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明最信因果缘,更何况还是能够司掌时间的稷泽与华招。华招也猜到几分真相,可是黎苏苏却只是一个自小就待在衡阳宗修行的小仙子罢了,甫一得知本已经陨落的上古宙神好似早就知道她跟神女会来到这处,不免有些讶然。
叶夕雾:“您早就知道我跟神女会来?”
稷泽:“自然,这世上能往来于时间、更改世间因果的人可不多。”
闻言,黎苏苏这才想起神君的能力,羞愧地低下头。但是黎苏苏很快就想到自己此行的目的,忍不住转头看了眼华招,注意到华招眸子里的那抹鼓励,她主动迈上前一步,说道:
叶夕雾:“前辈,您让我与神女利用过去镜与破光阵来到五百年前,改变五百年后的命运,可是晚辈至今未能找到抽出邪骨的方法,特来请教前辈。”
在黎苏苏心中,她一直以为想要改变命运就必须在抽出邪骨后立即杀死澹台烬。若是初来到这个世界的那些日子里,她可能会义无反顾,哪怕牺牲自己也要斩草除根,不让澹台烬在五百年后拥有成为魔神的机会。
但是现在不一样。黎苏苏在月莹心的梦境中见过澹台烬的曾经、也在澹台烬的美梦幻想中见过他的渴求,她感受过他的求生欲望、也理解过他对这个世界的恶意与仇恨。
澹台烬哪怕苟且卑微也想要活下去,她又有什么资格让他丧失活下去的机会?
黎苏苏犹豫了一瞬,随后咬着牙,坚定地看向稷泽。
如同信徒向神明祈求,请他降下神箴。
叶夕雾:“前辈,可以不要让澹台烬死吗?”
她的声音实在颤抖。
身为衡阳宗掌门的女儿,自小就伴着拯救苍生为己任的教诲长大,自然也在师伯师叔以及诸位师兄师姐口中听过无数次的神魔大战,怎会不知晓这一万年来,三界四洲的安宁是由上古十二位神君陨落才换来。
现在魔胎弱小,恰恰是摧毁魔神降世的好机会。
在神君面前提及让魔胎活下去,黎苏苏很害怕,害怕自己会让神君失望,也害怕因为自己的一时自私而使得五百年后的灾难重临。
可是……可是……
黎苏苏攥紧了手,低下头,立马觉得自己今日实在是太糟糕了,连忙开口自我反驳:
叶夕雾:“前辈,晚辈方才在讲胡话,请前辈不要放在心上!”
华招很欣慰,不为其他,只是因为黎苏苏如今确实是以真诚去感化澹台烬,也明白澹台烬可救。
确实,黎苏苏如今尚且幼稚。但是她一直被蒙在鼓里,糊里糊涂来到了五百年前,又糊里糊涂与澹台烬有了瓜葛,她什么都不知道,只知道自己是为了拯救苍生而来。可,黎苏苏在糊里糊涂间闯入了一盘棋局之中。
魔神,也是神。
澹台烬成魔?还是成神?
只看棋局最后谁赢得胜利。
华招揉了揉黎苏苏的头发,轻声道:
虞同安“苏苏,神明从未想过让澹台烬死。”
黎苏苏猛然抬起头,怀疑自己是不是听错了。在华招重复了一遍自己的话以后,黎苏苏瞬间红了眼睛,情绪甚是激动,紧紧抓着华招的袖子,好似在抓着一份安全感,不由得囔囔说道:
叶夕雾:“太好了,太好了,澹台烬不用死了。”
稷泽感慨,黎苏苏如今稚嫩,可是假以时日,也许会成为初凰那般稳重坚定的凤凰神女也有可能。面对着黎苏苏的渴求,稷泽一笑。
稷泽:“关于抽出邪骨一事,吾虽知,却只知其然,不知其所以然。”
黎苏苏胡乱擦去泪水,眼睛眨也不眨的看着稷泽。
稷泽:“吾可以告诉你,想要取出邪骨,你需要三把钥匙,才能最终打开因果之锁,改变一切。”
黎苏苏惊讶,
叶夕雾:“什么钥匙?”
