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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比比东的目光总是停留不久，她眉心微动，这是个很容易捕捉的细节，注意到此的千仞雪不觉怔然

天使虽神色不变，但心中难免有些五味杂陈

教皇已经抬步前行

千仞雪默然跟在一旁，因为在短暂的沉默后对方再次开了口

“你在这等很久了？”

这样的语言，真是……

奇怪

教皇蹙眉，她的余光自然可以光顾到身边人一晃而过的木讷，似乎是对自己的问题感到几分不自然，但话音初落，她心上也诚然掠过同样的感觉

毕竟这样的话语从她口中说出来是在是罕见

不过千仞雪还是承认的出奇地利落，她说她在这里是很久了，星眸一如深海那般沉静，当真是击不起半分波澜

教皇神色微动，她喉间没由得有些干，似是酝酿着一句无法出口的语言

二人始终隔着几步的距离

天使了然，既然她来找她，总归不能是劈头盖脸一句“想看看你”，何况这样没出息的话，还是不要说的好

尽管这就是她的本来目的

人总是要违心的，千仞雪知道

“计划，是你提出的吧”

“是”

“为了武魂殿的前途……吗”

天使低语，心中隐隐被牵扯了一下，她愣神一瞬，又蓦然无意识地开口

“多么，”

“冠冕堂皇的说辞”

如此平静且淡然，可若是有旁人在此，一定会认为这是对方的讽刺

二人停在了门前

显而易见的，教皇将眉间皱得更紧了

坦白说她并没有半分不悦与怒意，相反，另一种难以言说的感觉占据了所有情绪

“你来找我，只是为了”

妈的什么破文，不写了

玉轮当空，盘踞于宫闱的那棵老树尽显沧桑，东南风骤起，穿过池面上濛濛的雾气，静得只剩簌簌叶声，青石路上是一片斑驳

望着母亲凛然的背影，她心神晃了一下

比比东的眼神深邃起来，微有些抗拒的意味

“大供奉没有跟你提及吗？”

“爷爷闭关了，我要是有办法也不至于找你”

比比东已然没有拒绝的机会了

背影后，千仞雪唇旁微微染上丝缕笑意

殿内，深色的天空被窗棱划成几块，颗颗繁星散落在那皎洁的上弦月周围，颇有些许诗意

千仞雪静静坐着，她娴熟地倒了一杯茶，茶盖浮了几浮茶叶末

桌上是比比东给的几沓资料，但其实她并不需要

“你去哪？”

“书房”

千仞雪没有再说话，她并不大想在作死的边缘徘徊

看着比比东离开，她不觉发起呆来

书房就在里侧，用一面墙隔着，比比东没有把门关上

千仞雪往右边挪了挪，透过墙上的窗口，可以

看到比比东正批着一本一本公文，她实在不懂，为什么教皇总有忙不完的事

盯着母亲挺直的鼻梁，深邃的艳眸，绛红的唇畔，这近乎完美的侧脸

她趴在桌子上，澄澈的蓝眸中只有那人的影子，不由得入了神

蓦然觉得，神也不过如此罢

不知过了多长时间

殿外，月光穿过错落有致的树枝，温池上霎时泛起粼粼银辉

比比东出来时才发现，千仞雪已经睡着了，一只手扶着脸，呼吸均匀，睡得很熟

她俯身靠近些，发现千仞雪的睫毛上翘弯弯的，又细又长，两颊是浅浅的绯红，鼻息间绕着一股淡淡的、好闻的味道

意识到自己在干什么，比比东霎然撇开眼神

她片刻后动作很轻地抱起千仞雪上楼，放在自己房间的床上

记得上次爬屋檐的事，她也睡了过去

房中熄了灯，没有谁看清，比比东一贯凌厉的眼神，这一刻渐渐柔和起来，甚至连她自己都没发现

――

千仞雪只睡了几个时辰后，就昏昏沉沉醒了过来

她揉了揉额角，一副睡眼惺忪的样子

“嘶，我怎么睡着了……”

但看着窗外漆黑的一片，她放心下来――还好，没有睡过头

似乎意识到什么，她再次抬眼环顾四周

她怎么还在母亲这儿？

――抚了抚眉头，这记性，才想起来，自己趴在桌子上睡着了

应该是比比东把她抱回床上的

大抵如此

但转头查看两旁时，空无一人――既然她睡床上，那她呢？

千仞雪下床寻人

借着窗台外挂着的琉璃风灯那点光，勉强看的清路

出了屏风后，才发现比比东就在右侧的紫藤椅睡着，换了身紫色的丝绸睡衣，腰间系着一条玉带，一只手撑着头，依然是翘着腿的姿势

千仞雪松了口气，她扯了条床上的薄毯，蹑手蹑脚地给比比东盖好

抬头时，才发现二人距离很近

她向来只见过一袭华服的比比东，甚是威严，当真称得上是女皇陛下

可如今脱去华服，淡颜的模样却让她感到如此特别，或许是她之前从未见过罢。千仞雪一时间想到“翩若惊鸿，婉若游龙”这个词，诚然若要说是“空谷幽兰”也不为过

想起之前只远远地望过她，即便只是半边的韶容雅颜，都让她很认真的看了很久

比比东脸上没有多余的肉，皮肤白皙，出奇的好，尽管不笑，依然是风华绝代，千仞雪蹙眉――她以前怎么没发现母亲这么好看呢

“我一定会平安回来的”

她顿了顿，又补充一句

“――妈”

透过那双蓝色的眼睛，很认真，很认真

发觉自己似乎看了母亲很久，千仞雪怔了怔

比比东鼻息间有一股淡淡的白檀香，不定期缭绕在唇瓣，她只觉得很好闻，忍不住靠近一点点

一点一点

霎然，温软的两瓣触及，呼出的气息缭绕在侧，仿佛触电一般，再猛然清醒地拉开距离，两颊泛起红晕而久久不褪，几个呼吸间就手忙脚乱的下了楼

旋即，则没了动静

比比东缓缓睁开眼，凝眉不语，默然片刻后，突然抬手抚了抚鼻尖，方才的温热气息尚还停留，眼眸游离又多了丝不易察觉的笑意

千仞雪靠在墙旁，氛围顿时沉重，她眉头紧锁，心跳愈来愈急，左手指腹轻抚了抚唇畔，脑中一片混乱

倏然间一个激灵，她缓过来揉了揉太阳穴，顿然觉得不占理

她跑什么？

她没有理由跑啊？

呃――

不对不对

她今天肯给是撞邪了

算了，反正这件事就当烂肚子里，天知地知我知，只要不说，别人就不知

千仞雪也没有了睡意，只待了片刻，有些战战兢兢地离开了

夜色幽凉，唯有空中那只剩半弧轮廓的残月，悄悄记下了刚才那一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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