琅琊榜5

看着林殊的嘴巴好像动了动，阿蛮嗯了一声，歪了歪头：“你说什么呀？”

凑近了，也没听出点什么。但是，那张嘴又确实是在一张一闭的。

“该不会还是个哑巴吧？”

阿蛮看着林殊的眼神，越发同情了。

“都这么惨了，就别死撑了，安心闭眼吧，你这样的，死了还是解脱了。死了，我就能带你入阴曹。”阿蛮说这些话也是真心实意的：“我刚刚还摔了你两次，该和你道个歉的，那就，破格带你去见见你爹，让你们爷俩投胎前再好好唠嗑唠嗑。”

回应阿蛮的，依旧是林殊没有声音的口型。

实在是看不懂唇语的阿蛮努力的猜测了一下，跟着林殊的口型做了做，但是得出来的也不过就是几个拟声词。

她叹了口气，放弃了这个方法。看着林殊明显还有一口气的样子，也不好直接动手弄死他。

那就只能等。

干等也无聊，她准备聊一聊。

她把林殊从地上扶了起来，让他好好的靠在旁边的一块大石头上坐着。自己也挨着他坐着。首先，她介绍了一下自己的身份，特别强调了自己不是个人。然后，她拿出来了那本册子，准备给他看看实例。

“来，你看这个。这个叫李峰一，生于后古……这个你可能不太懂，我帮你转换转换成你们大梁现在的年历……那个我也不太懂，反正就是生于三十八年前，死于三天前；还有这个，王老三，生于五十八年前，岁数还挺大了，死于一周前；这个……”

阿蛮翻着手里的册子，当然没有每一个都念，毕竟还有大渝的，加起来快三十万人呢。就算她能不吃不喝，那也累得慌。就是随手翻，翻到哪一页就算哪一页。

林殊还是那么迷迷糊糊的，但是耳畔的声音却有一直都听得到。

这会儿，又好像不像那只小黄鹂了，倒像是山涧的一泓清泉，夏日清凉，冬日温润，还透着甘甜。

他动了动，努力朝声音的方向转了转。这回，倒是看得更清楚了一些，那一抹嫩绿色有了大概的轮廓——小小的一只，好像才到自己的肩头。

这么点动作，又好像用尽了林殊全部的力气一般，她的头又垂了下去。

“……啊，这个……林燮，你父亲，生于四十二年前，死于四天前。”顿了顿，小姑娘又说了句：“他死后，还问过你，大约也来看过你。”

大约也是慢慢清醒了一些，林殊好像听清了“林燮”这两个字，但是那个“死”字，又狠狠的让他心口一缩。

“父……帅……”

“啊？你说什么？”阿蛮凑过去认真的听了听，依稀听见了“父帅”这两个字。

“你会说话啊，你不是哑巴啊？那你是不是也能听到我说的？你听得懂吗？都有反应了应该是懂了吧。那我给你念念你的，等着。林殊，生于十八年前，死于……”

阿蛮：？？？

阿蛮呆愣愣的看着林殊的死期，又木讷讷的往前翻了一页，看了看林燮的。眨了眨眼确定自己没看错之后，有翻回去看了看林殊的。

“乙亥年，梅岭；壬辰年，梅岭？？！！”

中间隔了十七年？！！！！

阿蛮拿着这本册子，当场怀疑鬼生。

忽然，肩上一沉，是林殊倒在了她肩膀上。

这个重量，然阿蛮再一次整只鬼都不好了，手忙脚乱的爬起来，一边爬，一边扶林殊。

“不是，不是，你先别死，你先别死。你这这这，时间地点才对上了一半啊。”

林殊的体型要比阿蛮健硕，刚才把他拖起来阿蛮就已经废了九牛二虎之力了，现在更是使出了吃奶儿的劲儿。因为没有那些修为，阿蛮简直可以用手无缚鸡之力来形容。

扶着太累，索性然林殊靠在了自己身上。

冰冰凉的脖颈忽然感觉到了一点儿气息。虽然只有一点点，但是，阿蛮感觉到了，那是属于人的气息。活人的气息。

这气息，然阿蛮整个一哆嗦——因为杀伐果断的少年将军，哪怕是现在的奄奄一息，但依旧是阳气纯正的——她好像也感觉到了自己的身体有了点不一样。好像那一点儿气息，让她也觉得……怪怪的。

那是阿蛮从未有过的感觉，彼时的她，因为生来就在阴间，不知阳间的滋味，亦不知阳间的温度。但她现在也没有别的心思想这个，她只松了一大口气。

“幸好幸好，你还活着。”她拍了拍林殊的背：“你继续坚持一会儿，我，我回去问问，这到底是哪里出错了。所以，你现在，千万别死，千万别死啊！乖乖等着啊！林殊，坚持住啊！你等我回来啊！！”

你要是死了，是今年还好说，要不是今年，我就玩完了！

林殊原本觉得自己又碰到了什么冰冷的东西，但除了冰冷，却又软乎乎的，还是小小的，仿佛整个儿都能埋在他的怀里。

是那个小姑娘吗？

他想。虽然不知道是不是自己的幻觉，但是在这个冰天雪地里，他也想不出来其他的可能。这么冰冷，大约也是被冻坏了吧。

他的手，忽然又动了动，像是想要抱一抱她。

“别死啊！”

“你千万别死啊，林殊！”

“你要坚持住啊！”

“你等我回来啊！”

恍惚间，他又听见了这个声音，这回好像很着急，也很害怕。

是在担心他的吧。

“好，我……不……死……坚……持……”

阿蛮听见了这断断续续的声音。

而且她的脖颈处又传来了那个感觉，这回密密麻麻的，比刚刚的几乎察觉不到要强烈的多，让她觉得那一边的脖子都不像是自己的脖子了一样。不是错觉，而是真的不一样了。这种感觉，让她恍惚起来。

林殊也感觉到了。

因为几乎没了力气，他是倒在小姑娘身上的，言语间，温热的气息洒在她的肌肤上，他的双唇也是时不时的碰到了的。

他忽然觉得口干舌燥起来，体内翻涌出了一股他从未有过的，诡异的本能。这股本能，使得他贴在了那细腻的肌肤上，并且慢慢张开了嘴，然后咬了下去。

脖颈间传来了刺痛，同时也传来了一股生疼的灼热。这种感觉，像极了她曾经偷偷溜去炼狱，不小心碰到了油锅里溅起来油的感觉。但这个温度，却又远比那点油更叫她承受不住。

因为那时候她还能惨叫出来，但是现在，她长大了嘴巴，却连喊都喊不出声。

渐渐的，阿蛮的眼神也涣散起来，意识尚存一点儿，她只觉得自己也被林殊狠狠地推开了，就像之前她推开他一样。

晕倒前留了个心眼：还能推人，那应该还没死。

大小呆：阿蛮原本是没温度的，一直到林殊的气息喷在了她脖子上，才烫热了一点儿。

大小呆：林殊身中火寒毒，想要吸血的。神志不清的时候，没有控制住自己。

大小呆：也是因为咬了这一口，阿蛮沾染了林殊的阳气。林殊一个血性男儿，阳刚之气当然是很霸道的，阿蛮再特殊，也是受不住的，所以晕过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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