番外 因缘灭（下）

就是因为清醒太痛苦了，所以才需要酒精来缓解。

  死了的人感受不到痛苦，活着的人才是最痛苦的。

  这一次，扉间似乎能够和柱间感同身受了，只有活着的人才是最痛苦的……

  “大哥……”

  柱间没理他，跌跌撞撞的向宇智波祠堂走去。

  “大哥……斑不在那里。”

  柱间顿了一下，又换了个方向。这一次，他向着墓地的方向走去。

  “大哥，你明明知道斑被埋葬在哪里。”

  终末之谷……

  柱间埋头跪倒，崩溃大哭。

  深夜的雪地里，扉间的脸埋在阴影里，沉默的看着柱间一个人撕心裂肺的哭喊。

  扉间沉默，他知道自己早就失去哭泣的资格了。

  他是沉着冷静且成熟的人，清心寡欲到不近人情，村子的利益高于一切，这世间几乎没什么可以让他的脸上出现一点波澜。

  能让他扰乱心神的人早已被他亲手斩断，但他不是有意的，不是……

  “扉间……”柱间突然叫他。

  扉间从自己的思绪里惊醒。

  刚刚还在崩溃哭泣的人此时无比冷静，要不是他的眼睛通红，扉间都要怀疑他刚刚是否在哭泣。

  扉间暗暗感觉不好，他的感知力告诉他大哥的身体里好像有什么东西离他而去了，但是这种变化太微弱了，扉间甚至不能确定自己的感觉。

  “我会成为一个好火影，好父亲。”柱间背对着他，许下承诺。

  扉间觉得这样的柱间根本不正常，这根本不是此时的他应该说出来的话。

  “阿尼甲……”

  不等扉间叫住他，柱间已经径直离开了，这一次他没有跌跌撞撞，而是无比稳健的向家的方向走去。

  即使那个家里根本没有他想见的人。

  喝了那么多酒，还是通体寒冷，呵……

  他捂上自己的心口，从看着斑入葬的那一刻起，他的心跳就不再那么有力了。

  虽然是很微弱的变化，但是他清楚，自己的心跳只会越来越弱，直到停止。

  柱间真的如自己承诺的那般，雪地里的那一幕就好像没发生过，他俨然是一个父亲，一个合格的火影。

  除了偶尔还会去赌场，经常惹水户生气之外，他做的似乎没什么可挑剔的。

  那天，柱间抱着自己的儿子哄着，笑着问自己的弟弟，那笑似乎是别有深意的：“我都有儿子了，你怎么还不结婚啊扉间。”

  扉间没说话。

  “……别再起那么早去墓地啦，如果你想要花，我可以让水户帮你种一些。”

  “……”

  柱间没再揶揄他，抱着儿子对扉间开玩笑似的说道：“哎扉间，你说如果我和斑斑有个儿子，那得有多厉害啊。”

  扉间不着痕迹的岔开话题，说：“你怎么老是惹水户姬生气？”

  “哎？有吗……”

  有，当然有，怎么没有。柱间心里比谁都清楚，没错，他就是故意的。

  漩涡一族的脾气都不太好，水户再怎么温柔也有生气的时候，柱间就去频频试探那条底线。

  为什么呢，他喜欢看她生气的样子。

  记忆里也有一个人脾气暴躁，动不动就拿他出气，但是从来没有真正拿他怎么样。

  只是太久没见了，他已经快要忘却他生气是什么样了……

  他迫切的需要寄托。

  水户生气的时候头发都快炸起来了，恼羞成怒的样子真的很像他。

  每次水户生气他看着就想笑，记忆里的人又活过来了，他能不高兴吗？

  每次水户生气，记忆里的人活过来的一瞬，他的心跳就会漏跳一拍。

  无比清晰，无比明确的漏跳一拍。

  这个冬天已经是柱间第三次感冒了，即使是仙人体质，对于感冒似乎也没什么用。

  听到柱间又在咳咳咳了，扉间不禁担心起来，问他的身体真的没什么问题吗，柱间一边笑一边咳嗽着回答他：“能有什么问题，我自己的身体我自己知道。”

