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医官得了旨,忙不迭地就拎着自己的箱子走了,生怕多待一刻就祸及自己。
文帝大约是看不下去凌不疑那张“我认错但我下次还敢”的脸,生怕把自己气到,指着他又骂了几句也走了。
姜丹若也想走,但是没走成功,刚挪了个步子就被凌不疑喊住了。
“阿姊这就走了?不怕我一个人在帐子里有做什么大动作引得伤口再度撕裂,加重旧伤?”
姜丹若:“……”
陛下都走了,你居然开始演了?
她笑得卖乖:“权宜之计。”
“那更应该行事周全,若是落人口舌,可就不好了。”
威胁,这臭小子绝对在威胁自己!
姜丹若深吸一口气,咬牙切齿地开口:“子晟以为呢?”
凌不疑慢慢悠悠地站起身来,走到了一旁亲自拧了帕子:“坐下。”
……
姜丹若看着眼前这个给自己擦手的人,一时间没能反应过来。
那盆热水是凌不疑进帐子就命人送进来的,要的犇就是滚烫的水,刚才一直没动,现在倒是水温真好了。
这是从一开始就是为了给自己上药?
“我自己来就好了。”
“别动!”
凌不疑是武将,尽管身份在尊贵,也常年舞刀弄枪,掌心有一层厚茧,就连指腹也有。沾着药膏涂抹,即便动作再轻,也让姜丹若觉得有些粗粝。
烛火跳动,印在凌不疑的脸上。浓密的羽睫打下一片阴影,即便姜丹若现在距离他如此之近,也看不清他的神情。
只是他温热的呼气落在掌心,又软又痒,顺着她的胳膊一点点缠绕上来。姜丹若本能的缩手,凌不疑捏着她的手,没怎么用力,却也半点不放。
帐子里气氛变得黏糊起来。
“……我不疼,你不用吹。”
“好。”
“……”
“阿姊,京都贵女如此之多,为何你偏就如此喜欢那程家四娘子?”
“……嫋嫋天真活泼,率性而为,在这京都城中少见,哪里不招人喜欢……嘶——”
姜丹若倒吸了一口凉气。
是凌不疑好端端的又捏了捏她的手。倒也不是疼,而是凌不疑在表达他不满意这个答案。
这可真是……明知道我在敷衍了,就也该知道我不想说实话,还非得问,是上赶着让我好好骗你还是说两句戳你心窝的话?
姜丹若觉得头疼。
相当的头疼。
“……汝阳王府初见,嫋嫋为了她的堂姊出头打架。或许是她不清楚这里面的弯弯绕绕,可那份无所畏惧的真心,很是珍贵。在这京都城里,她是少有的活得真实的。后来接触久了,更能感觉到她身上的那股韧劲儿。或许是因为小时候的遭遇吧,她活得很努力,很拼命,但……也有些胆怯,总觉得自己没那么幸运。我也是女娘,更能共情女娘,所以也就多了些心疼。想着若是能多帮一些,她或许就能多一分勇敢。”
“……”凌不疑眼眸轻颤,复杂的情绪在他的眼底翻涌;他张了张嘴,似乎想要说什么,但是目光触及姜丹若那平静的眸子,却又什么都说不出来了。
……
……
夜里,凌不疑坐在书案前,手里卷着书简。忽然他剑眉一挑,自言自语道:“看来是回京太久了,他们都过于松懈了。”
话音刚落,身后传来了“啧”得一声:“子晟兄,被我闯进来,不丢人!”
“何乙兄,深夜来访,有何贵干?”
何昭义行二,除了自家老爹给自己取的名字外,在外走动还自己给自己取了个别致的名——乙。当初还被好些个人调侃过,就连文帝都说过他实在是将门子弟不拘小节。
他提着两坛子酒还有一包花生米,晃到了凌不疑跟前。
“下午的事情,昭君也在,若非……陛下也不会只是罚了她们抄经定性,大恩不言谢。而且,我们现在算是同病相怜了,这其中的委屈,我懂。所以特地来慰问你的。”说着他还凑近了凌不疑:“放心,来之前我特地让昭君带着程四娘子她们去丹若君的帐子了,这会儿肯定过不来。”
凌不疑:皮笑肉不笑。
哦,原来这就是姜丹若刚刚只是差人送来了药自己却没来的原因啊。
他喝了口酒,看着眼前的何昭义,忽然就想到了下午这个人还和姜丹若相谈甚欢的样子。当时三皇子也瞧见了,还有点想学陛下乱点鸳鸯谱。
不过聊的内容,他刚刚也已经问过姜丹若了。
想到这里,他眯了眯眼,装作不经意地开口:“方才听阿姊说,你在找一位女娘?”
“啊?!”何昭义吃着花生米的动作僵了一下,先是有点懵,等反应过来凌不疑说的是什么后肉眼可见的慌张了起来,他都没理清楚自己怎么就慌张了,但是对着凌不疑就是一通解释:“不是,不是一直在找……丹若君误会了,那就是,就是小时候遇见的一个人,不懂事儿,心高气傲,想找回面子。也就是当初想到了顺口问两句。现在……早就无所谓了。”
说到最后,面对凌不疑,也不知怎么心虚起来,摸了摸鼻子,战术性喝酒。
凌不疑面不改色,但抓着酒坛子的手倒是紧了又紧。
“……也是缘分,就真不想再见见?也许……”凌不疑说得暧昧不清。
何昭义连连摆手:“哪有什么也许,要真有缘份,早就遇见了。现在么……咳,以前的事儿不说了,来来来,喝酒,喝酒。”
凌不疑喝了酒,却又开口说:“还是给个名字吧,阿姊同我说了,也叫我帮忙问问。她的话我可不敢不听,你总要让我交个差不是。”
这话,怎么好像哪里不对劲?
何昭义咋舌,但是却说不出来个所以然。他下意识想拒绝,可想了又想,还是开了口:“应该是,林岁岁吧。”
凌不疑脸色大变,脱口而出:“你说她叫什么?”
凌不疑的反应剧烈,何昭义一下子也没反应过来,下意识又说了一遍这个名字,然后才意识到了什么不对劲,他的心情很复杂:“子晟兄难不成认识?”
凌不疑:“……可是,双木林?”
“……其实我不清楚,那年她也是随军路过,之前和她一起赛马的也都不认识。说是听她这么自称了一句。但瞧你这反应,难不成是见过?”
“……当年跟随陛下的武将众多,大业初定论功行赏,每一个都在兵部造册。我当年都看过,林姓武将,倒是有。名字相近的也有,不过——”凌不疑听顿了一下,像是要故意吊胃口似的卖了个关子,吃了两颗花生米后才继续:“是个郎君。”
何昭义:“……”
何昭义白眼翻出天际:“我虽然,却是没弄清楚人家的名字,但是性别还是分得清的!”
凌不疑哦了一声,笑得耐人寻味还让何昭义磨了磨后槽牙,多少有些后悔居然来和他分享了一下自己这段时间的私藏。
而在他看不见的地方,凌不疑的脸色变了又变。
因为他清楚的记得,姜丹若那年刚学会骑马,正是野的时候,有一次在大军休整的时候,瞧见了当地也有孩子们在赛马,胆大包天地偷溜出去过,最后还是被他逮回去的。那时候她一边认错又一边和自己炫耀刚刚把在场所有的男孩子都赢了。
不过幸好,她那时候飞扬无比,就连自己也比不上她,这些事情也一向是不记得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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