公主,火族人又来了!”
气氛沉重而压抑,雪飞霜看着重伤昏死的风天逸,想到映羽城外痛苦哀嚎的羽族士兵们,心如刀割,坚决起身:
雪飞霜(废神):“泛音,开城门,所有人不得轻举妄动,我亲自出城去见罹天烬。”
泛音担心不已,挣扎辩解恳请雪飞霜收回成命,易茯苓也是再三劝解,雪飞霜眸中被风霜磨得只剩平静:
雪飞霜(废神):“泛音,这是父皇母亲就给我基业,而我虽是羽族公主却从未尽到君王之责,如今羽族有难,我怎能躲避自保。”
宏伟壮观、金碧辉煌的映羽城四面环空,是一座天空之城,唯有四周的石搭桥通往不同的山峰,羽族士兵们卖力地推动牵系映羽城与外界通道的机关辘轳,震耳欲聋的声音让人耳痛牙震,一条通往火族军队所在山顶的石搭桥从映羽城中接通。
一百多年了,这里一直是火燚最想摧毁的地方,火族军队永远忘不了,珑珺在位的一百多年,数次智退火族军队,让他们苟且偏居蛮夷之地的他们将胜利看成至高无上的荣耀,商陆死后,而这荣耀却被一个冰族公主出身的羽族寡后和她的军队所践踏。
当年珑珺还是冰族公主时在神界就已负盛名,威望过于凛昭,星旧的父亲曾说她有女王之命,可珑珺当时已嫁入羽族无法再继承冰王之位。神界自从万年前的火族焰主后就再也没有出过女王,就连珑珺自己都一笑置之,不曾想,后来商陆死后将羽皇之位与羽族的未来托付给了珑珺,星旧父亲的预言果然成真。
百年前,她还是冰族公主时强破火燚用元神所置的劫火法阵;登基为羽皇后,曾以三十名士兵为代价设计击败自恃强悍的火族军队两千余人,俘虏火族士兵两千五百多人,至今火族提起这段耻辱的过往仍觉愤慨。
由近及远,罹天烬看见映羽城那头城门开合,墨发简束只配带金簪的女子白裘雪衣,她在天地间如此渺小,却又如此独特。
马上的罹天烬眼中燃起腥红戾气,握紧佩剑,骨节泛白的手咯咯作响,心脉被锁链相通黑影杀手群也因此纷纷抬起头,空洞的眼神诡异地看着那个端步走来的女人。
火燚:“传本王令,无论是谁,乱箭齐发。”
火燚的命令被罹天烬听入耳中,握紧佩剑的手逐渐松开,眼中只有冷漠,雪飞霜迎着火族大军如刀的目光而上,毫不畏惧。
火族弓箭手挽好弓箭,映羽城高台上的泛音立刻指挥羽族士兵们布阵设下防护结界并示意:
泛音:“火族若敢伤害飞霜公主,就将他们射成筛子。”
羽族人视力敏锐,臂力惊人,又擅于空中作战,即使伤亡惨重,让火族付出代价还是够的。
泛音是被珑珺收养的孤女,泛音时常想,如今珑珺若能见到她独当一面、英姿飒爽的模样一定会为她骄傲吧。
所以,她更要保护好公主,保护好羽族。
雪飞霜逐渐向罹天烬走来,火族弓箭手早已经万箭待发,可雪飞霜满不在乎,只有那个仿佛置身事外的男人,她的丈夫。
当真如此绝情吗?罢了,最坏不过她与孩子一尸两命,本来就是在赌罹天烬会不会心软罢了。
万箭齐发,风声急劲,箭如雨下,尽管小腹已经围上了厚厚的软猬甲,看着雪飞霜还是伸手护住小腹却并未后退,罹天烬鎏金瞳眸闪过动容与焦急。
下一刻,满天的箭矢并没有刺入她的身体中,罹天烬正挡在她身前,背后的冰焰盾界将万箭挡下,万箭被透明而稳固的结界反弹,无法伤到她分毫,可他的眼中仍然是化不开的冰冷。
雪飞霜心中一阵酸涩,终于他还是不舍。
可想到羽族,她还是强迫自己开口:
雪飞霜(废神):“烬,如果今日你要攻打映羽城,就先杀了我吧。”
罹天烬:“你以为我不敢吗,雪飞霜,我宠你爱你,换来的又是什么?!”
以自己来威胁他让火族退兵?可真会给他出难题做。
罹天烬毫不犹豫地扼住她的脖颈,一如在凡界初见的那样,但此刻却混着心碎的伤痛一点点将手上的劲收紧,雪飞霜没有挣扎,但很快面色苍白,不断干嗽,捂住小腹的手没有动摇分毫。
桎梏她脖颈的力量终于还是松开,泪眼朦胧的雪飞霜往后踉跄几步退回石搭桥,底下是深不见底的高崖,快速拔下锋利的金簪对准手腕,看了看底下的料峭高崖,不经觉得有些头昏。
雪飞霜(废神):“我身为羽族公主,无法置身事外,既然火族存心想让铁蹄践踏我的王城,那我倒不如先以身殉国。”
随后,锋利的金簪划破腕处,血液喷涌,溅在她雪白的狐裘上,妖异而伤痛。
第二次,第三次……玉臂皓腕已经鲜血淋漓,血染红了一大片雪白,血花滴落在石搭桥上,绚丽而触目惊心,而雪飞霜仍然满不在乎,仿佛眼下的皮肉之痛与未来的灭族之遇比起来真的不值一提。
修长如玉的手有力地抓住了她的右腕,停止了她自残的疯狂行为,罹天烬双眼猩红,咬牙切齿地与她对峙半天,最终撕扯下一截战袍毫不怜香惜玉地狠狠包裹住她鲜血淋漓的手臂。
泛音抬手示意不要轻举妄动,凤凰皱眉看着眼前的一幕,不满地问道:
凤凰:“火王,罹天烬这小子可是个情种,这可麻烦了。”
火燚更是怒火汹涌,却不得忍下最坏的结果,看了看金碧辉煌的映羽城,血红的火瞳折射出嗜血残煞的凶狠。
一百多年来的意图就这么被雪飞霜,商陆的女儿搅乱了!