稷泽:“一场梦,一滴泪,一缕丝。”
黎苏苏惊讶到一时说不出话。
华招询问:
虞同安“阿兄,何为一场梦?”
稷泽的表情有过一瞬的晦涩,让人难以捕捉。他只是笑着,笑着凝视华招与黎苏苏,仔细解释:
稷泽:“此事阿兄亦不知,不过可以预见,此梦应当就在不久之后。而这一滴泪,便是魔神的第一滴眼泪,名为灭魂珠泪。”
澹台烬从不落泪,这事是黎苏苏在月莹心的梦境中得知的。若是要取得澹台烬的眼泪,那又谈何容易。黎苏苏还在思考,稷泽又说道:
稷泽:“一缕丝与一滴泪有关,待你彻底打开魔神的心,灭魂珠泪会化作九枚神钉,钉入魔神心头,便可抽出邪骨了。”
稷泽:“不过,要打开一个人的心,必要他对你生情,可魔神却生来便没有情丝。”
这话明显是对着黎苏苏所说。
黎苏苏一愣,要对自己生情吗……可是又为什么会是自己?将九枚神钉钉入澹台烬心头,澹台烬又会如何?她想要问更多细节,却没有想到会听到神君说他即将陨落,瞬间哑了声。
耳畔传来华招的哑声轻喊,黎苏苏转头看向她,只见她的脸庞只剩下清晰的委屈。
稷泽:“阿招,待阿兄陨落之后,荒渊结界只能再维持三百日,三百日内,你们若未能抽出魔神的邪骨,荒渊破,妖魔出,一切都将无可挽回。”
稷泽陨落,这是必定的宿命。华招哪怕再不舍,也必须要承认这个事实。华招扬起明媚的笑容,好像不想让阿兄到了最后一刻还在担心他这个不成才的妹妹,她眨着眼睛,眨去眼底氤氲的泪水,乖巧道:
虞同安“阿兄,阿招会成长起来,守护四洲三界。”
又要面临一次分别,稷泽心底如何不痛。
他的阿招……
稷泽:“阿招,生死有命。今日阿兄虽已陨落,却愿化为时间,流淌在你余生之中。阿招,阿兄与你一起与天同寿。”
稷泽:“我的小阿招,不要为了阿兄哭泣。”
自然是注意到了华招眸底的晶亮,他温柔哄着,就好像她还是许多许多年前的那个娇弱的小玄武一般。他记得阿招小时候,他总是牵着她那只小手,一起走在北洲川旁,在除夕那几日,拾起河灯,祝福着人间所愿。
可惜啊,回不到那种日子了。
或许真的走到了时间尽头,这一瞬间,许多往昔记忆拥挤在他的脑海中,耳畔好似响起了自己那十一位袍泽的声音。稷泽的眼睛有些迷离,竟然是不由得湿了眼眶。
稷泽:“我终于可以去陪我的同袍们了。”
稷泽的身躯渐渐消散,他平静的面孔上流下一滴闪着淡淡光芒的泪滴,身躯逐渐透明,化为无数晶莹的光芒。终于没了束缚,透明的手掌轻轻摸了摸华招的头发,眼眸温柔地注视着她。
柔和的神光荡过,一股金色的神力笼罩住整个荒渊。稷泽消散,一面琉璃镜静静浮到华招的手心之中。
黎苏苏惊讶,这便是带她们来到五百年前的过去镜。重羽箜篌有些发烫,黎苏苏不晓得发生了什么事情,可是重羽很快就归于平静,好似那异样从未发生过。
周围残留的神力汇聚,包裹住华招与黎苏苏二人,将她们送出荒渊。荒渊里的景象越来越远。
稷泽:‘一场梦,一滴泪,一缕丝……’
黎苏苏好似听到神的轻吟,似真非幻,待要细听,已消失不见。缝隙散发金光,慢慢阖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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