  柱间的孙女出生了，明明正值壮年，却已经是要当爷爷的人了。

  同年，涡之国发生战乱，漩涡一族派信使求援，水户没有回复，也不曾劝柱间援助。

  柱间直接没理会，驳回了使者。

  扉间曾劝说柱间援助，无果。

  次年，涡之国灭国。

  柱间和自己的小孙女纲手坐在牌桌前，柱间拿着一沓钱手把手教她赌博，小纲手有样学样。

  结果当日向天忍加入战局的时候，柱间又输的一败涂地。

  纲手不解，她说爷爷好菜哦。

  柱间摸了摸孙女的头，笑着说：“是啊，爷爷可菜了。”

  “火影大人，您又输了，这些钱在下就不客气的收下了。”日向天忍笑眯眯的把钱收进了钱袋中。

  “哎，我又输了……”柱间开始消沉，他清楚的知道，这一次也不会有人急眼的指责他的消沉，更不会用那讨厌的自觉症承认错误。

  他就是个输家，输到连自己爱的人都没法留住。

  他是很久之后才知道原来那不是友情，那是他的爱，而他亲手了解了他，再无回还的可能。

  莫名的，心跳又漏了一拍。

  “咳咳咳咳咳咳咳咳咳！”柱间突然剧烈咳嗽起来，突如其来的变故让纲手和日向天忍都吓了一跳。

  “爷爷！”

  “火影大人！”

  “啊哈哈哈，没事没事。”柱间咽下一口涌上的甜腥味：“我只是被口水呛到了。”

  “真是的，爷爷你吓死我啦！”

  纲手被父母接回去了，日向天忍和柱间站在回廊里目送他们远去。

  “火影大人，”日向天忍突然开口道：“浑身查克拉滞阻，筋脉逆流，很危险啊。”

  柱间没说话。

  又是一年大雪夜，过了这个夜就是除夕了，家家户户张灯结彩，喜悦就绽放在脸上。

  扉间依旧在办公室里批文书，除了除夕那一顿饭会在大哥家吃之外，其他时间他几乎就住在办公室里，年夜里只有一盏孤灯相伴。

  水户急急闯进来，说柱间不见了。

  扉间让大嫂别急，把大哥失踪前情形给他描述一下。水户说柱间离开家前喝了很多酒，醉的一塌糊涂，嘴里口齿不清的叫着“mardara……”什么的，声音太小她没听清，不过大概就是这样。然后就提着酒瓶出去说自己去找个人……走的时候只穿了一件单衣，自己忙着做饭就没管，叮嘱了一下就走开忙了……结果一直到现在也没回来。

  扉间听着，一种不好的预感浮上心头。

  他让大嫂先回去，自己一个人去找柱间。

  “柱间在哪里，你知道吗？”

  “我不知道，只是个猜测，不过大嫂放心，我会把他带回来的。”

  聪明如扉间，在听到“madara”的时候就隐隐觉得不好，放下公文就匆匆向终末之谷的方向赶去。

  昏暗的天空下起了鹅毛大雪，顷刻间就将大地覆盖，一切真相就好像就此掩埋。

  扉间果然在斑的墓旁找到了已经冰冷的柱间，和水户描述的一样，着了件单衣，手里提着一壶酒。

  离他不远的雪地里还有一些血迹。

  扉间上前探了探柱间的呼吸。

  柱间已经停止了呼吸，身上盖着一层霜雪，不知道在这里多久了。

  他的表情微笑着，好像在临死前得到了什么幸福似的，眼角残留着一滴冰冻了的泪，嘴角滴滴答答流下鲜血。

  扉间退开两步，喃喃自语道：“兄长，原来不只是我，你也……”

  他抬起头看着漫天的大雪，再无言语。

  柱间去世后，扉间担任火影。

  水户似乎早就知道什么似的，对于柱间的死亡并不意外。她只是一心一意的照顾着自己的孩子和孙辈，对此并无过多表示。

  柱间去世几年后，扉间在任务中为掩护宇智波镜等人丧生。

  少年相识此后对手，青年联手后信任崩。刀剑相向后世记载：一死一伤终结之谷，伤者因心伤而向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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