雪飞霜痛哼几声,随后被罹天烬大力拥入怀抱,他痛恨而无奈地将头埋入雪飞霜温暖的狐裘中:
罹天烬:“你赢了。”
他用意念牵动黑影杀手群,黑影杀手矫健犀利地围在映羽城四周,如同黑压一片的乌云,随时能释放出流电雴霫,让领略过它们威风的火族军队不由得后退。
虽赢却心痛,威胁他又何尝不会让她心痛如割呢,雪飞霜紧紧地与他拥抱在一起,心碎却强撑着将心拼凑起来:
雪飞霜(废神):“烬,我不该说那些话,让你难过,伤心。”
回应她的是罹天烬更紧的拥抱,罹天烬试着将手抚摸在雪飞霜的小腹上,这里面已经有了他的冰焰血脉。
罹天烬:“什么都不要再说了,阿雪,等我明天杀了卡索,我们就回幻雪神山隐居,再也不管三界了好不好?”
罹天烬:“阿雪,原谅我无法像你那样善良,可是在你心里,三界众生比我好像更重要得多。”
雪飞霜(废神):“烬,在你心中,三界众生只是卑微至极的生灵而已吧。”
淡然夹杂失望地看着罹天烬的雪飞霜突然挣脱他的怀抱,重重地跪在罹天烬面前,罹天烬想将她搀扶起,雪飞霜却没有站起,反而推开他的手向他重重地磕了几个头,额间磕破,尘土附在血瘀处,显得狼狈,漆黑眼瞳满是哀求。
雪飞霜(废神):“烬,今日算我以我们的夫妻情分和这个孩子恳求你,我不会再阻拦你杀卡索,只求你不要让战火殃及凡界的其他族……”
罹天烬蹲下身子,紧紧握住锋利的金簪,手掌溢出鲜血,他却连眉头都不皱一下,像是要将她看透一般深深凝视着她,最终说了一句:
罹天烬:“好。”
随后,罹天烬挺直身子,拔出佩剑,剑锋直指苍穹,念咒时脚下鎏金法阵快速凝聚,雪白螭龙虚神盘旋在他周身,天空中乌云密集,如同地上的蠕动的黑色汪洋。
雪白流电呕吼撕扯开密集的乌云,也击落了许多携带火种的火烈鸟,罹天烬脚下的法阵脉络逐渐被染上血红,火族军队躁动不已,看着脸色阴沉的火王却不敢发一言。
从苍穹向下眺望,罹天烬突然将剑插入土地中,金色灵力光辉从他足下流出,幻术圆波在地面上快速扩散,映羽城中的人们纷纷掩面避风,火族更是险些驾驭不住胯下的烈马。
罹天烬竟然因为雪飞霜的恳求以强大的冰焰灵力为凡界铸下一座稳固的结界,以免祸及凡界与迁往凡界的弱小神族们。
随后,罹天烬在两族对峙之中抱起了雪飞霜离开,艳炟看向他决绝离去的背影心中怅然若失,黑影汪洋仍然堆积在映羽城四周,铁链积缚成网,将映羽城紧紧包围,火燚一声令下,火族军队只得蜂拥而上,与黑影杀手群厮杀在一起。
刹那间,天地都是散发黑浊戾气的铁链与火族人刀枪的对峙,天地间一片混乱,在罹天烬臂弯雪飞霜远远望去,幻术与刀枪剑戟交锋出壮观的色彩,羽族趁机浑水摸鱼,万箭齐发,顷刻扭转战局。
她总算松了一口气。
怀中的雪飞霜想到他抱着她离去时艳炟的眼神,不经意磨蹭着罹天烬的脖颈,问道:
雪飞霜(废神):“烬,你是不是曾经有个名字,叫云飞。”
罹天烬当然记得,云霞谷中,他烦躁地眺望着无尽海翻腾的波涛,盘算着如何攻打刃雪城,艳炟就站在他身后,他吝惜向她投向一寸视觉,艳炟倒也不恼,反而对着微醺的海风讲起了她曾经的一个奴仆的故事。
罹天烬停下脚步,怜爱地抚了抚她的鬓角,目光中是失而复得的柔情关切:
罹天烬:“怎么了,是艳炟和你说了什么吗。”
雪飞霜轻轻摇摇头,勾住他的脖颈,在他唇边落下一吻:
雪飞霜(废神):“没什么,就是好奇而已。”
罹天烬紧紧拥住雪飞霜,雪飞霜不由得心神荡漾,罹天烬不容置疑的深情凝视更是让她无所遁形,彻底沦陷:
罹天烬:“阿雪,我不记得,我罹天烬只是属于你一人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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